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晓母后待他和弟弟妹妹来凤栖宫,一方面是不放心他们的身子,另一方面,应当是想要趁此机会,和他商议事情。
几人分别去洗漱后,便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姜汤。
“母后,这个姜汤好难喝啊,珍儿可不可以不要喝?”快六岁的三公主眉头紧皱,可怜兮兮的一手握住汤匙,一手捧着碗卖萌的央求着。
“母后,我已经练武两年了,身体很好不会生病了,我可不可以不要喝呀?”八岁的齐贺眼珠子一转,小手拍了拍胸口同母后讨价还价。
太子和已经懂事的二皇子则二话不说,拿起汤匙便开始淡定的尽数把碗里的姜汤给喝了。
皇后看着小儿子和小闺女,佯怒的瞪了两人一眼:“赶紧喝,再磨叽下去,我就让你们再多喝一碗。”
一听这话。
兄妹两人顿时吓得脖子一缩。
瘪着小嘴。
委屈巴巴的认命抱着碗,蹙着眉头开始喝了。
姜汤喝起来虽然辣嘴,也刺激味蕾,味道很是难喝,但一碗喝下去后,整个身子从内到外很快就热乎起来了。
除了太子。
其余三兄妹喝完姜汤后没过半刻钟,便先后哈欠连连,皇后怀里抱着小女儿,太子怀里抱着三弟。
“小竹,把二殿下抱去我隔壁房间休息,让二殿下的随身太监守着,不要熄灯,以免被夜里醒来被吓着了。”
“是,皇后娘娘。”
二皇子被抱走后。
皇后给裘嬷嬷使了个眼神,裘嬷嬷秒懂。
裘嬷嬷退出屋子后。
皇后抱着小女儿,太子抱着三弟,这才肩并肩的挨坐在一起。
“母后,曹程那逆臣攻下锦城后便不听从皇命,投向了秦熠知,等到开春之时,京城危矣。”太子压低了声音,凑近皇后的耳旁悄声颤抖着说道。
“别急,你父皇前些天刚刚试探过我,目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他就是个疯子,若是一旦暴露我们向秦熠知投诚,他必定会杀了我们的,再等一等。”
“……”太子抱着怀里被迷昏的三弟,僵硬的双臂猛的一下收紧,薄唇紧抿,脸上透着难以抉择的为难之色。
“最快开春化雪之后,最迟下半年寒冬雪天到来前,中原必有一场混乱的恶战,目前在各方势力的眼里,朝廷并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最大的威胁来自于秦熠知,而且,秦熠知的势力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发展势头凶猛,但根基不稳,一旦根基更稳了,就会越发的让他们没有活路,所以,开春后,那些想要一统天下的各方势力,肯定会先联手对付秦熠知,最后才会对付朝廷的。”皇后低声缓缓为儿子细致的分析。
太子点了点头。
“等各方势力和秦熠知打得两败俱伤之时,朝廷还能趁此博得一线生机,那时候再出兵收拾秦熠知和那些地方势力的残兵,就要容易多了。”
“所以,目前我们只能耐性等,等开春后看看情况再说。”
“母后,儿臣知晓了。”
皇后见终于说服了儿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
她是真的怕。
怕儿子犯了糊涂,背着她对皇帝下手,亦或者是向秦熠知传递消息投诚。
目前还没到最后一刻。
所以。
不能过早的站队。
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被齐泰给察觉了。
……
郿县。
镇国公和秦熠知回虹口县去过年了。
所以。
半山腰上的茅屋里。
就只有云祁和安宁,乐源和他的其余徒弟的茅屋,则在距离云祁的茅屋约一里路之外的地方。
这些天。
安宁被云祁纠缠得乱了心神,脾气也总是屡屡控制不住的越发暴躁了。
不管安宁怎么给云祁冷脸,怎么明朝暗讽他死皮赖脸的靠近,云祁总是一副或笑眯眯,或真诚,或受伤装可怜的模样。
虽然安宁力气颇大,一只手就能揪起云祁并丢出去老远,可由于两人身份有别,她一个军队的军医学徒,对上秦家军赫赫有名的军师,战胜大人身边的得力干将,安宁哪敢用强硬的手段去对付他。
她真是拿云祁没有办法了,只能躲,躲不过就直接装聋作哑,一副看不见,听不见,视他为隐形人一般。
“叩叩叩~”
早就醒来,并在床上挺尸的安宁一听见这敲门声,顿时烦躁的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叩叩叩~”
“……。”
“安宁,现在已经快午时了,你都睡这么久了,你这早饭没吃,要是再不吃午饭,你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快起来我们一起把午饭吃了,你若还是犯困,你吃完饭再回房继续睡吧。”
“……。”
“安宁?你不是饿晕了?我这就进来救你。”
“我没……”最后那个“事”字安宁还未说完。
砰的一声巨响。
安宁这竹篾和茅草做的房门就彻底报废了。
魏午嘴角抽了抽:“……”
云峰:“?”看来今晚有得熬夜来重新修补茅草门了。
“安宁?夫人你没事吧?”云祁这厮的演技颇好,把心急如焚的焦急,担忧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个健步冲到床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整个人都扑在安宁的身上,一手紧紧搂着被子里的安宁,一手拿开她捂住脑袋的被子,一声声的深情且担忧的呼喊。
“阿宁?夫人?媳妇?你没事吧?你是不是饿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为夫这就抱你去用饭……”
安宁又气又恼又羞的不行,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云,军,师……”
不都说古人含蓄吗?
为什么这云军师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为什么这个云军师居然如此会耍流氓?
加上这一辈子。
她活了三辈子。
除了第二世没有恢复记忆,智商只有八岁,在不懂男女有别的情况下才同他如此近距离的身体接触过,不过,那也只是仅限于她抱着腿受伤的他而已。
再然后就是她临死之时。
他第一次主动抱过她。
在她死后,他亲过她的尸体,他亲手为她更换过衣服。
但那个时候。
她已经死了,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在一旁看着,所以并未有什么过多的羞耻念头。
但现在不一样。
她如今有血有肉,还被他屡屡或搂,或抱,或牵手,这些她都能感受到,感受到他的气息,她感受到他的热度。
这真的很令她感到羞臊且羞恼不已。
安宁虽然冷着一张脸,可脸颊和耳根上的红晕,却怎么都隐藏不了。
“云军师,男女有别,还请自重。”
“你是我夫人。”
“请别胡乱称呼我,我可不记得何时与云军师成过亲。”
“你上辈子就和我成亲过了,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所以,我并没胡乱称呼你。”
“上辈子和你成亲的人是田圆圆,你去找她吧,我是安宁,你找错人了。”
“田圆圆就是你安宁,安宁就是田圆圆,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云祁隔着被子,整个身躯死死压在安宁的身上,说到这儿,顿了一瞬,微凉的右手抚上她的脸颊,神色无比凝重道:“不管你这一副驱壳是什么样子,只要身躯里的灵魂是你安宁,你便是我认定了的妻子。”
听到这话。
安宁心脏猛的一缩,伴随着心悸之时,一股电流瞬间窜至四肢百骸。
眼底略过一瞬的慌乱,随后垂下眼帘,避开了他那直直望着她的双目的灼热视线。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紊乱的呼吸频率,随后冷冷的看向云祁,目露嘲讽:“云军师,我这么给你说吧,曾经那个只有八岁心智的我,不懂男女之情所以才会在看到你这张好看的脸,还有在感受到你的温柔后,便以为你对我的和颜悦色便是爱,然后误把对你的好感当成是男女间的情爱,所以才会想要嫁给你……如今的我,才是完完整整的我,心智成熟的我,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当云祁听到最后一句时。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黑眸里顿时聚起骇人的暗芒,双眸微眯,不喜不露,看似随意的淡淡问:“喔?那你现在喜欢的是什么类型?”
此时此刻。
安宁看着云祁这神色,突然间心口一紧,背脊一寒,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撑不住的有些怂了。
艰难的咽了咽。
梗着脖子强撑着说到道:“我那个时代的女人都喜欢铁血的兵哥哥,要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国字脸型,浓眉大眼,尽显阳刚之气,这才是我们心目中最理想的丈夫人选。”
安宁所说的这个类型。
是和云祁截然相反的类型。
“……”云祁一言不发的看着身下的安宁。
安宁控制着李导,推了推云祁,但却又不敢太使劲儿,生怕力道一个控制不好,轻者让云祁飞出去后摔伤,重者断胳膊短腿儿:“云军师,有什么话我们起来再说好吗?”
“……”
“云军师,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