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关心的却是段白黎告诉她这些做什么?
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不敢妄下决断。
“姑娘。”尚远半跪在地上,肃着一张脸,道:“属下跟着夫人一路而去,一开始并没有特殊之处,只是…属下发现她进入药铺,似乎和药铺中一大夫关系密切,耳语几句便离开,那大夫转身出了药铺,入一宅院,属下已经找人看守住。”
楚容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这位夫人是不是别人手中的刀子。”
楚开墨面红耳赤,叫妹妹操心他的后院,简直罪不可赦,忙道:“此事交给我如何?”
楚容点头:“本就该二哥出手。”
楚开墨咧嘴笑了笑,觉得有些牙疼。
详细问清楚事情始末,楚开墨急急忙忙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楚容:“别想着一个人偷偷离开,不然我不知道会做什么不可理喻之事。”
楚容汗颜,老实说,她还真打算一个跑路来着,毕竟二哥不再是来去一人,他有自己的小家,有自己忙碌的事业。
尚远看着放在桌上的信纸,咬着牙道:“姑娘,公子书信有个特殊爱好,凡事通篇叙事无一句私言者,可抓一纵一,二纵二,三纵三,以此类推,连成一句话或者一小段话。”
公子内敛,有时候不愿意直白表达,因此会用这种迂回的手段,除了近身的尚字辈,哪怕负责公子起居坐卧的将军府管家大叔都不得而知。
楚容愣了下:“当真?”
说着质疑的话,一手已经拿过那封信,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一纵圈一字,还没连成句,楚容就莫名想起一首十分有趣的诗,整张纸都是圈圈,有大有小,有单有双: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
单圈是我,双圈是你。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
我密密加圈,你密密知我意。
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情,一路圈儿圈到底。
记得刚听这诗时,觉得十分有趣,还特意动手画了几次,也因此印象深刻。
眼中浮起几分恼怒,明明被段白黎算计到底,还是无法将他抹除,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敢毫不犹豫的设计!
尚远面带紧张,看着楚容变换的脸色,忍不住好奇公子写了什么刺激姑娘,同时也纠结自己说出这秘密到底对不对。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楚容面色瞬间就红了,当初在京城段白黎还十分直白的写情书,这会子藏在书信里却是带着几分埋怨。
尚远心有戚戚,不知道姑娘脸色涨红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公子调戏姑娘了?
“姑娘?”尚远低声唤了一声。
楚容猛然将手中信纸捏成团,轻咳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尚远忙摇头:“姑娘,二公子之事真的不需要再干涉么?此前有句话属下未曾说,几年前姑娘家四叔楚长海曾经入住过那宅院,属下以为,楚长海在装疯卖傻。”
楚容拍了拍脸,勉强散去些许温度,道:“你可以问问你家公子,他知道所有。”
楚长海是不是装傻楚容不知道,不过被带走的段文华绝对有猫腻,深深看着尚远,楚容突然又不想问了。
尚远却感觉到毛骨悚然,有些事姑娘不闻不问非是不知道,而是等着被告诉!
“姑娘何时动身?”为了给公子一个大惊喜,他愣是压着消息不放,但是时间长了公子自己也会怀疑,到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想到公子那张长年带笑的脸,尚远坏心的想要看到变化。
楚容埋头将信纸折叠了藏在怀里,说法一定要讨,不过这个男人也确实走进她的心里,轻易打发不走,想了想道:“二哥已经准备妥当,不过二哥忙得很,只需确认二哥不会因为女人后院着火,便可离开。”
楚开墨很忙,忙着赚钱,手中人力分散各地,哪怕签了死契,还是要时不时露面,好叫这些人知道主子是谁。
再者,楚开墨已经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一个女人等待他的守护,这是他的路,断没有横插一扛的道理,因此,属于楚容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才行。
尚远眼睛一亮,习惯性的冷脸这段时间渐渐被抹杀,偶尔高兴激动时也会表现在脸上,忙道:“姑娘,战线拉长,公子一人太过辛苦,若是这时候姑娘陪在身边,定然得以开怀!”
楚容白了他一眼,这小子不知道女子不得入军营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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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诗》作者是朱淑真,带着游戏性的诗词,挺好玩的,喜欢的小仙女可以搜搜看,全诗没有一个字,只有大大小小的圈圈,等待填写词句。
‘相思相见知何日’来自李白的《三五七言》,全诗为: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么么哒~
第422章 兵至歧辖关4
六月的天气燥热难忍,夏雨说来就来,滚滚不绝阵阵雷霆,令人有一种洗劫天地之感。
珠串子一样的暴雨打得人心慌意乱,空气中的燥热更叫人不安。
泥沙混合草木,还有叫人作呕的血腥。
“将军,天齐、荣顺联军已退,你快回营帐安生歇息!”樊客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血水混合泥沙。
这场暴雨说下就下,完全没有预兆,战马嘶鸣扬蹄撩起的尘沙包裹水汽打在脸上,所有人灰头土脸,满身血气。
段白黎还好一些,白玉一样的脸庞带着丝丝血丝,眸光明亮,眉宇间满是杀气,脸色却是不太好看,天齐、荣顺已经连续攻城三天,日夜不分,再强悍的人也扛不住太久,何况段白黎只是个不通武功的书生。
只是…
“鸣金收兵!”段白黎沉着脸说道。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士兵们最好的归宿,一战结束,本该打扫战场,收拾残骸,叫那些死去的勇士不至于无人收尸,奈何连日的厮杀战马疲惫,士兵站着都能睡着,再无力顾及那些回不去的同袍。
然,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人更重要,段白黎心有悲痛,却还是不得不下令回城。
樊客双目赤红,看着将军笔挺的脊背,默默低下头,不是将军冷血无情,而是时不待我,多一分的修生养息,便多一分活的可能。
转身,鼓声收,金声起!
不论身受重伤与否,全都听从金声井然退入城门。
歧辖关内,刚刚进入城门的兵士扔了手中武器,到头就睡,甚至顾不得填饱贴着后背的肚皮,城中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一幕,四人成组,抬着这些身上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人的血的勇士回到附近搭起的帐篷中。
手巧的女子跟着军医为睡得天翻地覆的伤者包扎伤口,年老的妇人蹲在火堆边烧热水饭菜,送到那些需要之人手中。
这个歧辖关,因为不想死,因为故土难离,出现一幕幕军民齐心协力之景。
惨烈又焕发无限生机。
“公子,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用饭了,断不能再拖着。”尚安忧心忡忡,一手拿着两个大白馒头,另一手提着水囊袋子。
段白黎接过水喝了一口,道:“一会儿再说,且让诸位将军到主账来。”
尚安抿着唇,很想逼着公子将两个馒头都吃了,但是公子明显不想吃!
磨磨蹭蹭了好久,在段白黎的瞪视之下,不得不转身跑去叫人。
段白黎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一句:“瘦了才好,瘦了她才会心疼,心疼才不会不搭理我…”
……
“姑娘,楚长海的确没有疯,他手中还握着一只刺客,正是当年姑娘被拐的那一支,这些年公子一直让人查,查到严将军身上便断的干干净净,没想到落到楚长海手中。”尚远想让楚容早点动身出发,因此完全没有保留实力,动用了一些不可知的力量。
楚容笑了笑:“不着急,很快就知道了。”
尚远点头,姑娘也不是简单之人,这么多年身边只有他一个,他也觉得姑娘手上没有可用之人,然,他的再三‘背叛’,姑娘身边的人也渐渐浮出了水面,很多事叫他出面,姑娘还会让自己人再走一遍。
这是不信任他。
但是有什么办法?都是他自找的。
另一边,楚开墨找到被囚禁的晴儿娘,威胁道:“我再给最后的机会,如若从实招来,我会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后果不会是你想要的。你只是晴儿的娘,不是我娘,没那大的脸。”
晴儿娘脸色不变,道:“女婿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明白?晴儿呢,她娘在这里受苦受难,她一句话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