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就把秦忠秦诚兄弟两个给听傻了。
暗中的秦十六:夫人,老实说,你究竟是干啥的?
这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就连种了好几十年地,养了好几十年牲畜的老农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居然如此的清楚?
秦忠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满眼钦佩的看向云杉:“夫人,你可真是博学,属下们跟着你学种地,真真是天大的幸运。”
秦诚眸光复杂的看着云杉:“夫人,你说我们四个,要几年才能把你这一身种地的本事给学会?”
云杉:“……”
她也没说什么呀?
怎么这两人看她的眼神,还有说的这一番话,好似她破译了什么千古难题似的。
云杉略窘……
……
三河县。
秦十六半跪在地,同主子汇报着言家村今日有关夫人的情况。
“回主子,夫人今日收到您派人送去的二十两银子很是开心,当即就让秦忠和秦诚替她购买大米。”
听到她终于开心的笑了,秦熠知阴沉了好几天的冷脸,也终于有了一丝柔意。
那倔强的女人,就跟一个喜欢偷藏食物的老鼠一般,勤劳而谨慎。
不过转瞬想想,秦熠知倒是也能理解她。
毕竟。
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在提前得知了即将面对三年灾难年的消息时,不慌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有的时候,他很欣赏她的倔强,她的独立,她的坚强。
但有的时候,他却气得牙痒痒,无比希望她能像平常女子那般依赖于男子。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之所独独对她另眼相看,独独对她动心,一切皆是因为她身上那不用于一般菟丝花般女人独特性格。
唇畔勾起无奈而清浅的笑,眼中隐含期待:“她可有提到我?”
“……没,没有。”秦十六结结巴巴的说完,紧张而艰难的咽了咽,没敢抬眸去看主子此时的脸色。
屋子里。
顿时就一片死寂,好似空气都凝固了似的。
冷……
真冷……
秦十六觉得,这会儿他浑身骨头里都被屋子里这寒气给入侵了,冷得他有点控制不住的想发抖。
秦熠知方才那一瞬的笑意,彻底消失了,整个人又再次变得阴郁起来。
过了好一阵后。
秦熠知这才寒声道:“出去。”
“是,主子。”
秦十六离开后,秦熠知坐在圈椅上,眸光涣散怔怔了许久,随后才拿起书案上秦忠让暗卫每一日带回来的笔记。
看完后。
秦熠知越发对她好奇了起来。
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而且。
她思考很多问题的出发点,总是有别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
秦熠知看着笔记,出神了许久……
……
三河县内。
所有村子,在听到秦熠知属下伪装成“高僧”散布出来,有关接下来即将有恶劣天气的噩耗后,每家每户,全都拼命的开始抢收。
在这抢收的时节。
秦熠知让三河县各村挖掘蓄水池的工作,全部暂停二十天,让劳役们全部归家投入到抢收的工作中。
本来很多人,其实并不是很相信所谓的高僧预测,但是这会连县太爷都暂停了各村的蓄水池修建,并让劳役回家抢收,这又为高僧的预测之言增加了一分可信度。
虽然很多人对此还是很怀疑。
不过。
大家也很清楚,这事儿可是涉及到自家的利益,一个个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对待。
于是乎。
三河县乃至附近得知了消息的临县,各家各户全都加入到了抢收的工作中。
不仅白天冒着烈日收割油菜和小麦,就连夜里,也是点起火把熬夜收割。
言家村。
凉爽的夜风,徐徐的刮着。
李木匠一家,点燃火把照明,全都在地里忙活着。
一边收割,一边时不时的聊上几句。
周嫂子左手五指大把的抓住麦秆,右手握住镰刀,唰唰唰的飞快收割着,并同身旁的丈夫发愁道:“当家的,距离道士预测的下雨天,只有七天时间了,咱们家这么多麦子抢收回去,即使全都脱粒了也找不到足够大的地儿晒啊?家里的竹编晒垫也只有五个,这可如何是好?”
李木匠一边飞快的收割麦子,一边沉声道:“村里张婆子和钱婶子家,麦子下种得晚,昨日下午我去他们地里逛了逛,他们两家的麦子估计还要等上十二三天才能收割,他们今年种的油菜也不是很多,估计这两天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应该能空出晒垫来。”
一听这话。
周嫂子和几个儿女眸子顿时就是一亮。
可随后想到那张婆子和钱婶子抠门儿小气的性子,又开始发愁了。
“爹,那两家人好吃懒懒做,他们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借到的。”李春生声音闷闷道。
“对呀,他们两家最是见不得旁人好,本来他们家的麦子就晚下种,麦子成熟时,搞不好就会在地里发芽生霉,怎么可能会借给我们拿去晒粮食,而且就算要借出去,他们肯定也是先考虑借给村里的同姓人家,而不是借给我们这些外来户。”李天佑也气闷不已道。
周嫂子紧抿着唇,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李木匠听着妻子的抽泣声,忙不迭的开口道:“免费借不到,那我们就去租,一张晒垫一天给他们十文的租子,他们肯定会同意租借给我们用几天的。”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暂停了收割的动作,随后兴奋的开心大笑。
“爹,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当家的,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听着妻儿的恭维,李木匠板着脸,唇角勾了勾。
“大家都加把劲儿,争取在天亮时,咱们就能把最后这一块地给收割完,收割完后,把麦子背回家,咱们分成两批轮流休息,轮流晾晒,等晒上一整天,这些麦子就能脱粒了,脱粒后再好好晒上三四天,就能全部晒干然后入柜子了。”
“是,爹。”几个孩子齐吼吼的兴奋道。
……
言传根家的地里。
虽然全家人都在地里忙活,可效率却不是很高。
只有言正文,余氏,言有德和言珍珍收割的动作利索些,王氏,言正清,言有信以及言蓉蓉,他们这四人却连半个劳力都抵不上,割麦子的动作慢腾腾的,别人都割了五把麦子,他们一把这才割下来。
不仅如此。
言正清和言有信,以及言蓉蓉,还会时不时的被镰刀给割伤手。
干活利索的几个人,这白日夜里的忙活,一个个都累得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听着身旁几个人时不时的痛呼声,抽泣声,心里越发的烦躁了。
只是这会儿。
又累又饿又想睡,一个个累得连嘴都不想张了,只是蹲在地上,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收割动作。
言传根骨折的手还未痊愈,只能给大伙儿举着火把照明,看着这片地,还要这么多没收割,言传根是急得不行,于是满腔的怒火就控制不住的发了出来:“蓉蓉,你哭什么哭?不就割破个口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哭就能把麦子从地里给哭回家里去?”
其实。
哭的人,抽泣的人,并不单单只有言蓉蓉,言有信也哭了。
只是,谁让言蓉蓉现在失宠了呢!
言有信好歹还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言传根的长孙,言传根自然不会轻易去下了大孙子的面子,于是,柿子就捡软的捏,独独只骂言蓉蓉。
言蓉蓉手臂疼,被割破的手也疼,这几天连饭都没怎么吃饱过,成天的被家人冷言冷语的挤兑和嫌弃,此时还被爷爷这么一骂,当即就受不了了。
手中的镰刀一扔,刷一下站起身:“我不割了,再骂也不割了,你想卖我就卖吧,反正我是再也不会割了。”
这下地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她宁愿被卖进大户人家当丫鬟,也不愿再继续留在这村子里,然后嫁个身有残疾的老男人,最后一辈子当牛做马在地里忙活。
言蓉蓉哭着转身就朝家里跑去。
言传根差点气了个仰倒:“孽畜,这个孽畜。”
一看言蓉蓉跑开,余氏眼珠子一转,站起身一脸焦急道:“爹,我去看看蓉蓉,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回去可不安全。”
“你个懒婆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着偷懒,那小贱人想跑就让她跑,老娘明儿个就如了她的愿,发卖了她……还不赶紧割?真想看着麦子全烂在地里?然后今年咱们都喝西北风啊?”王氏气愤的起身,指着余氏的鼻子便破口大骂。
余氏闹了个没脸,灰溜溜又蹲下开始继续收割: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喝。
割麦子看似是个轻松的手上活儿,实则却遭罪的很。
麦穗弄得人浑身痒的不行,左手高频率的长时间重复抓握的动作,会让指关节疼痛难忍。
言正清这几天,整个人也累的半死,看着这一片地,想起还有另外五亩的麦地没有收割,也是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