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接口就道：“不是！”
苏隐和羽箜南对视一眼，复又错开目光，走到怀梦草的墓碑前……
第755章 怀梦草之墓（3）
苏隐对着墓碑轻声道：“扶桑现在很好。这玉佩，助他渡过了一劫。他若是知道你的墓在这里，一定会来看你的。为了给你报仇，他引毒入体，所余的寿命不长了……不过，我已经找齐了给他解毒的药材，一定会治好他……”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妇人在她身后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若苏隐回头，定能看到她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苏隐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看妇人，绕过她，与羽箜南等人缓缓离去。
四人与马车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苏隐停下步子，回头。
那妇人坐在地上，抱着墓碑，头顶在墓碑上，肩头抽动。
一只鸟儿飞到了羽箜南身边，叽叽喳喳了一阵。
羽箜南拉起苏隐的手，“我们走吧，刚探得了一些消息，我们边走边说。”
苏隐点头，落辰疑惑的目光在苏隐和妇人身上转了一转，没有说话。
牧之枫坐在车椽上，缓缓驾着马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行人愈行愈远，羽箜南低低的声音在四人身边响起。
“二十多年前，怀梦草跳下北江河，被感恩她的北江人所救，寻来了一具与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尸，抛入河中。死里逃生的怀梦草，昏睡了半个多月才醒来。北江城里已经血流成河。再后来，怀梦草失踪了。”
苏隐微微偏头，看向羽箜南，“那为什么会在两年前建这么一个墓？”
羽箜南道：“不是两年前建的，是在江云鹤离开北江城之后建的。不过，大概在两年前的时候，一场雷劈坏了墓碑，北江城的百姓，复又为怀梦草重新立了碑。”
苏隐唏嘘，“这世间，也并不尽是那些可恶可恨之人。”
落辰抬眼看向他们。
若不是这话是苏隐说出来的。
若不是苏隐并不知他们龙鳞鲛一族与人类的恩怨……
他定会以为说这话的人意有所指。
羽箜南点头，“善恶同存，知善知恶，才知所行是善是恶。善恶有时又并无明确的界限。”
苏隐沉默了。
江云鹤血染北江城，似乎是恶，却是在以恶惩恶。
北江城的百姓砸打怀梦草，似乎是在维护道德，宏扬正义，事实上，本身就是在做一件恶事。
而北江城救了怀梦草的百姓……
苏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了的墓碑，也不知，行的是善还是恶……
……*……
二十多年过去了，北江城里的北江桥上，依稀可见斑驳的红色。
夕阳洒在河面上，被翻腾起的浪花反射出七彩的流光。
四人停在桥上，苏隐看向这翻滚的河水。
不似以往见到的那种平静得只有点点鳞波的城内河水。
一个扛着糖葫芦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见状，停下来开口道：“四位是外地来的吧？”
见苏隐等人看向他，索性把糖葫芦架子立到身边，继续道：“所有第一次来北江城的人，看到这似乎要吃人的河水，都会吃惊，其实，二十多年前这河水不是这样的……不过，这水只是看起来汹涌，这二十年来，都不曾闹过水患。”
第756章 一杆糖葫芦（1）
苏隐问道：“那这二十多年，北江王都没有再回到北江城吗？”
小贩闻言，眼睛一亮，“哟，原来几位是知道那一段的。不瞒你们说，北江王自二十几年前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去年到了北怀城。不过，年前又回皇城了，大概就是四个月前吧。”
牧之枫折了折马鞭，“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贩呵呵一笑，“可不是清楚吗？我们这些走街串巷的，最好的，就是听这些个小道消息，八卦八卦，寻个乐子，也卖点无关痛痒的消息糊个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隐等人也明白他为啥说了话之后一直站在这里不走，一双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他们了。
羽箜南拿出一锭银子来递给他。
小贩神色一怔，“哟！要不了这么多。几位给点碎银子，够我给家里的娃买只烧鸡回去添个嘴就够了。”
羽箜南看向苏隐，后者翻了翻口袋，找出一小锭银子，虽不及羽箜南那锭五十两的，却也有十两之多。
“这已经是最小的了。要不，你就卖几串糖葫芦给我们得了。”
小贩露出膜拜的神色，“几位真是贵人！这银子，别说买几串，把我这一杆全买了，再来十几杆，都成！这银子，够我们一家子半年的开销了。”
四人看着被小贩强塞到他们马车上的那一杆糖葫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苏隐扯下几串，朝三人眨了眨眼，“其实，这东西挺好的，你们不来尝尝？”
她往他们手里各塞了一串，自己先咬了一口，“唔，真的不错，酸酸甜甜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个了。”
在三十世纪，卖这些的人，原本就少得可怜，要走到一些很古老的巷子里，运气好的时候，才有见到一个卖糖葫芦的。
末世劫难发生之后，更是难以寻到了。
吃着吃着，她竟吃出了丝丝怀念的味道。
神色间，多了几丝沉湎。
牧之枫笑了笑，“你们竟也会吃这样的东西？”
说着，一口将一个糖葫芦咬了下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些在市井里穿梭的人才会吃。”
苏隐白了他一眼，“不都是人吗？”
牧之枫笑得开怀，“对！都是人！”
苏隐看向羽箜南。
羽箜南神色间有些纠结，似乎，当真是没有吃过的样子。
落辰不确定地开口问道：“这个东西，真的好吃？”
苏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差点忘记了，落辰是鲛人，必然不曾见过这东西。
羽箜南不确定地回答，“或许……大概……也许……我……”
苏隐对着羽箜南眨了眨眼，调笑道：“羽箜南，你不会是第一次吃这个吧？”
羽箜南一噎，看了苏隐一眼，“谁说的？我也是人！”
若苏隐没有说那句话，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没有吃过这东西。
可她说了“都是人”，他再要说没吃过……他莫名觉得会掉了面子。
如牧之枫一般，一口咬下一颗。
顿时，整个脸都变了。
第757章 一杆糖葫芦（2）
苏隐双眼放光，期待地盯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羽箜南神色古怪，咬着那颗糖葫芦一动不动。
用喉管里的音发出了两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来：“吼……七……”
好吃到能把他酸哭了！下巴都动不了！！！
苏隐眯着眼，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再次笑出声来，“很酸是不是？”
羽箜南看着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
如果被一颗糖葫芦酸哭，他还真是没脸了。
所以，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湿意流出来。
缓过劲来，想悄悄将口里糖葫芦给吐出来，可苏隐总是看着他，让他找不到吐的机会。
这是第一次，他希望苏隐去注意一下落辰。
那个鲛人还没吃呢！
苏隐看着羽箜南委屈幽怨又隐忍的古怪模样，笑得越发欢快了。
“哈哈哈哈！羽箜南！你……”
落辰看了看羽箜南，又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悄悄地将它藏到身后，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将糖葫芦抛入了河中。
一抬眼，便见苏隐踮起脚尖，吧唧一下，在羽箜南的面颊上亲了一口，“你真是太可爱了，吃不了酸，就别勉强自己一口吃下一个。小口小口地，糖壳与果子一起咬下来，就不会觉得这么酸了。现在，把口里的这颗，吐出来。”
她微微嘟唇，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羽箜南微微一怔，而后扬唇笑了。
将口里那颗纠结了半天的糖葫芦吐了出来，笑道：“娘子有命，莫敢不从。”
他家娘子果然是最贴心的，直接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来。
说完，他还得意地看了落辰一眼，有些意外落辰这一次没有纠正他对苏隐的称呼。
“落辰，你的糖葫芦呢？这么快就吃完了？”
“啊？”刚将糖葫芦丢到河里，又被苏隐和羽箜南的亲密举动刺了会儿心的落辰回过神来，目光闪烁，“哦，嗯。”
羽箜南的眼睛转了转，“你觉得，味道如何？”
落辰：“……”
哪里知道什么味道……
“这个，得去问鱼……”
落辰的脸涨得通红。
羽箜南笑得得意起来，“问鱼？！”
突然觉得，有这个鲛人同行，还是不错的。
至少，此时有人在这么尴尬的时候给他垫底。
苏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落辰，你太可爱了！”
鲛人都是这么单纯的吗？
真是可爱到了极致。
落辰的脸，越发地红了，“你们别这样，那东西，看着怪怪的……像鱼籽……”
“哈哈哈哈……”羽箜南放声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