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楼上的门开了,薛怀走下来叫她上去,顾尔把手里的糕点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上了楼梯,薛怀在楼梯口等他,顾尔上来了连忙拉住他的手,眼睛里面全是询问,薛怀给了她一个笑容,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放心吧,镇南王这个人就是脾气有点倔,其他都还好。”
顾尔一开始还不知道薛怀这句话里的“脾气有点倔”是什么意思,等她进去过后,镇南王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收做义女,还不惜用上了威胁的手段,顾尔求助似的看向薛怀,他却也无能为力,最终顾尔只能答应下来。
顾尔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她没接触过镇南王这样的人物,一时有些难以招架,但现在看来镇南王是真心实意的想对她好,时隔多年她在另一个人身上再次感受到了类似于父爱的东西,也许有这样一个义父没什么不好。
镇南王高兴得不得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去薛府把顾尔和薛怀的亲事定下来,现在是自家姑娘的顾尔以后可不能在薛府受委屈咯。
顾尔大惊,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因为薛怀一句未婚妻,就把人都给招过去了,顾尔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埋怨的看了薛怀一眼,想着要怎么劝,那边镇南王已经整装待发了,他不让顾尔跟过去,非要亲自去一趟,薛怀也不阻止,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秦氏在家听闻下人来报说是二少爷回来了,还带了个人来要见她,她也没多在意,只当是薛怀的朋友,等走出去之后,看到薛怀身边那高大的身影的时候才一愣,薛怀指着人介绍,秦氏听到“镇南王”三个字的时候腿有些发软,她哪里见过这等人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镇南王是个直性子,来了开口直奔主题,“夫人,听说本王的义女已经和贵府的二少爷定了亲,不知婚期定在何时?知到吉时本王也好早做准备。”
秦氏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什么义女,什么定了亲,又是什么吉时?她刚想开口问就看到薛怀朝她轻轻的摇头,秦氏是个聪明人,赶忙将要说出口的疑问咽了回去,顺着他的话头说道:“婚期还暂未定下。”
镇南王听闻此言蹙眉道:“怎的还未定下?”
这句话带着质问,显然是朝着薛怀说的,薛怀宠辱不惊的接道:“王爷莫恼,确实还未定下,但也快了。”
镇南王听闻此言又询问似的看向秦氏,秦氏被她一看刚刚松懈下来的身体又是一僵,她挺直脊背,得体的点头顺着薛怀的话说:“是,快了快了。”
镇南王这才放下心来,他又在秦氏面前告诫了薛怀几句,无非是要对顾尔好,不要以为她没人撑腰之类的话,薛怀自然是笑着一一答应下来了,镇南王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他也不多留,说了几句便和秦氏告辞了。
他一走,秦氏果然坐不住了,拉着薛怀要他给一个解释,薛怀心情正好着,便将事情都讲了出来,秦氏一边听一边咬牙,这个儿子还真不让人省心,“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回来和我商量一下,那镇南王是什么人物,你在他面前扯谎,要是被戳破了,我看你还要不要命了。”
薛怀笑道:“也不算是扯谎,我娶顾尔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把时间提前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秦氏冷哼,“那你问过我没有,你这个性子,就是做什么都不同我商量,现在连人生大事都得别人找上门来我才知道,你说说你这算什么?”
薛怀看到秦氏生气了,连忙说道:“哪能不让娘知道,这不是情况特殊,才出此下策,以后的事情还不都得交给娘来办。”
秦氏被他哄了两句,脸色缓和不少,“你呀,赶紧去给我把人家的庚帖要过来,既然要娶人家就别让人家受委屈,一切都按规矩来,我这就去请媒人,真是,下次再敢什么都不与我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娘,你这是同意了?”薛怀惊喜道。
秦氏站起身来,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同意?人家镇南王都找上门来了。”
秦氏早就对顾尔没了偏见,她也知道薛怀这阵子回来的晚都是在顾尔那边,她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心里头知道薛怀这是认定了顾尔了,更何况人家现在是镇南王的义女,身份可比自家还要高,难不成还能嫌弃人家不成,对了,还得去老夫人那边知会一声,想到这儿心里又忍不住骂了薛怀两句,但到底是大喜事,秦氏气着气着脸上又露出笑容来。
那边顾尔提心吊胆了一整日,在铺子里等了许久才等到薛怀,她还没来得及问,薛怀就先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顾尔头一次见他笑的这样开心,抱着他的脖子也笑。
等薛怀把她放下来,顾尔才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了?”
薛怀笑的干净,就像他身上那股竹香一般清新,“尔尔,你等着,再过不久我们就能成亲了,现在先去把你的庚帖拿过来。”
顾尔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薛怀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顾尔喃喃的问:“真的?”
薛怀将她带进屋中,门一关上,里面就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小世界,薛怀捧着顾尔的脸狠狠的亲了几口,“自然是真的,我娘已经发话了,让我来找你拿庚帖,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顾尔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薛怀心中无限爱怜,“明天把镇南王送走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准备嫁给我,别的什么都别想,恩?”
被他这么一提顾尔才想起来镇南王,她冷不丁的认了个义父,还不怎么习惯,“镇南王没为难你吧?”
薛怀勾唇笑道:“这么说来还真要感谢他,若不是他我也没这么快能娶到你。”
顾尔拿眼睛看他,其中无比认真,“你真的愿意娶我这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么?”
薛怀把她抱入怀中,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跳的很快,顾尔听着那声音感觉很踏实,薛怀在她发上落下一吻,说道:“听见了吗?听见我的心在说什么了吗?”
“什么?”
“它在说,薛怀想娶顾尔,想得不得了。”
薛怀的声音低沉动人,顾尔听见他说着话自己的心也忍不住狂跳了起来,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在一起,过了一会儿薛怀方道:“明日与我一起去送送你义父吧。”
顾尔自然是说好,镇南王翌日天刚亮便要启程,顾尔和薛怀都去到客栈外送他们,顾尔第一次见三皇子,没有细细打量,只觉得这皇家的人果然是气宇不凡,往那儿一站便知道和普通人家的不同,而薛怀站在他身边竟也没有被比下去,顾尔脸上不免带上了笑容,自己喜欢的男人,到底是优秀。
镇南王昨日刚刚认下这个义女,不想今天就要匆匆离开,着实遗憾,可惜顾尔要嫁人了,不然他定要接她去京城住上几日,还有夫婿,也得在好好选上一选,只是现在一切皆已成定局,被薛怀这小子捷足先登了,他就只能想一想。
镇南王将顾尔拉到一边说话,无非是一些嘱咐的话语,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能想到的东西都与顾尔讲了,顾尔听着他这些话觉得甚是窝心,边笑边点头。
另一边三皇子也在和薛怀说话,“没想到啊子风,镇南王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被你藏在身边,听他说你们不日就要成亲了,恭喜恭喜。”
薛怀眉眼间流露出笑意,道:“谢三殿下,此番回京草民祝三殿下心想事成,马到成功,他日若是有机会还盼三殿下能再来江南。”
三皇子朗声笑道:“会的,你大喜之日我不能来,但这礼是不能少的,到时候我派人把东西送到你府上,你可不准推辞。”
薛怀拱手:“那草民就先谢过三殿下了。”
三皇子朝镇南王和顾尔那边看了看,又说:“你这未婚妻长得可人,换了我也得把她藏的严严实实,说来这次还多亏了她,镇南王此人性子极倔,我与他商谈多次他也未曾表态,这回倒好,昨晚主动来找我,他总算是应下了。”
薛怀淡淡一笑,也不多言,那边镇南王和顾尔说的也差不多了,三皇子与众人翻身上马,走之前朝着他们微微颔首,马蹄扬起尘土,此一去,京中定然会波澜渐起,薛怀望着远处,他相信,以三皇子的手段,一切都会朝着预计的方向发展。
人马渐渐从视野中消失,薛怀拉着顾尔的手慢悠悠的往回晃,清晨的太阳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今后的岁月他们应当也像这样携手度过。
交换过庚帖之后,薛府便开始忙碌起来,薛怀要娶一个开铺子的姑娘的消息瞬间就在江南传了个遍,据说这姑娘以前还是薛怀的下人,这不由得让那些偷偷倾慕薛怀的人伤透了心,一时间大街小巷全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流传了出来,令人不由得佩服广大老百姓的想象力。
被议论的主人公日子还是安安稳稳的在过,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八月初八,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对于顾尔和薛家来说是足够了。
这场婚事直到多年之后依然为江南的百姓津津乐道,盛况空前,十里红妆是其一,男俊女美是其二,这其三便是身份,男方是江南第一大家薛家,女方是当今镇南王的义女,天作之合大概说的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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