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脾气很好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怎么丢的!”
付屿冷哼一声:“弄丢了别人的东西还很有理了,谁惯你的臭脾气?”
顾长夺瞬间眯起了眼睛:“付屿,你再说一遍。”
“谁惯你的臭脾气啊,说一说怎么了?以前没人说过吗?自己脾气差劲自己不知道吗?还不许人说了啊!戳到痛点了是吧!没人教你不许抢别人东西吗?”
付屿吼完,缺氧加发烧脸色更红,她很生气。
她知道就算在自己手里玉也会消失,可是她真的气不过,凭什么他不给她?
她需要一个由头发泄,顾长夺就是堵到枪眼上的那个倒霉的。
他脸上全是隐忍不发的情绪。
“我走了。”付屿冷下脸扭头就走,全然不顾顾长夺沉黑的脸色。
“我说过我会赔。”
“呵,你随意,你把钱扔海里喂鱼我都不管你。”
付屿离开,回去的时候海水又浇了她一头一脸。澡白洗了。
去你的顾长夺,你不是我的幸运,你是我的折磨,前一世那么幸福,这一世就是来反衬的。
她已经开始记不起自己第一世的细节,从第二世就已经开始慢慢忘记,现在也要开始忘记吗?慢慢断了与那个神奇世界的联系,就此忘记,回到正常的生活。
谁舍得。
怎么能舍得。
愤怒转化为怨气,怨气转化为憋屈,憋屈决堤,阻挠崩塌。
泪水冲垮最后防线。
哭吧。
谁能不在乎?那是活生生的人。她曾经为之欣喜,为之伤心,为之思慕的人。
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呢?
船体一个剧烈摇晃,巨大的浪花盖过来,她跌倒在走廊地板上,浑身湿透。
身体很痛,伤口进盐,更痛。
可是都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她咬着嘴唇,苦咸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忍了一路的眼泪哗啦啦。
真是难以割舍的情感,短短一瞬间,像是过了两生两世,命运何苦捉弄她?
何苦!
顾长夺跟在她身后的转角,停住了。
他身上也被打湿,狂风暴雨的夜,他知道有多冷。
他看着那个跪伏在地上痛哭的女人,心里的某一处突然被揪起来,揪的很痛,他有些忍不了,没法看到她哭,没法做到无动于衷,可是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苦涩的咸。
他不是不相信她之前所说的,可是他就是感觉有点,太难以相信了。他的前世,真的跟她有那样的联系吗?
为什么这一世的他对她没有感觉?
容不得他多想,付屿突然站起来往回走,他一个躲闪不及和她对视上。
付屿楞了一下。
她抹了一下眼睛:“我要拿我的衣服。”
夜黑雨狂,昏暗的灯光下,他分辨不出她真实的表情。
他默默转身往回走,两个人都浑身湿透。
付屿拿袋子装好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站在房间正中,她的脚下是一滩水,顾长夺脚下也是。
“你这么不在乎钱,肯定也不在乎这两件破衣服,我就不回来还了。”
顾长夺紧蹙着眉,那两件衣服都是他新剪掉了吊牌的,她竟然嫌破,他没说什么,付屿已经往外走了。
一块稀缺的古玉,两件衣服就能抵消的吗?
他出声阻止:“你冷静一下。”
她哭得那么伤心,想不开怎么办?
“我很冷静。”
付屿回到自己的房间,三等舱的六人间,三个人已经睡了,还有两个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付屿换掉湿衣服,擦干身体,一沾床就睡过去。
她太累了。
梦里也是风雨飘摇的样子,她在雨中看到顾长夺,唐时衣着,他擎着一把伞来到她避雨的亭子。
他眉眼带笑,温柔地看着她。
“阿屿,你好不好?”
付屿摇头:“我不好,我很不好,你送给我的半月璜我弄丢了,我找不到了,我怕我会把你忘了。”
顾长夺轻轻笑了,他手在付屿面前一甩,付屿朝思暮想的东西就在眼前晃着。
第64章
她瞬间抬起头, 惊喜道:“你怎么找到的!”
顾长夺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一吻:“看你那么伤心,我怎么能忍。”
付屿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可是看见我哭的明明是顾长夺,是那一个。”
她看着顾长夺, 他轻轻抬了抬手, 手上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付屿伸出双手接过,摩挲着上面的纹理, 一模一样的,连上面轻微的划痕都是一样的。
她惊喜抬头:“长夺, 是我丢的那个, 一样……”
她表情凝固, 四周看,哪里还有顾长夺的影子。
“长夺?”
风雨潇潇,连放在柱子旁的纸伞也不见, 只留一地水渍。
“长夺!”付屿握住手里的玉,冲出亭子,“长夺——”
没人回答,泥水浸湿她的腿脚, 她很冷。
一个惊雷劈过,付屿醒了。
被子掉到床下一半,她的腿脚露在外面, 外面的暴雨还是没停,可是已经小很多了,船摇晃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上铺的一个人在打呼噜,还有一个人在轻轻地磨牙。
一个冰凉的物件在手里。
付屿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手里握着的,是顾长夺给她的半月璜。梦不是假的!
这如何解释?她惊喜大过惊讶,当即把东西戴在脖子上。
这次,谁也别想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仅剩的被角终于支撑不住,全部掉在地上。
付屿把被子捞上来,抹黑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地上有水,被子湿了。
付屿醒来再没有睡着。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坐起来,舷窗上都是雨点,她看着外面的天和海,灰蒙蒙的,暗黑色,不再是漆黑一片,像昨晚那样恐怖了。
她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不过按照现在的天气,也只是天明,太阳出来估计要等到明天了。
她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清醒。她决定做点别的。
搭在架子上的衣服还是潮的,但是已经不再滴水了。她把衣服装到袋子里出去,轻轻地关好门。
盥洗室有水盆和水龙头,还有小半瓶洗衣液,她挤出一点闻了闻,味道有点怪,但是还可以忍受。
船吃水多,现在的海浪基本已经是小打小闹,她能在平地上站稳。
放水,她把衣服都泡进去,然后在另一个盆子里放水和洗衣液。
她洗了一个小时,把顾长夺的衣服晾在架子上,然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去找烘干机。
她没扔他衣服的一个原因是,她不知道上岸后多久才能买到衣服,留着也还能有个换洗的。她的卡和身份证护照都在,放在内层口袋的一沓美元也在,所以她不担心钱的问题。
她困惑的一点就是,她之前是在美国南部的弗罗里达海域溺水,但是醒来却穿过巴拿马运河跑到太平洋去了。可是,这件事跟她穿到古代一样——没法解释。
她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烘干机,她把衣服挂进去,等着衣服烘干。
身上的睡衣也湿了,这也是米娅送给她的,因为她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她装衣服的箱子随着那艘船沉没了。
“叮!”
付屿打开门,把烘干的衣服拿出来,把湿的再放进去。
衣服还是热的,她又去把剩下的湿衣服拿过来,时间很长,她无事可干。
天亮的时候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在船舱里躲了一夜的人开始走上甲板呼吸新鲜空气。付屿趴在栏杆上,听着身边的人讲话。
“应该是过了风暴中心了,这个气旋还是小的。”
“又在胡扯,气旋多严重,这就是大一点的暴风雨。”
“那就是暴风雨。”
“你变的真快。”
“下午也许会出太阳。”
“又说假话。”
雨很小,站好一会儿也不会湿了衣服。落到头发上,穿成小小的珠子。
就快要到了,第一站是哥斯达黎加,他们会在太平洋沿岸的蓬塔雷纳斯港靠岸,蓬塔雷纳斯海滨有优良沙滩和海水浴场,港口有飞机场,玩一天之后可以直接飞去卡塔戈省看位于中央山脉的伊拉苏火山。
伊拉苏火山是哥国海拔最高的活火山,位于哥斯达黎加中部,是一座间歇性火山。最近一次喷发发生在1978年,爆发形成了两个直径分别为1050米和690 米的火山口,深度分别是300米和100米。第一个火山口底部积水成灰色的泥浆湖,温度高达80℃,而第二个火山口到2015年还散发着蒸气和白烟,充满了硫磺的气味。
之前她在学西班牙语的时候研究过,那时候她就想来看看了。
她在甲板上转了转,甲板上有讲中文的,还有说韩语日语的,很多语言,更多的是讲西班牙语和英语的,其中说西班牙语的最多。她主修英语,二外是西班牙语,辞职之前,她是一家大型公司的高级翻译官。
工资很优渥,但是压力很大,工作节奏特别快,需要敏捷的反应能力和快速口译的扎实功底。如果不是她健康出了问题,她是不会出来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