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大汗有令,传您去主殿问话。”内侍站在牢门外客气地说话,主要是里面实在是下不去脚了。
耶律钦睁开眼,看着内侍,嘴角渐渐露出笑容,“有劳您了。”说完,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旁若无人地踩着地上的‘伤者’一步步走了出去。
内侍的老脸上一阵抽搐,忙低下头,跟在耶律钦的身后走出了大牢。
“什么?那么多人打一个,竟然没打过?”耶律齐听了随从将大牢里的一切都描述了一遍之后,气得摔碎了身前所有的碗碟,整个人更是在房内无限暴走了起来,“那些个废物,还自称回纥的勇士,他们连个屁都算不上。十几个人啊,竟然连一个犯人都没打过,还被人家揍得娘都不认识了,都是些饭桶、废物。”
随从被耶律齐的怒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好半晌,见对方不再咒骂了,才敢小声地询问道:“那十几人该如何处理?”
刚刚安静下来的耶律齐再一次暴躁了起来,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随从,“什么怎么处理?这种事还用得着问老子吗?废物就要扔到山上喂狼,难道还要留着吃闲饭?”
“是,属下这就去办。”随从实在不敢再逗留了,领了命就要退出去。
“等等。”耶律齐转身又叫住了已经走到一半的随从,问道:“父汗把他叫走了?”
“是的,内侍亲自去接的。”
耶律齐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好不容易将他送进了大牢,眼看着就要问斩了,竟然又给放了出来。该死的契丹,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打,他们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二王子……”随从跪在地上等候吩咐,见耶律齐一直没有指示,也不敢乱动。
“滚!”耶律齐随手抄起一个茶杯,朝着随从扔了过去。虽然一个闪身就能躲过去,可随从不敢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茶杯砸在自己的头上,任凭鲜血划过脸颊。
“还不快滚!”
随从再也不敢耽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耶律齐越想越生气,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只要父汗再狠一点心,就能除掉耶律钦。可偏偏父汗再关键的时刻心软了,将此事一拖再拖。拖到今日这般无法挽回的局面,真是气人。
“来人。”
隐卫现身,“二王子有些吩咐。”
“信使可有什么指示?”耶律齐已经平息了怒火,缓缓地喝着茶水。
隐卫摇头,“最近这段日子一直没有消息。不过,上一次送信时,信使说短时间内会来回纥与二王子会面,想来……应该是在途中吧。”
耶律齐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为了筹谋大事,他不得已只能与五毒教合谋。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对方先行给出了诱人的条件,就是帮助他扳倒耶律钦,让他坐上少汗的位置。
之前耶律钦偷偷调查前可敦遇害一事,被他抓住了机会,加上五毒教给出了种种‘证据’,证明耶律钦欲有篡权夺位的打算,乱了父汗的心思,迅速将其拿下。
可谁知道,老家伙半路又改了主意,也不提斩刑了,只是一味地关押着,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你最近多在这方面关注着点,咱们现在已经失了先机,只能等信使到来之后,再想其他办法了。”
“属下遵命。另外,属下刚刚听说,大王子被大汗招到主殿问话去了,想必是要重新启用,主子可有什么对策?”
耶律齐紧抿了唇,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这一次算他命大,咱们走着瞧,一切等信使来了再做安排。”
035 终于醒了
张大夫的方子虽不是直接驱毒的解药,但加上赵文瑄的内力输送,确实让柳音音的病情有了起色。最初昏迷时,她自己是没有意识的,渐渐地,随着内力的不停输入,她的脑子逐渐有了意识。’
她感受得到身边一直有人细心地照顾着自己、有人定时地为她输送内力、更有人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下一瞬间就想蹦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柳音音挣扎着睁开双眼时,屋内一片漆黑,身边的床铺是空的,屋里除了她,似乎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难道昏迷时的感觉时假的?根本就没有人在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她?
柳音音瞬间有些失落,她甚至觉得自己得了妄想。失落之余,她又重新闭上眼睛。
房门轻轻地被打开了,舒缓的脚步声逐渐传来,小心翼翼中还夹杂着期望。似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桌子上,很轻的声音,但听起来似乎是个碗。随后,脚步声朝着她而来,最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独特的气息、熟悉的感觉……就像她在昏迷时,那个一直萦绕在她身边的影子一样。
“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赵文瑄刮了刮柳音音的小鼻子,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的责怪,反而多了一丝惊喜,“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喊人。”
柳音音缓缓睁开眼睛,“刚醒。”嗓子没有一点水分,嘶哑到不行。
赵文瑄起身去拿水,细心地递到柳音音的嘴边,就着自己的手为她喂了下去,“一杯水够吗?”
柳音音就像久旱逢甘露一样,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她很想再喝一杯,可又怕一次性喝的太多会受不了,只能恋恋不舍地摆摆手,“先这样吧。”
赵文瑄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将茶杯送回桌子上,随后又坐回了床边,面带笑意地看着她,“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柳音音重新躺回了床上,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最后只能无奈地苦笑道:“除了没劲,似乎没有别的变化。”
赵文瑄皱了皱眉,“你没感觉到体内蕴藏了醇厚的内力?”
柳音音摇了摇头,见赵文瑄一脸茫然外加不信还略带看傻子的表情,不由得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不会查看内力,我只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而已。”
赵文瑄绝望地闭上了眼,起初见她能文能武还以为多厉害,加之又有五毒教教主做表哥、护法做奴婢,怎么着也得教她一些内功心法啊,怎么混到现在连运用现成内力的能力都没有?
“兰月就没有教你如何练习内功?或是如何运用内力?”
柳音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一脸警惕、吃惊地看着赵文瑄,“你……”她想说,你怎么知道兰月会武功,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别问了,免得对方下套子把自己绕进去。
赵文瑄瞧着她脸上转换不定的表情,就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即翻了个白眼,捏着她的小鼻子不无宠爱地说道:“她是五毒教的护法,奉了你表哥五毒教教主白清真的命令以婢女的身份保护你。只是……既然你与五毒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何不干脆学了五毒教的功法?”
这一次,柳音音吃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怎么全都知道,而且还说得如此云淡风轻,难道是他一直在调查自己?
赵文瑄见柳音音如此表情,随手就给了她一记爆栗,“这是兰月自己说的。她见你中毒之后吓坏了,下意识就要探查你的脉息,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晚了,所以干脆就招认了。”
原来如此。
兰月与她相处的时日虽然不是很多,但从探查回纥大营开始,她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自己又是五毒教的护法,见着她中毒,自然会有下意识的动作。
柳音音见赵文瑄没有责怪和追究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介意?”
赵文瑄微微一笑,起手走到桌边,就着刚才的杯子,自己也倒了杯水喝,喝完之后,说道:“这世间之事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都是你的家人与朋友,我又有何介意?只要他们不会伤害到你,不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我都能容得下。若是有一天他们威胁到了你的安全,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他们。”握住杯子的手渐渐收紧,在不经意间,白玉瓷的杯子碎成了沫沫。
柳音音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着异样的感觉。她觉得,在她昏迷期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文瑄转过身,就看到柳音音若有所思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失态,也不着急掩饰,而是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饿不饿,用不用准备点清粥咸菜?”
柳音音摇了摇头,她目前好像还感觉不到饿呢。
“咦,绿柳和蓝枝呢?她们都去哪儿了?这里,怎么只有你?”柳音音想说的是,丫鬟们都去哪儿了,怎么只有你在伺候。可是后面那句话到了嘴边,她没敢说出来。
赵文瑄索性将柳音音中毒以及蓝枝被抛尸枯井一事说了出来,“绿柳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被生生吓出了病来。估计卧床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柳音音回想起与蓝枝在一起的种种,总觉得这事儿不是她做的。那是一个做事稳妥、性格温润的丫头,她懂事又聪明,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下毒这种事。更何况,她们之间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