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好种田 (小暖)

看着石头空着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门口，兰巧忍不住大声嚷着：“小石头！你搞什么鬼？我要用盘子了！”

石头笑嘻嘻的看着她，“小姐不要生气，大家都在后门等着呢，我这就给你腾盘子去！”

说完他就抄起两盘素菜，朝着后门口走去，兰巧跟在她的后面，想要看看他究竟整的什么幺蛾子！

后门打开，柱子正拿着大碗眼巴巴的盯着门口。

石头看了看他手上的菜，麻利的倒进旁边一个妇人的碗里。

这妇人不是陇西的，她也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讨来饭菜，她感激涕零的向石头道谢。

石头可没功夫听她啰嗦，连忙拿着空盘进去，随即拿来一盘烧仔鹅，半只烧鸡并和一盘红烧猪脚，一并倒进柱子的大海碗里。

柱子看着碗里的肉，目瞪口呆！

这些东西只是听说过，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是给我的？”柱子紧紧抱着手里的碗，生怕被别人抢走。

“柱子哥，你等一下，你家人多，我等会给你留点白米饭。”石头飞快的说道。

兰巧站在门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想不到石头还是个讲义气的人，自己还没吃，就想着别人。

石头就这么一趟趟忙活着，很快案板上的剩菜就空了。

石头识趣的走到兰巧面前：“小姐，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我来帮着将这些盘子都洗了吧”

兰巧求之不得，荟萃阁自从推出新菜品，生意明显有起色，耽误这么半天，厨房里早已乱了套。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将这些盘子清洗出来！

“好，你就负责将小红刷过的盘子，冲干净后泡在热水里。”兰巧吩咐着。

石头虽然个头小，可已经十一二岁了，历经人情冷暖，他明显比同龄孩子早熟，得知这位好说话的小姐，是这座酒楼的掌柜后，他就一心想着，要是能够留在酒楼该有多好。

“好。”石头乐呵呵的走到洗碗盆前，撸起袖子就开始干。

兰巧有些无语，这孩子倒还挺不错的，叫他干嘛就干嘛！

“我记得你好像还没吃饭吧？”兰巧淡淡的说道，这孩子似乎有些心机。

“刚不是吃了半条鱼，等我将这些盘子洗了再吃。”石头正卖力的干活，他想在这个掌柜面前，好好的表现表现！

兰巧好奇的看着他，“你家人也在外面吗？”

石头熟练的用白绫将盘子擦得锃亮，投到旁边冒着白烟的热水锅里。

这道工序还是兰巧加上的，美名其曰要消毒。

“我没有家人，爹娘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石头面不改色，轻描淡写的说道。

兰巧一愣，正想问问他爹娘是怎么走的，想想还是算了，何必要去揭人家的伤疤呢！

那些分到剩菜的人，欢欢喜喜的找到家人，即便有的人分到的全是素菜，可也没有人抱怨。

这些素菜油水重，佐料齐全，味道也比他们平日吃的好，不仅能饱腹还很美味，这对几个月不见油水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惊喜。

柱子将胡大娘没吃完的剩菜吃掉，用一块破布把那大碗盖住，吩咐她娘看好了，便赶往牙市去找大哥一家。

胡大娘紧紧的将碗抱在怀里，警惕的倚靠在墙角，好在周围都是村里的人，便也相安无事。

当初那些鄙视石头的人，看到跟着他去的人，真的带回了食物，还都是大鱼大肉居多，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

那些正真的叫花子，问到香味立刻聚拢过来，眼睛在他们碗里直漂，口水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石头真的和掌柜的熟？”

“这肉闻起来真香，要饱餐一顿死也值！”

……

原本看不起石头的人，这会儿对他无比的崇拜！

想不到他这么有本事，能搞来这么多好吃的！

“嗯？怎么不见石头？他去哪里了？”先前俾倪他的妇人，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他。

大家只顾得探讨食物，这才发现石头还在酒楼里。

“兴许他在酒楼里大吃海喝。”之前抢烧鸡的那个八叔，一边嚼鸡骨头一边吮吸着手指上的油汁儿。

这个汉子可不是普通的乞丐，他是朱雀街上乞丐中的头儿，从小就在京城乞讨，渐渐成了这片地盘上的老大。

朱雀大街上的乞丐，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对于朱雀大街的形势，他也了如指掌。

“八叔，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了好吃的也不知道孝敬您等他出来了咱们替您好好教训他一顿！”

正文 第115章街头流民

八叔瞪了他一眼，“糊涂！荟萃阁养活了多少人，石头能和掌柜的搭上话，这可是好事！”

小叫花子自知理亏，立刻噤声。

酒楼厨房里，兰巧想起一路遇到的流民，便有些心不在焉，“石头，刚刚那些都是你认识的吗？怎么都爱聚在荟萃阁外面？”

“小姐，有的是认识的有的不是，荟萃阁的屋檐下好遮风挡雨，你们又从来不赶我们走。”石头虽然搭着话，可手上的活计并没有停。

“流民这么多，朝廷也不管吗？”兰巧有些疑惑。

石头一阵冷笑，“朝廷？他们只顾自己享受，哪知道百姓的疾苦！”

这时候，伙计又端来了剩菜，兰巧正准备倒掉，石头眼疾手快，立刻拦了下来。

“嘿嘿，小姐，我可否和你商量件事？”

兰巧皱了皱眉，这个孩子有些缠人啊！

石头见兰巧不应答，立刻嬉皮笑脸的说道：“呵呵，小姐，要不我留在酒楼给你洗碗吧，我不要报酬的！”

兰巧蒙圈了，他打的什么主意！

“啥要求？快说！”兰巧不耐烦了，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不要报酬想必有所求。

石头自有他的打算。

第一次踏进荟萃阁的厨房，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他就想着若是能够留在荟萃阁，那该多好啊！

哪怕不求酬劳，只为能填饱肚子，尝尽长安第一楼的美食！

“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荟萃阁的剩菜能否留下来，赏给我外面的兄弟？”石头睁大眼睛看着她，生怕他不同意。

这个要求也是他的借口，总不能开口要求留下来做伙计吧！

这掌柜虽小，一看就是精明人，能答应他的要求？

兰巧叹了口气，21世纪的小孩都知道，别人的剩菜不能吃。

“还要我告诫你多少次？这些菜都是别人吃剩的，指不定还沾上了别人的口水。吃饭的人身体是否有隐疾？是否有肺痨之类的你都不知，万一染上病多不划算。”她语重心长的说道。

石头满不在乎的看着她，“小姐，你在长安城里，不知民间的疾苦，去年冬季村里的草根都被挖完了，大家饿得没法只好去吃树皮和观音土，好多人吃多了观音土丢了性命。听说长安城有钱人多，大户人家随便施舍一点就够一家人吃饱，我们千辛万苦的来到长安，却发现到处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流民，这些有钱人也不是传说的那么大方。

一路的长途跋涉，又饿又累，好多人都倒下了。就像我们村的林寡妇，在路上得了风寒，脸皮薄又不好意思讨饭，就算逃到长安又能怎么样，前天晚上还不是活活饿死了，只可惜一双年幼的儿女，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

石头的眼里开始氤氲着泪水，仿佛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所以小姐不必担忧我们吃坏肚子或染病，比起保命这些算不了什么。”

他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泪，脸上立刻白一道黑一道，活像一只小花猫。

他接着说道：“荟萃阁可是长安第一楼，好多菜我们以前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能有机会吃。所以这些菜即便是剩下的，对我们来说也是恩赐。”

兰巧陷入了沉思，没想到百姓疾苦竟然到了这般境地。

之前一直为卫生问题担忧，石头这么一说貌似有道理，比起填饱肚子，卫生算个屁！

“好，我答应你！”兰巧指着案板上的剩菜说道：“这些该怎么处理？”

石头打开后门，如他所料，门口不远处，一大群乞丐正捧着碗翘首以待！

他手脚麻利的将剩菜端到门口，这些乞丐一窝蜂的争相恐后围了上来，几个来回就将剩菜处理的差不多。

他也藏了私心，留了一条动了几筷子的蒸鱼、半盘香卤牛肉和半只烧仔鹅，打算留着自己吃。

剩菜处理的差不多正要关门，便感到一股凛冽的寒意，他在人群里搜索着，发现八叔站在人群外面，正冷冷的瞪着他。

八叔可是这里的老大，他们是新来的，不能得罪！

石头看着这蒸鱼，咽了咽口水，狠狠心端到八叔面前。

八叔心安理得的倒进自己的碗里，随即对他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

兰巧离开厨房，想要出去走走，她很好奇街上到底有多少流民。

要知道流民太多可不是好事，历史上多少暴乱都是因流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