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摇头道:“不会,三皇子走之前我给了他一样东西,他一定会回来找我弄清楚。”
秦逸没想到有这一出,不由也佩服起薛怀来,就像薛怀说的那样,三皇子果然又回到了江南,还是包下了上回住的客栈,并且主动约薛怀出来一叙。
虽然薛怀和三皇子相识时间甚短,但也足够双方看清一个人了,他们相处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生分,现在反而更像是朋友,三皇子并没有急着向薛怀求证什么,两人谈天说地,不知怎么扯到了婚配上面。
“子风一表人才,可有婚配了?”三皇子将酒杯里的酒饮下,打趣道。
薛怀喝了几杯酒,耳后隐隐有些泛红,“未曾。”
“哦?那子风可有意中人了?”
薛怀抬了抬眼皮,算是默认了,三皇子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改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薛怀兀自倒了杯酒,巧妙的转移了话题,“草民见镇南王整日早出晚归的,不知是在忙何事?”
三皇子与他碰了碰杯,说道:“他来江南寻人,上次来的匆忙,这次亲自出去寻了。”
薛怀点头,既然三皇子没说是找什么人,他识趣的没有追问,三皇子与他又喝了两杯,两人脸上没有一丝醉态,反而是越来越清醒,三皇子道:“子风好酒量,本王许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了。”
“草民也是。”
三皇子晃着酒杯里的酒,慢悠悠的拿出一样东西来,“子风走之前把这东西给我是何意?”
☆、第六十九章
三皇子拿出一样东西, 正事薛怀在西渚寻到的那样,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三皇子抱臂道:“子风不和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
三皇子收到这样东西的时候心里一凛,这东西无论从材质还是花纹都不是民间该有的, 他只在皇宫里见过, 为何此物会出现在薛怀手里让他不得不想要探求个明白,陪镇南王滞留江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上面藏着什么秘密。
薛怀淡淡一笑,“三殿下如此聪慧, 不该猜不到,此物和太子的身世有关。”
三皇子又是一惊,这个薛怀给了他太多惊讶了, 先是粮草上的雪中送炭,现在是太子的身世,三皇子不得不提高警惕,仔细揣摩他的动机, 他面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太子身世?太子有什么身世?我怎么不知晓。”
薛怀低声说道:“三殿下,草民是真心相助殿下一臂之力。”
“子风啊, 不知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三皇子后面半句没说,薛怀当然懂他的意思,想了想他还是把年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从薛禄到永和村, 再到西渚,还有陶老头以及自己中毒的事情没有丝毫隐瞒的全盘相告。
三皇子一直在凝神听着他的讲述,听完后看向薛怀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挚,谁会想要曾经谋害过自己的人得势呢,“是我小人之心了,还望子风莫怪莫怪。”
薛怀笑道:“殿下哪儿的话,说来当时那副画已通过我二叔到了太子手里,不过我却认为,那画只是掩人耳目之用,真相还是在此物上。”
薛怀拿起桌上的物件,将它翻了个面,接着说道:“我也查到了一些线索,确实是与太子身世有关,当年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
三皇子不动如山,光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子风但说无妨。”
薛怀点头,他拍了拍手,门被从外面打开,秦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头发半花白的妇人,穿着十分朴素,和大街上赶集的那些妇人并无不同,任谁都难以一眼注意到的那种普通。
秦逸将门关上,那妇人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个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奴婢见过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可还记得老奴。”
三皇子看着那夫人缓缓露出的面容,脸上再也不是云淡风轻,他满脸的震惊,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失态的走到她面前,“你是,春姑姑?”
那妇人慢慢的点头,眼睛里含了泪水,三皇子连忙将她扶起来,“您真的是春姑姑,您没死?”
春姑姑被三皇子扶坐在椅子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一转眼三皇子殿下都这么大了,想当年您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娃娃呢。”
三皇子眼眶有点红,“春姑姑,当年突然就没了你的消息,都说你死了,我知晓了此事还哭闹了许久。”
原来这春姑姑便是一直在三皇子生母淑妃身边伺候的侍女,当年随淑妃一起入宫的有春夏秋冬四位婢女,现如今也就只有夏姑姑还在淑妃身边伺候了。
“春姑姑,当年到底发生何事了?”三皇子有些急切的问。
春姑姑幽幽的将当年的事情缓缓道了出来,屋子里只剩下她略带沧桑的声音。
那年,淑妃因为生下三皇子晋升为妃,她也跟着搬了宫殿,淑妃性子温和,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好,她一心服侍淑妃与三皇子,一转眼匆匆几年过去,三皇子已是能跑能跳的年龄,她也到了可以放出宫的时候,本来她是打算在宫里伺候淑妃一辈子的,但是世上的事总是难以预料。
她爱上了宫中的一个画师,一开始只是互有好感,后来两人感情越发深厚,春姑姑便与他私定了终身,淑妃不是不知此事,她也盼着身边的下人能有个好归宿,当下便同意了春姑姑出宫的请求,然而事情也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顺利,就在他们打算离宫的前几夜,画师突然深夜造访,跌跌撞撞的,见到她了也有些魂不守舍。
春姑姑自然起了疑心,但是凭她怎么问对方都不说,画师交给她了一幅画还有桌上的那东西,叫她带着这两样东西连夜离宫,春姑姑自然不肯,画师无法,只得将事情全盘托出,原来他竟误打误撞偷听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这两样东西是他用来自保的,但由于春姑姑和他关系密切,他生怕会牵连到春姑姑,打算一力承担下来,竭力把春姑姑送出宫。
春姑姑哪里能肯,便求着他和自己一道儿离宫,画师也舍不得春姑姑,看她苦苦哀求,内心不忍,便同意了,两人趁着夜色偷偷出了宫,因为春姑姑早已和淑妃说过自己会出宫的事情,守卫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他们出宫并没有多么困难,两人驾着马车南下,一路风平浪静,宫里好像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他们隐姓埋名到了江南,到了永和村,这个小村庄安静祥和,他们暂时住了下来,这段时间里面村长对他们颇为照顾,就在两个人快要将宫里的事情忘记时,一个黑夜,他们的院子里杀进了几个黑衣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取两人性命,春姑姑这才知道,原来宫里的人一直都没停止追查他们的下落。
画师在看到那几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令他担惊受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他活不成了,只可惜春姑姑,他不想春姑姑死,于是在黑衣人闯进来之前就让春姑姑跳进了江中,也许这样能保住她一条命,而画师因为晚了一步被黑衣人斩杀在屋中,她也确实因为这样活了下来,但是看到自己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她不愿再回永和村,孤苦无依的漂泊到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了下来。
她一直记着画师对她说的话,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先走一步,另一个人都要好好活着。那时她还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后来的十几年,她每个夜晚都在反复的咀嚼这句话,反复的思念说这句话的人。
听完这个故事,薛怀已经能大致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画师便是孙成,而那他用来保命的东西应该就是陶老头藏在山洞里的了。
春姑姑抹了把眼泪,指着桌子上的物件继续说道:“这便是他当年拿着保命用的,我们出宫之后是打算把这件事情带进棺材的,但那人偏偏不肯放过我们,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终于叫我等到了,三殿下。”
三皇子也懂了七七、八八,他心中异常悲愤,虽然他已经多年没有见过春姑姑了,但儿时春姑姑把他护在怀里喂他吃东西,给他做玩具的场景他还零零散散的记得些,那时的春姑姑是个明媚的女子,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不大的年纪,连头发都白了这么多,他问道:“春姑姑,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秘密,牵扯的这样远,过去十多年,宫里的人还在派人追查?
春姑姑说道:“他当年误打误撞听到皇后说太子并不是皇上亲生的,而是和侍卫偷生的,太子并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的。”
春姑姑这话一出,三皇子瞳孔缩了缩,这怎么可能,他叫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居然不是皇帝亲生的,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么?
“三殿下您别不信,当年皇上出宫过一段时间,回宫后不久皇后就说怀了身孕,这事情只有皇后和她的贴身侍女知道,后来不巧被成哥听到了,从此再无太平之日,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他趁着皇后与那侍卫私会的时候偷偷拿了一样东西,没想到却被发现了,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逃出宫里。”春姑姑看着桌子上锈迹斑斑的物件,心里五味杂陈,种种思绪涌上心间,翻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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