楚长河犹豫了,好长时间没见到闺女,心里想得不行,可是小闺女笄礼和婚期迫在眉睫,容不得半分拖延。
怎么办?
扭头去看孟氏,眼带询问。
孟氏拧眉,思绪良久,而后一拍板道:“不要去管那个不孝的死丫头,凭什么老子娘要去见她?除非她自己回来,否则不要去搭理她!”
楚长河犹豫不决,想要见到活蹦乱跳的小闺女的念头占了上风,又同意孟氏的说法。
孟氏拧了他一下,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孙子转身就走。
楚开翰捏了捏双喜的手,示意她跟着进去,又给自家大妹妹一个会意的眼神,之后才以打听小妹的一切为由,打算跟着段白黎离开。
“爹爹,我也去。”楚辞口齿清晰,圆圆的大眼睛等着楚开翰,两只小手死死抱着他的大腿,旁边是木着脸的严姝姈。
这还是段白黎第一次注意到两个孩子,当初出生的时候他没机会看,这会看了几眼,不由得生出喜爱,不过心不在此,只是多看两眼罢了。
“小姑父。”楚辞他爹不同意,掰开他的爪子,楚辞连忙扭头去看段白黎。
一声小姑父,段白黎恍惚了下,他的容容就是被她小姑父给带走了!
身手,将不大的孩子抱到怀里,道:“走吧。”
楚开翰面露不满,却见段白黎率先抱着孩子离开,只能带上严姝姈紧随其后。
……
楚容去过大成的京城,繁华、富饶,到处散发着浓烈的生机。相比之下,天齐皇都显得压抑,街上的人形色匆匆,就好像顶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随时可以威胁生命。
庄南启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解释道:“不久前,皇城出现大规模强抢之事,过半商铺被打砸抢夺一空,铺子后面的东家闹到皇宫去,不少官员被牵连,丢帽子丢命。老百姓参与此事者不计其数,法不责众,只抓了当场抢夺的压进大牢。但终究参与其中,生怕官府事后追究,所有人扶墙而走,草木皆兵。”
楚容嘴角微微一扯,道:“小姑父,江家…”
庄南启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江家虽然没有掺和此事,但是江家几个姻亲占了大头,皇上借题发挥,恰逢宫中贵妃娘娘恃宠而骄、冒犯圣恩,并江旭抗旨不遵从,数罪并罚,念其劳苦功高,一门忠义,只要江旭立刻回京请罪,一家老小尚可保住性命,得了好听的名声,还正大光明把江家扔进大牢。”
等到江旭奉旨回京,随便一个借口,畏罪自杀什么的,江家也就没了。若是不回,正好,抗旨不遵,多好的机会?
楚容也没想瞒过庄南启,墨家商铺配合段白黎的筹策运作,搅乱天齐皇城,趁机分离君臣、君民之心,只要用心看定然能够看出来。
她惊讶的却是天齐皇帝对江家的必除之心,两军交战,考虑的不该是国家利益么?
这个时候拿下江家,等同于战前换将!
大忌!
庄南启轻轻哼了一声,没在解释。
那段白黎何尝不是看出天齐皇对江家忌惮到了骨子里,这才不顾一切的想要除掉江家,百姓抢夺商铺,后宫贵妃恃宠而骄,全都是借口罢了。
庄南启在王府的地位比楚容猜测的还要低下,当家主母王妃娘娘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随便派遣一个老嬷嬷便打发了。
倒是他的嫂子、弟媳妇,一个个打着探望的旗子逛了过来,盯着楚容看,好些个眼尖的面露诧异,随即掩着嘴轻笑,打了招呼,带着同情又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楚春燕。
对此,楚春燕表示:“……”一脸懵逼。
“你怎么来了?”别人不认识楚容这小丫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伸出手掐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身边:“还穿成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成何体统?”
楚容幽幽的看一眼庄南启,道:“小姑姑,我也不想的,是他把我抓来的,说让我给你当闺女。”
楚春燕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谁要你这讨债鬼当闺女?我又不是没有闺女!”
“那小姑姑放我离开怎么样?”楚容适时露出乖巧的笑容,道:“你看,表弟表妹都有了,的确不缺闺女,我这好吃懒做的就算了吧?”
“别闹。”庄南启摸了摸楚容的脑袋,笑道:“我千山万水把你带回来,可不能放你离开。小姑父再养一个你绰绰有余。”
楚春燕面露古怪,看了看楚容,又看了看庄南启,来王府别的学不到,多疑学了个十成十。王府好些个姨娘小妾通房的,姐妹共侍一夫、姑侄共侍一夫并不是没有!
这男人不远万里将人带了回来,不会打着这个主意吧?要知道从小到大,家中侄子侄女不少,最喜欢就是这个五丫,并且始终不变。
【未完待续】
第494章 箭木
似乎察觉楚春燕的想法,庄南启脸色黑了下,道:“少胡思乱想,容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与我的亲闺女儿无异。”
楚春燕歪着头,一脸不相信,庄南启脸色阴沉。
楚容耸了耸肩膀,不再多说。
过了几天,皇宫传出来消息,钦差大人被大成斥候所杀,连同圣旨一起被毁。圣旨等同皇上亲临,大成毁了圣旨,无异是在打天齐的脸,江小将军怒发冲冠,率领百万大军,意图与大成士兵一绝死战,用鲜血洗刷耻辱!
将军在歧辖关外厮杀,九朝王子叶燃城,凶名大绽。
“犬军?”庄南启摸着楚容的脑袋,笑道:“我记得,那领犬军之人同你幼时有过交情?他叫你师傅?”
楚容躲开他的手,懒洋洋道:“大虎是我徒弟。”
那时候羡慕她跑得比狗快,回家之后不止养了一条狗,还拼命训练两条腿,硬是练成飞毛腿,比之阿汪也不差。
啧了一声,楚容咧嘴笑,这个徒弟除了唠叨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什么,楚容道:“小姑父,你打算帮江家么?”
庄南启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道:“我只答应保下江家二老。”至于其他人,死活与他何干?
楚容满意了,江家世代为将,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但不可否认,这忠君爱国的江家让人讨厌不起来:“我看天齐皇似乎特别不想看到江家,也就是说,江家必然从天齐朝堂上消失。”
庄南启道:“江家势力不弱,门生多在高位,皇上灭杀江家也需要掂量三分。”
楚容似笑非笑,这小姑父办事可没有避开她,而她听到小姑父手下的传话,保下江家二老最粗暴的方法就是金蝉脱壳,管他什么罪名。
而天齐皇要的就是江家的死亡,之后随便他怎么蹂躏罪名,反正死无对证,老百姓骨子里深刻皇权至上,江家几代人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总会淹没在时光长河中。
江家走出来的人,要么留——安抚,要么杀——莫须有之罪名,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有的是朝堂官员为他善后。
楚容想的没错,在大牢之中的江老将军被人劫了狱,撤退途中,被狱卒发现是江家名下的几个弟子,也是朝堂中重要将领。
天齐皇大怒,不止抄了江家,随便将朝堂上几个看不顺眼的武将拉下,以造反的罪名,直接斩首示众!
“小姑父,你这是在帮我?”楚容吃着葡萄,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户看向菜市场边缘的监斩台。
几颗鲜活的脑袋裹满泥浆和鲜血,一双双眼睛怒睁,充斥着无尽恨意!
终于还是归于平静。
“江家门徒不少,最冒尖的几个人被毫不留情的斩杀,数道圣旨催促江旭回京,天齐这是不想再打下去了么?”楚容扭头,眸光闪烁。
庄南启干净的手指一颗颗的给她摘下,剥开外皮,放在透明的琉璃盘上,摇头道:“我从来没想过插手大成与天齐的事。”
明明是天齐的人,却长在大成,天齐与大成之于他来说,都一样,一样没有归属感。
他所做的,不过是完成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任务罢了。
楚容挑眉,视野中闪过一道人影,诧异道:“那个人是谁?”
进入冬季,天齐的皇城阴冷而潮湿,所有人穿着厚厚的袄子棉衣,唯有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的男子一身轻薄锦衣。
他站在菜市场一角,目光定在几具无头尸体上,因为侧对着楚容所在的窗口,清晰可见微敛的眉目染尽寒霜。
庄南启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道:“是大皇子。”
天齐皇正壮年,最大的皇子不过双十,皇后只出两个公主,嫡皇子空悬,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就是这位长皇子。
然而,皇上始终没有下旨立储。
楚容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
……
“大公子,抓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该怎么处置?”平安村中,楚开翰得知小妹做的一切,心有猜测,便带着大儿子楚辞走了一遭,谁知道正碰上墨成业揪着几个人似乎要押解到官府,一看到楚开翰,他眼睛亮了起来,直接将问题丢给楚开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