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地做事情，秉着一贯风行雷厉的作风，直奔主题：“合约里的条款，想必刘总早就烂熟于心了，我也就不多废话了。对于生意人来讲，时间就是金钱，可耽误不得，这点刘总比我清楚。五五分红，刘总得益不少，这也是我们K集团的最大让步。所以，痛快一点，别再做无谓的僵持，签了吧。”
刘总不屑：“想签约？可以啊，就得看你有没有命活到5分钟以后了。”
活到5分钟以后？
这是什么意思？
苏芷皱眉：“刘总，杀人可是犯法的。”
刘总故弄玄虚，咧开嘴笑了，表情阴暗得意：“我不杀人，只杀鬼。”
说完，他将雪茄直接按在烟灰缸熄灭，拍拍手，一个身穿道士衣袍的青年从与办公室相通的休息室里走出来。
苏芷微微一怔，不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一个堂堂刘氏集团老总的办公室，竟然还有驱鬼的法师。
而刘总看着她发懵的样子，以为她是怕了，更加洋洋得意：“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鬼怪，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使你附在了苏婧小姐的身上。碰到我，算你倒霉，今天就让法师灭了你！”
说罢，他还摆起架子，傲慢十足地翘起二郎腿，等着看她魂飞魄散的下场。
听到他这么说，苏芷才恍然明白。
她心里好笑，原来他把自己当成附身的女鬼了。
身穿道袍的法师画着符咒，拿起法器，一番驱鬼流程下来，却没有任何效果。苏芷悠哉地双手环抱，毫无反应，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刘总。
刘总：“……”
苏芷眼睛睨着他，轻笑了一声：“刘总，5分钟可过了。”
刘总吃瘪之余，一时有些发懵，为、为什么会没反应？
他昨天明明亲眼所见，她变成血盆大口的女鬼模样……
看到驱鬼对象一直安然若素的样子，法师尴尬地停了动作，迈步来到刘总身前，面露为难之色，低声道：“刘总，会不会弄错了？这位小姐身上并无鬼邪之物……”
“我眼不瞎，看见了。”刘总冲他烦躁地摆摆手：“出去吧，出去吧。”
法师收了法器，默默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重新剩下她和刘总二人。
苏芷眼含笑意地递过碳素笔，笑盈盈地道：“刘总，得说话算数啊，签字吧。”
刘总郁闷得简直想骂娘，他大笔一挥，在合约乙方签了字，没好气地把碳素笔扔到了脚底的地毯上。
“别这么大脾气啊刘总。”
苏芷收好合约，起身迈着妖冶的步子上前，帮他理了理领带，露出一个撩人的微笑，嗲声道：“刘总，人家可不是鬼哟。”
刘总被这酥软的声音和魅惑的眼神，搔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伸出油腻腻的手刚想反拥住面前的美人儿。
岂料，手还没碰到衣服，她娇俏的一张脸，瞬息变化起来。
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女鬼脸，浮现了1秒钟，又紧接着变了回去。
妈、妈呀！
刘总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已瘫软在沙发上，吓得出了满脑门的汗。
“小心牡丹花下死啊，刘总。”她轻轻地笑着，可是语气和表情却写满了不屑与嘲弄的神态。
“哈哈。”苏芷转过身走向门口，欢快地笑了，笑声动听，犹如银铃一般。听到刘总的耳朵里，却不寒而栗。
……
难搞的刘氏集团老总在合约书上签字了，这一好消息犹如轰炸开来，很快传遍了K集团。
下午，苏芷来茶水间想冲杯咖啡，人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两个女员工在里面议论她。
出于好奇心，她停下了脚步，竖着耳朵倾听。
“那个新来的私人秘书挺厉害啊，竟然把难搞的刘总拿下了。”
另一个嗤笑：“算了吧，什么学历都没有，能有什么厉害的。看她走路那股骚浪劲儿，指不定是床上功夫好，这才征服了菅经理和刘总。这年头啊，学历有个P用，苦读十几年，不敌人家陪高层睡一觉。”
“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我听说啊，她是菅经理从酒吧撬过来的，以前好像是卖酒的公关小姐……那个工作，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可做不来。”
“要不说呢，看她表面正儿八经的，呵，还真能装清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接力棒一样的嘲讽，满是腐酸气息，苏芷听够了，便直接无视，抬脚走进茶水间。
两个女员工一惊，忙闭嘴，做贼心虚地偷瞄着苏芷，生怕刚才的话被她听了去。
等苏芷走近身边，她们又摆出虚伪的笑脸：“苏秘书，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了。”
“嗯。”苏芷淡淡应了一声，神色如常，冲了一杯速溶咖啡，便端着杯子准备离开。
走到一半，她觉得什么都不说的话，心里又有点憋屈，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个女员工，勾了勾唇，轻笑道：“开窗户透透气吧，这屋里太酸了。”
她们一愣，没有马上明白过来意思，等苏芷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领悟到话里的深层含义，两人不由尴尬至极，大眼瞪小眼，默默互相对视。
*
下班时分，苏芷收拾好办公桌，挎着提包从办公楼出来，踩着小高跟，准备过马路，去等候公交车。
这时候，一辆眼熟的黑色沃尔沃在她面前停下来。
深色的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菅成偏着头，笑吟吟道：“苏婧，你搞定了刘总的合约，算是大功一件，我请你吃饭。”
苏芷婉拒：“菅经理客气了，我是K集团的员工，这也算是分内之事。而且，我家里还有个弟弟，他等我回去一起吃饭呢。”
“你知道我对你有好感的，别这样残忍地拒绝我。”
菅成不气馁，调笑道：“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一起去喝咖啡，怎么样？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家，不会太晚的。”
苏芷沉吟片刻，觉得喝一杯咖啡的时间还是可以的，便答应了：“那好吧，谢谢你请客。”
说完，她打开车门，上了黑色的沃尔沃。
车停在距离不远的一家咖啡馆门前，菅成绅士地推开门，苏芷颌首礼貌回笑，走了进去。
四周都是透亮的玻璃墙，璀璨的灯光，悠扬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味，给人十分惬意的感觉。
两人挑了个空位置，面对面坐下。
服务员拿着饮品单上前，苏芷没有看，直接对服务员笑笑：“一杯蓝山，谢谢。”
“我也一样。”菅成说了一句。
不一会儿，两杯咖啡端了上来。
菅成拿起糖罐中的瓷勺，朝苏芷笑了笑，十分体贴道：“加糖吗？”
“不了，谢谢菅经理。”她微笑着拒绝。
“不是说了么，上班时候喊菅经理，下了班喊我名字就好。”他一双眼睛看着苏芷，把嘴角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换上些许暧昧的眼神。
“好，菅成……”虽然有些不顺口，但苏芷还是按照他的意愿，喊了他的名字。
听到她改了口，菅成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容，饶有兴致地问：“一直听你说你有个弟弟，也是因为他才拼命地挣钱，这让我越来越好奇，能不能给我讲一讲你家庭背景？”
在他心里，她是一个独特的女人。
他很好奇，她的生活是怎样的。
苏芷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可以啊，也不是国家机密。”
她放下咖啡杯，开始缓缓讲述。
……
夜幕渐渐笼罩了繁华的都市。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后的沉央，发现一片漆黑。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挂钟滴答转动的声音。
很明显，苏婧还没回来。
他轻轻皱起眉，拿出手机，滑开屏幕，按出1号位的电话。
另一边，咖啡馆内。
不知不觉间，咖啡已经喝完。
菅成微微挑眉：“所以，这么说，沉央跟你没任何血缘关系，你们只是名义上的姐弟？”
“对。”苏芷点点头，她瞧一眼玻璃墙外已经漆黑的天色，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6点15分了，是时候回家了。
她刚想起身，向菅成开口告别，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沉央的名字。
苏芷接起电话，舔了下嘴唇：“喂，沉央，我和同事一起喝了杯咖啡，马上就回家。”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语调略有些冷然：“咖啡馆名字，我去接你。”
“我在卡西欧咖啡馆，其实，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你不必来了，我自己回去吧……”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耳边响起嘟嘟的忙音。
“沉央吧？他还挺关心你。”
菅成坐直身子，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打算结账：“天黑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苏芷摇了摇头：“他一会儿来接我，你先走好了。”
“把美丽的女士独自留在咖啡馆，可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我陪你等，反正也不着急。”菅成把卡放回钱包里，笑容浅浅。
见他铁了心不走，要留下陪自己，苏芷也只好报之以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