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肯定不满意。
楚征仪叹了一口气,给单晏随夹了块肉。
“怎么无故叹气?”单晏随关心地问。
“吃你的饭吧,别多问。”楚征仪没好气地说道,又给他夹了一把青菜,力图堵住他的嘴。
“夫人,你以前说过夫妻总得互相想着亲近的,腻在一起更是常事,你又常鼓励我多开心门和你说心里话,怎么今日你却不同我说了。”单晏随放下筷子,假意伤心地哀怨道,“带路人把人带到路上了,自己却跑了另一条阳光大道,真是太过分了。”
“我就偶尔有一天会莫名忧郁叹个气而已,说不出缘故的那种,你瞎掰扯些什么乱话。”楚征仪无奈道,“知道原因你就快吃饭吧。”
单晏随这才满意,笑眯眯道:“我今日有事出门,夫人莫名忧郁的话,那我带夫人爱吃的甜点回来,甜点让人舒心展颜,特别是最好这口的夫人。”
“就带一点点吧,我吃了哪会舒心?只会被你气。”楚征仪不屑。
“我只是为了夫人的牙齿着想,控制了些量,但久久可以放纵一次,今日我去,定会给夫人带得多多的回来,务必让夫人满意。”单晏随温声细语地说道。
说完,他好似瞧见了什么,直直地伸手到楚征仪面前,给楚征仪挽了一缕垂到桌面的头发。
原来是头发。
“今天梳头梳得不好。”楚征仪不好意思道。
“没事,也好看,我把头发藏进你的发中就好。”他温柔细致地在楚征仪的头上动了动,才收手继续吃饭。
楚征仪在被他弄头发时,一直低头脸红。
两人用过饭食后,依依不舍地道别。
这一天楚征仪等着单晏随带甜点回来,可惜他没有带,还受伤昏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分开,两更合一。
谢谢“废喵”的营养液。
第43章 第三罪
楚征仪心中一咯噔,但还是抱着可能只是普通的受伤的怀疑,然而当悉心照顾单晏随差不多八天,单晏随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征仪知道楚双仪说过的失忆情况要到来了。
单晏随用一种极其冷淡的微笑看着楚征仪,全无往日的温情脉脉。
好像他们夫妻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清零,又好像之前的进展都是单晏随演技精湛的假象而已。
“你终于醒过来了。”楚征仪虽然暗中这样想,但表情并不延迟,及时地用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看着单晏随,那样深刻的情绪流动让单晏随愣了许久。
“楚姑娘?”单晏随生疏地说,“我怎么了吗?你怎么会在我身边?”他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又问道,“你怎么也到京城了?”
楚征仪笑容一滞,立刻挥手让仆人去叫已经在山谷住下的老大夫。
“你不记得了?”楚征仪颤抖地问,“你现在记得什么?”
“记忆有些混沌不清,但我印象中我先前只是在书房看书而已。”单晏随困惑地说道,并把自己的记忆毫无保留地说出,显然一副也是想找寻记忆的样子。
“你在书房看书是什么时候?”楚征仪突然执着地问道。
“山中岁月模糊不清,我也无法确定是哪一天,只记得不久之前刚回家过了次清明节,见过一次你。”单晏随缓慢地思索着。
“年份?”楚征仪继续问道。
单晏随笑了:“看来我丢的记忆有点多。年份嘛……泰和六年,我年纪为十九。”
十九岁……楚征仪记得单晏随现在是二十一岁,也就是说记忆回到了两年前。
“现在已经是泰和八年了。”楚征仪悲哀地说道。
单晏随歪了歪头:“原来已经两年过去了,真真奇妙。” 不是很在意自己丢了多少记忆的样子。
楚征仪伸手想将单晏随的手握住,单晏随却敏感地避开。
“楚姑娘?”他神色不变地问道,“我们还未成婚,这不合适。”
“泰和七年,你家来到我家,提出解除婚约。”楚征仪的声音有些低哑。
“这样,对你不住。” 单晏随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轻松了许多,劝解道,“你我并不合适,你跟着我定要吃苦,这样也好。”
但他淡然的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子像被人按住了嗓子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少顷,女子才沉重地说道:“泰和八年,你突然说喜欢上了我,要与我复合。”
单晏随的表情有些僵住。
楚征仪眼眶带泪,伸手想触碰他:“晏随……”
单晏随却微笑着连自己的袖子都不肯给楚征仪,只是冷然问道:“为何?”
“你说你喜欢我。”楚征仪无措地说道。
“为何?”单晏随又问了一遍,依旧言简意赅,不愿多费气力的样子。
“你说你就是喜欢,喜欢我的言行举止,此外并无多说。”楚征仪费力地从脑内搜寻,只得这样说道,“我也不解。”
“这样。”单晏随声音温润,蓦地又转为清冽,“我现在也不解。”
楚征仪的动作凝固了。
单晏随如同第一次见到楚征仪一样冷漠,只要楚征仪不说,他哪怕看出楚征仪难受了也不会多问一句。
“大夫过来了,楚姑娘。”他眯着笑眼提醒道。
意思是让楚征仪让出位置。
丝毫不顾寒意侵占楚征仪。
第44章 第三罪
不过这样的单晏随, 楚征仪反而放心了。不管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伤害都是在的,起码有个名头虐了。
楚征仪暗暗深呼吸了一下,迅速进入了角色, 在仆人和大夫望过来的诧异视线中依旧强撑着笑容, 一双笑眼却是发红得厉害。
她站了起来,却在后退的时候忘记后面有凳子了, 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仆人和单晏随伸手想扶, 但楚征仪很快地稳定住了,并且将凳子放好, 将座位让给了大夫。
单晏随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把视线都给了大夫。
大夫问单晏随身体状况, 单晏随缓慢地答了,并且告诉了失忆的状况。
大夫说恢复得挺顺利,但说到失忆的状况, 大夫就沉吟良久。
本不改打断的,一旁的楚征仪嗫嚅了半晌后迷茫又担忧地问道:“这失忆之症可是不好治?”
“看个人,这种症状比较玄,有些几天就能好,有些一辈子也没有好。”大夫谨慎地说道,给了个客观的回答,不安慰也不讲严重病情。
既然如此说了,其他也不必怎么多谈了, 聊了没多久,就送走了大夫,仆人也去拿着新药方遵守医嘱去煎药了,楚征仪坐回了凳子上。
单晏随看见她神色恍惚,眼下发青,知道她定是休息不好还心中纠结不安,纵容很是不喜多个人相处的生活,他还是缓下声来说道:“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待会阿大会过来服侍我,你不如先去休息吧。”
阿大是刚刚那个去煎药的仆人。
刚刚被冷落了许久,如今见到单晏随终于又如潺潺流水般温柔了起来,楚征仪面色回暖了少许,但而后又忐忑地说道:“自婚后,我都是与你同睡的。”
单晏随一下子僵硬了起来,认真地说出此时困境:“不如我们先分开吧,虽然在你眼里我还是你的丈夫,但在我现在的眼里,你是两年前的楚姑娘。”
“这我是知晓的。”楚征仪涩然地说完,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将凳子放好,不舍地道了声别,走了几步又把凳子放到贴在单晏随床边的边上,紧接着又挪了茶水和小块吃食到那凳子上。
对上单晏随不解的视线,楚征仪道:“阿大怕是有一阵子才能过来,你若是渴了饿了就伸手拿。”
“我又不是瘸了。”单晏随好笑道。
“你是摔下来的,现在身子虚弱,还是少挪动得好。”楚征仪低头道。
“谢谢楚姑娘。”单晏随由衷地感谢。
“能否……别叫我楚姑娘,叫我双仪。”楚征仪终于忍受不了说了出来,声音很明显在压抑着情绪。
单晏随停顿了很久,道:“双仪。”
终究还是顺了楚征仪的意思。
“谢谢。”楚征仪客气又难过地说。
单晏随其实是想说很分开的话的,那想法在他脑海里存在得太久,从意识到自己更喜欢一个人生活,并且对楚双仪观感始终不冷不热的时候就开始了。
但现在的确不好说,楚双仪正脆弱着,情绪也需要过渡,总不能一下子就咬得特别死,不给楚双仪一点点喘气的机会,况且……况且她是个好姑娘。
只是不适合他而已。
单晏随只考虑到了这些,却是不考虑在一起的可能,因为在他眼里,虽然楚双仪说在他没有记忆的两年里他们会在一起,那是很没有真实感的一件事,听起来特别荒谬,令人费解。
“我睡在偏房,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叫我一声。”楚征仪在离开之前又说了一句。
她的眼神里的爱意是单晏随熟悉的,他也看了许多年。
但如果那份喜欢不是你想要的,只会成为负担,让你想要隔绝。
单晏随对着楚征仪微笑地点了点头,安静地目送着她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