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怎么就露馅了?”赫澜窝火,拎着儿子的耳朵咬牙切齿。
阿爵疼的直吸气,“别别别,娘亲疼呀!真不是我露的馅,我也不知道爹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态度,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胡说八道!”
“真的娘亲……”阿爵可怜巴巴的解释。
门外忽然传来男人的低呵:“睡觉!”
母子俩瞬间安静如鸡,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呼噜,以示自己真的睡着了。
他们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计量,真是让寂尧哭笑不得。
他站在房门口的台阶上,凝望天边朦胧的月色,眼神忽明忽暗。
对于赫澜,他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是不太敢轻易付出真心罢了。
可到底……他放不下这个小骗子。
尤其当他知道阿爵是他的儿子,而赫澜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他怎么忍心对他们不管不问。
~
之后的每天,赫澜都是跟阿爵一起吃早膳,早膳很清淡,但菜色却很是丰富。
这是寂尧亲手做的。
不过他并没有出现。
阿爵仰头,疑惑的问:“娘亲,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赫澜闻言敛眸,“没有,就是有些累而已,你这半年有没有用功读书?”
“有啊,爹爹每天都会教我。”阿爵的五官越来越像寂尧,这让赫澜很是欣慰。
她的情绪的确是有些不高涨,不为别的,而是因为寂尧。
自从她回来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寂尧不是经常出现在她面前,但对阿爵的关心与疼爱一点都不少。
她觉得,寂尧能暂时接受她,或许只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原因。
到底还是她心急了。
十多年的欺骗与隐瞒,哪能轻易就化解,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赫澜摸了摸肚子,但愿这个孩子的出生能让寂尧的心暖一点。
第304章
赫澜居住在这里的事除却王府里的一些人以外,并没有人知晓。
毕竟她现在是北国女君,总是留在东国影响着实不好,所以只能瞒着。
书房里。
寂尧坐在书桌后,侧边坐着几个人,依旧是那几个好友。
“皇上有意给你娶妻,你打算如何?”林则因问。
“娶妻?”寂尧眉目不耐,“我有妻子。”
当年他并没有休了赫澜,所以赫澜在名义上仍旧是他的妻子。
闻言,几个好友都沉默了,包括寂寒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说。
对于当年寂尧承认奸细一事,其实很多人都不信,私下里都觉得是寂尧在袒护赫澜,他们对赫澜有防备,也有记恨,但说到底都是外人,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他们没资格插手。
当晚,几人留在王府用晚膳,喝了点酒,聊聊政事。
林则因跟他挨着坐,低声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她?”
寂尧睫毛微颤,自酌一杯,没做回答那便是默认。
其实林则因能懂,他虽然没有像寂尧一样如此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但也能做到换位思考。
或许不明其中原由的人会觉得寂尧过于矫情。
但真的矫情吗?
试想一下,如果那个人是自己,深爱了十几年的人是个卧底,目的是想杀自己,放谁身上都会心寒恐惧。
这不是轻易的三言两句就能化解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没爱过、没痛过。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她是北国女君,那可是女君,有当年的事隔着,帝后会同意吗?”林则因终于问出了关键。
寂尧垂眸,指腹捏着眉心,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他们同意与否我根本不在意,可是现在,我害怕。”
他苦笑,“我怕她是再想骗我,如果到那时,我可能根本活不下去。”
他太爱赫澜了,以至于当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都没想过去伤害她。
她回来了,他依旧接待,依旧给予自己所能给的最大限度的温柔。
又爱又恨,又恨又怕。
酒过三巡,林则因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随心,如果命中注定她还是在骗你,你就认了吧,或许这就是命,也或许就是你上辈子欠她的。”
好友陆续离开,寂尧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寒风忽然吹进来,他回过神,踏着夜色去了芳华苑。
站在院门口望着窗子边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是满足的笑意。
他不越雷池一步,就守在安全的距离望着她,是为了不让自己重蹈覆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
深夜。
房里,寂尧的桌上摆着一块块柔软的布,他认认真真的裁剪,手里捏着的针与他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主子,您该休息了。”要离提醒着他。
寂尧没有抬眼皮,“你去休息吧,我再等会儿。”
要离自然没走,凑近问:“主子在做什么?”
男人唇瓣弯了个弧度,“在给我女儿做衣裳。”
“女儿?”要离疑惑。
主子知道女君这一胎是女儿?
“我希望是女儿。”寂尧认真的缝衣裳,“跟她一样漂亮好看的女儿。”
第305章
寂尧折腾了一夜,才做好一件小薄褂出来,红红的颜色,精致的布料,细致的针脚,小巧玲珑的一件小褂子看的人心里软软的。
将小褂子挂在柜子里,寂尧满意的一笑,指尖不知道扎破了多少次,但幸好没有沾到褂子上。
睡前又去芳华苑看了一眼,给那一大一小掖了掖被子,填了点碳火这才离开。
~
天渐渐回暖,赫澜抻了个懒腰,这会子寂尧还没下朝,她戴上面具打算带阿爵出去溜达一圈。
两人从王府后面出去,正大光明的走在燕京城的街道上。
街道两侧的吆喝声很响亮热闹,孩子们追逐嬉戏,声声交错,很是融洽。
时光仿佛在快速的倒退,回到了当年她还是赫澜王妃的时候。
卖糖人的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老头了。
“这位夫人,要给小公子买个糖人吗?”
如今卖糖人的是个年轻的男人,赫澜问:“我记得以前是个老头。”
男人爽朗一笑:“那是我父亲,他……他两年前就不在了。”
赫澜点点头,“那给我捏一个吧。”
男人立马熟练的上手,“我父亲捏了一辈子糖人,他生前还跟我说还捏过当今的尧王面相的糖人,这事儿他吹了好几年,哈哈。”
听着他说话的赫澜有阵恍惚。
那是她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寂尧让那老头给她捏的。
一晃,已经物是人非。
时隔近七年,许多事都已经变了。
她笑说:“那你再捏个尧王的。”
那年轻壮汉赶紧摇头,“这可使不得啊。”
“没事,你看他,他是尧王府的世子,他都同意了你怕什么。”赫澜指了指一旁乖巧听话的阿爵。
那男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认得出那个腰佩,有个尧字。
“那草民这就捏!”
许是男人很钦佩尧王,捏的速度很快,也很是相像。
“您拿好!”男人憨厚一笑。
赫澜接过递给了儿子,掏出一锭金子给了他,男人说:“这太多了……”
“尧王的糖人不止这个价,我都给少了,你拿着吧。”
说完,领着阿爵就离开原地。
“娘亲,这个糖人真好看啊。”阿爵稀罕的瞅着。
可赫澜却没有回应。
她握着阿爵的手微微收紧,她瞄了眼身后,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阿爵的小腿太短,有点吃力,但他却识趣的没有胡闹,只是小声问:“娘亲,我们不是被追踪了?”
赫澜轻点了点头,阿爵以往不是被跟踪过,所以他很淡定,更何况还跟娘亲在一起呢。
领着儿子朝着空旷的地方去,赫澜之所以没往人多地方走,是因为她必须找出背后的人。
这些人明显是奔着阿爵来的,她容不了。
一片荒芜的树林前方,赫澜突然停住,身后跟着的那批人也停下了脚步。
放眼望去,大概有二十几个,训练有素。
赫澜拧了拧眉,“阿爵,你拿着糖人站在这别动,听见了吗?”
阿爵淡定点头,“阿娘您小心!”
话落,赫澜身影宛如一道虚影似得飞掠,抽出常年放在腰间的匕首,就对着那些人杀了过去!
赫澜挡着那些人接近阿爵,可一个人防备二十多人总有疏忽的时候。
眼看着一个人朝着阿爵飞去……
“阿爵!!”赫澜惊恐大喊。
阿爵眼睛瞪的老大,正想跑开,只觉得一只手把他捞了起来。
黑影犹如一缕光飞速闪过,期间强大的内力崩裂了那刺客的脑袋!
赫澜被人搂进怀里,迅速的落到地面。
一袭黑衣的寂尧一手抱着一个,将儿子和赫澜放下,一批人同时出现,肃杀之气瞬间碾压对面的刺客。
寂尧护在母子俩身前,染着凶戾的眉眼不耐的蹙起,气场如王,凶狠霸气,手微微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