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都是厢房,老鲁头看看不对,又走进偏门,这就撞上了业妈妈。
听见屋里有个对外吆喝,语气又不太好,老鲁头倒愣了一下,正要说完了走错了,秋子固却不知怎的,踩上块石头崴了脚,哎了一声,扶住了门。
业妈妈没听见回话,倒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愈发心里火窜了上来,扒开帘子怒气冲冲走出来:“都是死人么?夫人不在就托懒了是不是?这屋里可是夫人请来的贵客,怠慢了你们担得起么?!”
话音未落,看见个老头子扶进个成年男子来,业妈妈立刻喝住:“你们是谁?怎么混闯到这里来了?”
老鲁头忙道了个不是:“妈妈好,这位师傅,他才在外头崴了脚,我想求个药。。。”
珍娘正在屋里闷得发慌,听见有人崴脚,忙借机走了出来:“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没说完,珍娘整个人就冻在了原地。
秋子固也完全呆住了。
高僧一个人坐在屋里,嘴角慢慢向上扬起。
“怎么都在外头?老僧我一个人实在闷得很呢!才是谁说崴了脚?正好老僧有一剂良药,施主不妨进来,我替敷上许就好了。”
难为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倒不像平日那个惜字如金的高僧了。
珍娘深深地吸了口气:“业妈妈,崴脚的这位是隆平居的秋师傅呢,也不是生人,要不让他进来?”
业妈妈十分不快地看了珍娘一眼:“这是夫人的下处,怎好叫外人进来?”
眼神里的意思,你快回去让高僧把他该说的说完,别想歪心思!
可珍娘这歪心思,还真就动到底了!
“这话也是,”珍娘麻利地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外头好了!老师父您的药呢?”
一回头,高僧竟已到了她身后,一点儿脚步声也没发出来。
珍娘身上由不得起出鸡皮疙瘩。
“还是外头好,来来,”高僧悠悠然走出来,与珍娘擦身而过,珍娘眼角余光瞥见,高僧的嘴角似不自觉地,正轻轻抖动着。
他在笑?!
为什么?!
只是不待她多想,院里忽然传来扑通一声,惊得她来不及去看,原来是秋子固,一看见高僧出来,便扑倒在地,跪了下去。
秋子固的举动,吓了众人一跳,唯有高僧本人,无知无觉,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秋师傅的脚莫不好了?”不理会对方的跪拜,高僧绕到他身后,抓起秋子固的脚踝,自管自地看了一眼:“哦原来伤得不重,不必上药,热水敷几天就好了。”
秋子固头也不抬:“脚踝易好,心结难解,请师傅。。。”话到这里,忽然想起珍娘,想起有关她的一切来,话便接不下去。
她若知道了,会怎么想?
会不会跟文亦童一样,认为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出于功利?
高僧轻描淡写地道:“什么魔障?我看这位小师傅身上,清清爽爽哪有什么魔障?”
珍娘急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魔障?”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你给他行这么大礼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见过?!
一时间珍娘心头掠过许多问题,可不待她开口细问,高僧已将秋子固从地上扶起来了:“也不知前院那颗银杏树结果了没有?你陪我看看去吧?”
说来也怪,本来疼得钻心的脚踝,忽然间就好了,秋子固试探性地以脚点地,竟然不痛,于是忙点头道:“师傅前面请!”
珍娘生气了。
秋子固你这是什么意思?当老娘不存在是不是?存心找不痛快是不是?
“喂秋师傅,”老鲁头看出苗头不对,暗中对秋子固道:“台阶上那位漂亮的小娘子,是不是跟你有仇?我怎么瞅着,她总凶巴巴地瞪着你呢!”
秋子固有苦说不出。
正文 第247章兄弟魔瘴
我知道她瞪我可我能怎么办魔障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我怎么面对她?
秋子固早做好被珍娘各种误会鄙视轻蔑的准备,甚至还有怀疑。
女人生起气来,联想怀疑的功力是可直贯宇宙尽头的。
可是秋子固咬牙决定承受,因珍娘可以怀疑一切,怀疑他这个人心冷人冷,怀疑他另有要事处理,怀疑他要背叛隆平居另寻高就。。。
他心里明白,自己离开隆平居后,这样的流言不会少。
可唯一一件,他不能忍受珍娘怀疑他的感情,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他不想让珍娘觉得,自己是因为要解除命中魔障,才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不能让高僧当着珍娘的面,说出这件事来。
高僧呢?
不知不觉间人已经到了门口:“咦怎么不走?难道脚真的动不了了?”
秋子固薄唇抿紧似刀锋般凛冽,面色一白:“来了!”说罢强忍住没看珍娘,随高僧而去。
老鲁头哎了几声,也追了上去。
业妈妈瞠目结舌,简直气得发指:“怎么说走就走了!说好观相的呢!夫人一会来如何交代?”
高僧的话,隔着墙飘了过来:“夫人来时,老僧我自有交代。”
态度平和,既无轻慢,也无奉承。
业妈妈无话可说了,气哼哼地回屋里去了。
珍娘一个人站着,不知站了多久,眼里只有秋子固离开时,额角上的那层细汗。
那样一个冷静淡漠之人,行事又是那样的安宁稳常,怎么好好的,会逼出汗来?!
还有,他为什么不看自己?
还有,为什么他一见高僧就拜?
难道。。。
秋子固直到走进前院,走到那株寺里闻名遐迩的老银杏树影下,还依旧觉得自己背后有双眼睛,盯得他心疼。
“有五百年了吧?”高僧不看他,以手摸索着树身,口中喃喃地道:“五百年,什么样的风景人世没见过?要说高明,它才是真的高明呢!”
秋子固默默站着,风从背后来,吹得他生疼,却不敢转身,怕那样犀利的力量进了眼里,逼出热度来。
老鲁头知趣站得老远,看那一老一少,都是身量极高的人,比常人高过一头的,此时站在一处,倒不显了,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个白肤青鬓,如云高洁,两人都是不染丝毫纤尘,看上去好似出世仙人一般。
“求老师父明示,当年替我观相,何以会说出魔障一事来?”秋子固内心煎熬,可说出话来,还是不卑不亢,温润清淡。
高僧的回话,亦是同样的轻描淡写:“老僧与施主,今日还是头回见面,何来当年一说?”说着,眼神和手指,还是停留在古树上。
秋子固的血都冷了,心也不跳了。
“老师父别开玩笑了,这一刻我等了十年,”声音里带着颤,终于秋子固失去了惯常的冷静:“十年啊!”
高僧抬头看着头顶华盖:“长得这么大,又这么密?得费多少心血?五百年毕竟不易,人生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
秋子固听出这话里意思,仿佛十年没有什么,任他再豁达通透,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十年,对它倒没什么,”秋子固手指轻抬,拈过一枝繁华:“可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十年可以成就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
语气里不无苦涩。
高僧这时方才转睛看他:“那么秋师傅是被成全了,还是毁了?”
秋子固定眸相视:“难道老师父竟不知?”
若不是你当年一句话,又怎么会有如今困于心结中的秋子固?
高僧一双眼睛深若林渊:“他人知与不知,与已而干?谁能帮你过日子?自己的一辈子,再苦短也要凭自己的双腿走过去。哪个人不是如此?好比我兄弟。。。”
秋子固不禁冷笑:“难道当年魔障一事不是出自老师父之口?如今这样打闷葫芦,又不似当年那个。。。”
话到这里,秋子固忽然一惊!
因他的目光,不经意从高僧耳边掠过,那颗当年给自己留下极深印象的红痣呢?!怎么不见了?!
当年高僧说出魔障一事之后,秋子固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神便一直固定在那颗红痣上,人在受打击时往往会有这样的举动,看似发呆,其实是懵住了不知所措。
因此那颗红痣给秋子固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印象,甚至一段时间里,他不能见红色。
难道不是他?!
可相貌,却是一模一样!十年来自己不知变了多少,唯有这高僧,还跟当年一样!
秋子固知道,自己绝不会看错,是他一定是他!
再说老鲁头说的法号,也跟当年一样,这怎么会有错?!
这时才想起来,刚才高僧平白竟说起自家兄弟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高僧似没在意,却又似看在眼里,忽然从头顶采下一双果子,根蒂部连在一起,却生出两只完全不一样的银杏,一个长圆,一个矮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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