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昔若的能力应该是接近时停的“术”。准确地讲,是加快自身的速度,其他运动的物体相较于他,就好似静止了一般。
他可以躲避一切攻击,但一旦粘上毒素,他使用术进行“时停”,反而会加快自身毒素的蔓延。
所以毒发时间比其他人快得多。
这恐怕也是他久病未愈的原因。
他每使用一次技能,体内病症就往前恶化一分。
莉莉丝转向坐着花昔若的马车,红眸掠过几许复杂。
消耗自身生命也要守护的家业,有那么重要吗?
重新上路,前往南国国都的一行人,经过昨夜的偷袭,都显得异常安静而警觉。
来袭的刺客全教花昔若一人解决,虽有惊无险,但自知失职的小满,仍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的公子,不再来找莉莉丝的麻烦。
莉莉丝乐得清闲,她挨着勇者坐下,看他专注地驾驶马车。
“我脸上有什么?”她一直盯着他瞧,瞧得他不自在,主动搭话为止。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她印象里,未失忆前的他,每日都是讨伐魔物,也就是她。和他一起冒险的伙伴里,有女的不假,可他并未多在意谁的样子。
“你还不死心?”他握紧缰绳,语气故意冷淡地说。
“我就是好奇。”她摸着橘猫,凉凉地开口,“而且我想,以前别说女人,除我以外,都没活物敢招惹你。”
“你憎恶那个我,百般刁难现在的我。”他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假装喜欢我,接近我,最后再让我爱上你,等我恢复记忆,你就能肆意嘲笑那个我。”
“明知前方有坑,大多数人会绕过去,跨过去,小心翼翼避免自己掉入坑中。”她挽住他的胳膊,头轻轻地枕向他的肩膀,“那是人的理性。若明知这花有毒,还抑制不住要去碰,那叫自我毁灭。”
毁掉自身拥有的幸福,不顾一切打开魔盒,禁忌何妨,有什么能约束这深入骨髓的渴求?
“我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他压低嗓音回道,却并未推开她的贴近。
“失忆前的你,也是一个相当克制的人。”她把玩着发丝,越是理智冷静,她越想摧毁他,不仅想把过往那个高傲的勇者狠狠踩在脚底下践踏,就连如今这个失去记忆的他,她都想亲自将他的自尊,自制,毁灭得一丁点都不剩。
奈何规则限制住她,还有勇者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猎物。
“那你为何还不放弃?”她非得执意扰乱他的心?她的体温离他愈近,他的身子便绷得愈紧。
“因为我想成为你拼死抗拒,又不得不为之着迷的花呀。”她抬眸凝视他,唇角流泻出魅惑众生的笑容。
“勇者,我已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势必要得到你,毁了你。”莉莉丝幽幽地在心底默念,“我让了你一千八百五十一次。而如今我们都脱离了原本的世界。我和你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南国花都,繁华奢侈的王城,醉生梦死的人们,沉浸在歌舞升平中。
“他们真是毫无防备呢。”挽起一部分长发,其余任由垂落,身著暗黑色长裙的女子,斜靠在长椅围栏前,俯瞰酒楼下熙熙攘攘,追逐灯火的众生,“花昔若把这些酒囊饭袋保护得太好了。”
“凤央殿下,你的鸽子。”属下抓着一只信鸽,踏进二楼的雅间,他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笺,将其交给那名生得绝色倾城,眉宇间自带英气威仪的女子。
“春分的信么。”纤指摊开信纸,她细细地扫道,“他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凤离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不枉费她千里迢迢从东国来到南国。
“等凤离到花都,我再抽时间正式拜访一下朱雀楼主。”她勾唇浅笑,以青龙盟盟主的身份,还是以多年未见的老友身份,就得根据届时她的心情来定夺咯。
“咳咳。”马车里的花昔若轻咳出声,喉头尝到的甘甜让他的眸色蒙上一层迷离。不知这副病躯能撑到何时,马车忽然停顿,施展“术”的他,缓缓走下马车。
拖着沉重的脚步,他靠近另一辆马车上的莉莉丝。
苍白毫无血色的双手,伸向她纤弱的脖颈,只需要一个使劲,他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她。
微微收紧的瞬间,胸口不可抑制的气血上涌,他捂住嘴,血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下。不得已,他返回自己的马车。
“术”被解除,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可莉莉丝细心地注意到裙角开出的那一点触目惊心的血花。
哪来的血迹?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花昔若坐的马车。
临近中午,车队停在树荫下歇息。
莉莉丝撩开车帘,不等花昔若说话,她便自顾自地钻入车内。
“厉姑娘,有事吗?”花昔若客气而疏离地问。
“离王城还剩四天的车程,花公子的身体吃得消吗?”莉莉丝微笑地注视他惨白的俊颜,“勉强可不好。”
“多谢厉姑娘关心。”花昔若莞尔道,“不碍事的。”
“是吗。”莉莉丝面色一敛,“你体内余毒未清,加上身子骨虚弱,如果硬来,只会适得其反。”
听莉莉丝话中有话,花昔若微微抬起双眸,直视她瑰丽的赤色双瞳。
莉莉丝单脚踩上马车的座位,一手撑在花昔若的头侧,另一手伸着指尖刷过他冰凉的脸颊:“若我有心加害你,昨儿不推你出毒圈不就好了。亏我还以为你比较有头脑,分得清敌人和朋友。”
“敌人会成为朋友,朋友也会变成敌人。”花昔若沉下那张含笑的病容,“厉姑娘,人是会变的。”
本来想反将他一军,却被他怼回来的莉莉丝,不由地愣了愣。
花昔若说得不错,人是会变的。对于这点,她深以为然。
“你说服我了。”莉莉丝抽身后退,下马车前她朝花昔若回眸笑道,“那下次杀我时,别让我察觉。”
否则,她会先要了他的命。
第29章 病入膏肓无药医
花昔若的身体状况一日比一日恶化。
小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清楚一般的药剂已无法遏止花昔若的病情。
“我们必须尽快赶回朱雀楼。”立夏按住小满的肩头,“巨门星石,就在朱雀的藏星楼内。”
“借星石里蕴含的灵力么?”小满张大眼睛,“可我怕公子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如果花昔若能吸收九星石的灵力,就可以使与他融合的高阶星灵更加强劲,从而护住他脆弱的心脉不至于命陨。
“还有一个办法。”双手戛然握紧,立夏凝重着神色道,“我骑马先回花都,将巨门星石取出,再与你们汇合。”
“可是这样只有我能保护公子了。”小满思及之前她的疏忽大意,导致花昔若中毒,她的身子便微微发颤,“这次公子出远门,本是想透透气,结果……”
“小满,这不是你的错。”立夏安抚她,“我们也不晓得这次秘密出行,会被那些仇家得知消息。”
“立夏,是不是有人故意泄露了公子的行踪?”她原本就感到奇怪,明明只带了几个人随行,朱雀楼里的其他人都不知公子此行路线,为何仇家却了如指掌。
“你想说有内奸吗?还是?”立夏顺着小满的视线望去,那辆马车上坐着厉姑娘和明公子,他们正在谈论着什么,“你怀疑他们?”
“遇见他们以后,刺客也来了。”小满沉下眸色,“若真是那个女人暗中透露公子的踪迹……”
她绝不会轻饶她!
对紫衣少女心中所想浑然不觉的莉莉丝,正和勇者争论着见到朱雀楼主,完成任务后,要去哪里。
“这个世界这么大,当然要到处逛逛。”莉莉丝说得理所当然。
有别于她,勇者却希望回到南明镇。
“秦雨姑娘他们或许会再度碰到危险。”更何况,他最初的记忆就起始于南明镇,秦雨也说过他凭空掉落在南明山上。他想恢复记忆,找回自己来时的归路。
“你回南明镇,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莉莉丝掌握的信息量比他大,她和他来自的另一个世界,没有那么容易回去。
系统在她濒死状态时说的传送门碎片,究竟长什么样,藏于什么地方,目前她依然毫无头绪。再说——…
“秦雨有危险,我也有危险啊,你难道不想保护我吗?”莉莉丝不满地撇嘴。她还被不明人士袭击过,他忘了吗?
“你很强,能自己保护自己。”他语气生硬地说。
“少来,我可在你手里死了千八百次。”莉莉丝一边小声地碎碎念,一边下马车,想去篝火那儿烤个饼填填肚子。当脚尖碰到圆圆的小石子,她灵机一动,故作失衡地向后倒去。
然后,她就撞到马车的木栏上,后脑勺瞬间肿了一个大包。
头晕目眩的莉莉丝,忽地听闻耳边飘来断断续续的系统音:“碎片有九块…巨门…贪狼…武曲…破军……”她还没听完整,声音便蓦然中断。
“你为什么不接住我?”忽略听得一头雾水的天外之声,莉莉丝转而泪眼汪汪地控诉勇者,女主角跌倒,男主角总能准确无误地接住她。为毛她假装脚滑,他就眼睁睁看她摔了个轻微脑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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