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已非清白之身,您若硬要把我嫁到赵家。届时坐回头轿岂不更丢脸。”黎琼语出惊人。
黎崇文被这一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他怒火冲天,大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爹,就是定县那晚,是殿下污了我的清白。”黎琼怯懦地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一直以为事情没有酿成不可收拾的地步。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只字片语以为女儿并未得逞。却不想女儿的清白已毁在高元钧手上。
“爹,您要女儿如何说。是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成了这样。”说罢,黎琼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黎崇文已心如死灰。这比当日去恒王府领人被他们当众羞辱还要难堪。他不知道是自己做父亲太失败还是这个女儿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要用这种方式去偿还。
黎崇文心灰意冷,颓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黎琼偷偷瞥了眼父亲的脸色,“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黎琼假装哽咽着喊道。
过了好半响,黎崇文像是终于回过神,僵硬的转身,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出门。却被门口的台阶绊了一脚,他踉踉跄跄的往外冲出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却木然地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黎崇文慢吞吞地回到书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让进。
文氏不明就里去书房敲了几次门,都被黎崇文吼了回去。晚上黎如晦和黎雅也在书房门口敲了几次门,里边却不予回应。兄妹俩都担心父亲,却又不敢硬闯。两人索性就守在书房外等着父亲开门。
黎雅让母亲去问问黎琼,猜想白天父亲听了他们的劝说去看黎琼,应该是在黎琼那里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
文氏急匆匆地来到黎琼房间,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黎琼就是不肯说,只字不提白天发生了什么事。被文氏逼急了,索性就蒙头盖着被子逃避。文氏气恼,恨恨地在被子外打了几下。
直至天亮,书房门打开,黎崇文走了出来。黎如晦和黎雅连忙迎上去。黎崇文交给黎如晦一封信,嘱咐道:“如晦,把这封信寄出去罢。是我们黎家对不住赵家。”事到如今,这门婚事只能作罢。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让赵家儿子来背这个锅。
“是,爹,儿子这就去寄信。”黎如晦接过父亲手中的信件出门去了。
“夫君,你这是不打算跟赵家结亲了么?”
黎崇文没理会文氏,径直越过她。“雅儿,去定县买些办喜事用的彩头来。不用大红。”
“爹!”黎雅发现只一夜功夫父亲头发里已多了几缕银丝。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父亲伤心难过成这样。
听到这里,文氏已忍不住,疾步上前,硬是拽住黎崇文的手,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又要和赵家退亲,现在又要雅儿去买喜事彩头,却不用大红。”正室才用大红,小妾都是粉红,桃红等偏色。
黎崇文甩开文氏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女儿不是上赶着要做人家的妾么。我成全她。”
“夫君,你不是说真的罢。你一向不同意女儿去给人做妾的。今日怎会?”文氏简直不敢置信。怎一个晚上的功夫,丈夫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你养的好女儿,如今只剩这条路可走。”说罢,黎崇文拂袖而去。
“夫君,你回来,把话说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文氏气急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黎雅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文氏。她扯着嗓子喊父亲。
可黎崇文却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径自往外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黎崇文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恒王府。他站在恒王府大门外,直盯着门楣上的三个字。
内心复杂,对于高元钧,说一点不迁怒他,那是假话。虽说是自家女儿不争气,上赶着倒贴给他。可他已占了女儿的清白是事实。为什么他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羞辱他,把自己伪装得这么无辜。他不就是仗着理亏一方是他们黎家么。不就是仗着他是位高权重的皇子么。
黎崇文思绪万千,实在抬不起脚进去自讨羞辱。可若不进去说服高元钧纳了自家女儿。他们黎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搁。他徘徊着,始终在自尊和现实中纠结。
“黎县令,你是来找咱们殿下么?”冷不丁背后站了个人出声。黎崇文差点没惊跳起来忙转头,结结巴巴道:“是,我刚要进去。”
“你来的正巧,殿下刚进王府。随我进来罢。”那人是王府总管。
事已至此,黎崇文不得不做出选择,马上跟着王府总管进门。
王府里的人一改前几日轻蔑的态度,很是客气的将他迎了进去。总管领着黎崇文自去了殿下的书房。
两人在门口站定,王府总管上前敲门。“殿下,黎县令找您。”
“进来便是。”高元钧朗声应道。
黎崇文被迎进书房。高元钧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迎上黎崇文。“黎县令今日找本王有何事?”高元钧今日的态度甚是客气,完全没有那日的咄咄逼人。
高元钧不等黎崇文回话,率先道歉:“黎县令莫要怪我那日的态度。实是本王被气疯了才那般对你。后来想想,真是惭愧得很。”他和黎家还有合作关系,可不想因为这点事把合作关系给弄崩了。
既然高元钧已把话题带到这里,黎崇文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殿下,我今日来就是为了那日的事。”
“那日的事?那日的事不是已结束?”他不计较被暗算就是看在和黎家合作的份上。不然胆敢暗算当朝皇子,她黎琼有十条命都不够杀。
“殿下,我知道那日是小女不对,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可殿下,她是个女子,经过那事又失去了女子最重要的清白。今后除了常伴青灯古佛,哪还有别的出路。”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失去了比生命还重要的清白,除了死就是出家。再无他法。
黎琼再不是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毁灭。
高元钧一听,脸蓦地沉了下去,冷声道:“那也是她咎由自取。难道黎县令还想让我负责不成。”
“殿下,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实属荒唐。可作为一个父亲怎舍得让女儿下半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依为命。求殿下成全,纳了她罢。”黎崇文难堪的低着头求高元钧纳自己的女儿为妾。
他是一个何等清高自傲的人,他本该坐在高堂摆足了老丈人的架子,让那些想成为他女婿的人来殷勤巴结才是。可如今却要放下脸面和自尊求别人纳他女儿为妾。
高元钧气笑了,讽刺道:“你女儿暗算本王,本王不怪罪她已是仁至义尽。你反倒让本王纳了她。”高元钧忽然拔高了嗓门大吼一声:“黎县令,本王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亦是个清洁廉明的好官。倒没想到你这般糊涂。”
“殿下,今日我不是什么县令,只是一个卑微的父亲。我想以黎琼父亲的身份恳求你,纳了她罢。她已没有清白,能入你府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每个爱慕本王的女子都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暗算本王,本王都纳进府来。那本王的府邸成了什么,本王又成了什么人。”高元钧在京城府邸有几个侍妾,可那些不同于平常侍妾,他只当她们是摆设,从不付出半点感情。可纳了黎琼就不同了。“黎崇文,本王放了你女儿还不够,你还异想天开叫本王纳了她。你这是得寸进尺。”
“殿下,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荒谬。我也不求殿下要怎么对待她,只求你能全了她的名声。给她一条活路走。这份恩情,我黎家必定谨记于心。”
“黎崇文,你今日的话让本王后悔那日没杀了黎琼这蠢女人。”高元钧快要气疯了。
“殿下,求你纳了她罢。”黎崇文再次卑微地恳求道。
“不可能。”高元钧断然拒绝。他可以不争不抢,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就抛却京城无上荣耀。唯独这点不能抛却,因为那是他给自己唯一的福利。
“殿下,她已无清白,求你成全。”黎崇文啪地一下跪了下去。
黎崇文在高元钧面前跪下去的那一刻,高元钧是动容的,他甚至想就此抛却自己多年的坚持,答应他。就纳了黎琼吧,大不了就把她当做与那些花瓶一样扔到京城不闻不问就是。
可理智马上阻止他这么做。他若真纳了黎琼,把她扔在京城不闻不问。那才是真的破坏了两家的合作关系。届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高元钧脑子转的飞快,想不明白黎崇文为什么一直强调失了清白的事。还如此不顾颜面到下跪来恳求他成全。那日他们俩本就什么也没发生,他至于这样么。
“黎县令,本王一直不明白。那日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真相。你们黎家不说,本王的府邸自然也不会透露出去。外人谁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执意要本王纳了黎琼?”高元钧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