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得知东边一带的所有计划宣告失败。而那个中途离京的卫珩便是失败的根源。陈王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即刻召来心腹,誓言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高元钧狙杀在外,断不能让他有回京的机会。
而他自己则开始着手对付卫珩,欲将他手中的兵权夺取过来。
翌日,陈王安排一众人上奏则弹劾卫珩私自离京。
顿时想要投靠在陈王门下的官员像是看到了契机,纷纷附和,请皇帝严惩卫珩。
朝中有一半官员纷纷出列要求严惩卫珩。另一半则采取观望姿势。
最让人看不懂的便是卫国公和高家翁婿俩。一个是亲爹,另一个是姻亲。这两边人竟然也毫无反应,就这么冷眼旁观着。
姻亲倒也罢,可卫国公是亲生父亲啊,怎能也置亲儿子与不顾,也学着旁人冷眼旁观呢。众人心中颇为感慨,道是大难临头亲人也照做壁上观。
朝堂形势对卫珩来说极其负面,说不定他就此被罢官,丢了大好前程。
不少人偷偷觑他,想看看当初风光无俩的大齐第一公子,面对这种情况该是如何慌张?
奈何,众人失望了,那卫珩如老僧入定般,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队列中,不说话也不辩驳。他站得笔挺,跟棵松柏似的。好似这些人弹劾地不是他本人一样。
陈王觑了他一眼,心道他也就是佯装镇定罢了。大好前程即将毁于一旦,不信他真能无动于衷。他暗暗冷笑。对这番局面很满意,就等着父皇罢了卫珩的职,他好争取枢密使这个位置。
陈王心里算盘打得叮当响,面上却假意替卫珩求情。
“父皇,儿臣听闻,卫使君夫妻俩感情甚笃,这才刚新婚,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呢。老三却将人妻子带出了京,着实不体谅人。卫使君出城想来也是放不下新婚妻子罢了。大家都是过来人,不该以此小题大做。”
有人大声驳斥:“陈王此言差矣,这怎会是小事呢。卫使君堂堂枢密使为点儿女情长就枉顾军纪,枉顾律令。倘若哪天为此误了国事要如何收场。陛下,老臣觉得卫使君难堪枢密使之职。恳请陛下撤了卫珩枢密使的职,让有能力的人来胜任。”一个微微颤颤的老头义正言辞地奏请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干官员跟下饺子似的跪伏下去,请皇帝处罚卫珩。
皇帝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说,不表态也不附和。表情高深莫测。
这些大臣不仅是人精还是戏精。特别是刚刚那位义正言辞指责过的老臣。见大家伙表演了这么久,皇帝也不做表态。心想还不够,于是就加大“戏剧效果”,来点更博人眼球的。
只见这老大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嚎边“嘭嘭嘭”地磕起响头来。那磕头的声响顿时震慑了旁边跪伏着的大臣。他们犹豫了,想着要不要也跟着磕头啊。
可听着声音是真响。于是偷偷觑了几眼,只见那老大臣额头磕出一个高高的大肿包,泛着血丝,很是渗人。
那一瞬间,这些大臣纠结了,到底磕还是不磕。正当大家伙犹豫不决时,看够戏的皇帝陛下终于开金口了。
“诸位爱卿,既是事实,那便按规章办便是。何须搞出这般阵仗,弄得跟个菜市场似的,着实难看。”
皇帝这般一说,那些跟着演戏的臣工们脸唰地一下红了。特别是那个演得最过的,一张老脸涨得跟猪头似的。
陈王连忙附和:“父皇说得是,卫大人这事本也算不得天大的事。按照律例,最多也就撤下枢密使一职罢了。”陈王还是不放心,生怕程序走着走着又变卦。故意这么一说,非得逼得皇帝当即下旨拍板定下。
皇帝睐了他一眼,嘴角微勾:“即撤去卫珩枢密使一职,军中一应政务交由高太尉掌管。卫珩罚奉半年,闭门自省半年。”
陈王微愕,这又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了。原本想把卫珩拉下来,夺取他手中的兵权。搞了半天又回到了高太尉手里。
他半天没反应过来,跟着演戏的一帮臣工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刚刚还闹哄哄的大殿顿时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大伙儿有些不知怎么反应。
倒是一直不动声色的当事人卫珩,缓步出列,朗声谢恩,“谢陛下宽恕。”
皇帝挥挥手,“若无其他事,便退朝罢。”
——
枢密使一职被撤走,卫珩回到卫国公府直奔福寿堂。祖孙俩关起门来商量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老太君发话,同意卫珩夫妇俩搬出国公府。
只感叹卫大姐,好好一个楚王妃如今要跟着丈夫前去蜀地受苦。
这些年,卫珩与大姐虽没怎么来往。可到底是同父同母的手足,哪能不管不顾。卫珩私底下又派了一支亲兵护送他们去蜀地。
他把搬家一事告诉黎雅后,小女人简直高兴疯了。这国公府里,虽没人为难她。可规矩着实多,人口又杂,像她这样自由惯了的人当真受不住。两人能搬出去住,她是求之不得的。
小夫妻俩商量着搬去哪里住。
原本的枢密使府肯定不能住了。
黎雅玩笑道:“反正你如今无官一身轻,要不咱俩去京郊别庄过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得了。”
“这主意好。为夫同意。媳妇儿咱去哪个别庄?”卫珩竟然一本正经地问她。
“啊?!你当真?”自家夫君可不是个甘于平凡的男人,她也就随口说了一嘴啊。
卫珩看她一脸震惊,故作委屈道:“媳妇儿,我如今啥都没有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要我了?”
难道受打击了?黎雅赶忙拍着胸脯保证:“自家男人啥样的都没事。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卫珩听得心里发甜,搂着自家媳妇儿的小腰撒娇。“咱们家媳妇儿说了算。”
“阿珩,我陪嫁的那庄子前几日管事的告诉我已修葺完成。那里的模样还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装修的。要不咱就去那里住罢。”她问得小心翼翼,毕竟这是她陪嫁的庄子,怕自家老公心里不舒服不想去住。
他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答道:“好啊,就那里罢。离京也近。”
小夫妻俩就此做下决定,当即招来院子里的小厮丫鬟,大致说了一遍便令他们下去整理行囊。
青竹和梅儿最是高兴,她俩本就是过惯了田园生活的人。两人二话不说巴巴地跑出去整理上了。
可红稍和绿枝俩丫头意见可大了。在国公府里,虽不被大少爷青睐,但好歹也过着优越的富家生活。
可若跟着去了乡下庄子里,岂不是要下田地干粗活么。她俩瞧着自个儿那双白嫩嫩的手,越发不乐意去了。
俩人磨磨蹭蹭期期艾艾来到黎雅面前。各种支支吾吾。
黎雅抱着板栗指挥下人们整理行囊。见她俩在跟前杵了半天也没放一个屁,便有些不耐烦,冷声道:“有什么事就说,没事便去和大伙儿收拾行囊。”
“大少夫人,奴婢们自小生活在国公府里,从没踏出过半步。外面的生活实在过不惯啊。”
黎雅哪里还有不明白了,冷笑一声,“你俩若不肯跟着去田庄也行。那便留下来守着这儿罢。”
那俩丫鬟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异口同声道:“大少夫人放心,奴婢们定会守好这儿的。”
底下的人效率很高,不到半天时间就把要带的行李都装上了马车。小夫妻俩来到福寿堂跟老太君辞别。
老太君很是舍不得,听闻他们去了京郊别庄。说道:“也罢,你俩出去过自己的日子也好。只快点给我生个小曾孙出来。”
“祖母放心,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去吧,去吧。”
结婚前黎雅还担心不受老太君待见。如今相处下来发现老人家很是开明。哪怕卫珩没搭理她塞过来的红绿俩丫头,也没干涉过。
对她这个孙媳妇更没有立规矩,摆架子什么的。除了偶尔会催生孩子。
不过关于孩子的事,她心里也惦记着。是以,倒不反感老人家催生。
从福寿堂出来,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告知下卫国公。
卫国公听完他们的打算,没说什么,只客套地叮嘱了几句便没了话。
卫珩牵着妻子出去,当天便带着车队和仆人们出发前去京郊别庄。
这京郊别庄当初修葺时可让黎雅费了不少脑油。她虽不指望装修的跟现代居室那般便利。但也尽量做到简洁舒适。特别是房间里的卫浴间更是花了好大一番心思。
一家人就在别庄安顿下来。比起国公府的豪门生活,她更喜欢这样的田园生活。是以,不到半个月她便带着下人们把庄子前前后后都种上了蔬果花草。自然种子提供者还是咱们的板栗大爷。
自搬到别庄后,板栗也越发活泼,见天儿儿地在外面撒欢儿。黎雅也不拘着它,由着它漫山遍野的跑。
只原本说是要在家自省的某人,也跟板栗一样,早出晚归。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虽然从没告诉过她,在干什么。可凭着女人的直觉,他们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为此她告诉自己,尽量不要插手,也不要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