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骚又贱的下流东西,在外边儿都让野男人玩儿臭了烂了,还舔脸活着呢?但凡有点儿廉耻心的,早一头撞死了,也就你不知道害臊还腆着个大脸活着吧!”
“还想着治脸呢?谁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咋地,不就是想把那张脸治好了接着出去卖骚吗?贱货,一天没有野男人日你你就痒痒的慌,还那我们娘俩出气解筏子,差点儿把我儿子给摔死了,你这个骚浪的贱比,当初在外面咋没让野男人给你祸害死呢……”
沈若梅听到隔壁的骂声,气得都要吐血了,但昨天是她先动手发动了战争,把孩子摔了也是真的。孩子昨晚哭了一夜,还发了高烧,大哥已经不乐意了,还把这笔账算到她的头上了。一早上,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她跟他说话他也拉着脸不搭理她,显然是摆脸子给她看呢。
大哥这样的态度,让她自然不敢再跟大嫂俩起争端了。只是听到那屋里阵阵不堪入耳的骂声,她又气的急了暴跳的,恨不能冲出去撕了李巧莲的嘴。
最后,她也是被骂的没办法了,只好红着眼圈儿向爹娘求助,“爹,娘,你们听听啊,李巧莲这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你们是我的亲爹娘,你们得给我做主啊……”
因为惧怕大哥,她不敢跟李巧莲打了,只好挑唆着爹娘给她出气。
然而,沈大爷却像麻木了似的,一双老眼空洞的望着烟袋锅子里的烟雾,光顾着抽他的烟袋锅子,根本没听见沈若梅的哭诉。
沈大娘倒是听见了,只是因为她大孙子昨天摔坏了,这会子她心里又害怕又内疚的,光想着咋能哄儿子媳妇别生气,别记恨她这个当娘的,也顾不上沈若梅了。
沈若梅挑唆了一番,见爹和娘却谁都不肯帮她,就倒在炕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在一呜呜呜的魔音中,沈大爷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的抬起头,苍老的脸上似乎更沧桑了。
“别哭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走吧。”他说道。
“啊?走?去哪儿啊?”沈大娘听到沈大爷突然说要走,一时间有点儿蒙了。
沈大爷说,“趁着天还早,出去找个房子,先安顿下来再说。”
“可是,可是……这着急忙慌的,上哪找相应的房子去呀?”
沈大娘推脱着,她不想搬走,虽然在这儿得受儿媳妇的气,可是好歹一家子在一起,再说,住在这儿也不用花房租的钱,能省下不少钱呢。
沈大爷说,“没有相应的,就先找个不相应的,总之先安顿下来再说。”
“那为啥不等找到相应的再搬呢?这着急忙慌的,找个不相应的房子不是白花钱吗?”沈大娘反驳。
沈大爷磕了磕烟袋锅子,插在了腰上,“白花钱就白花钱吧,这段时间白花的钱还少吗?也不差这一笔了。”
他也看出来了,老婆子、闺女跟儿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住在一起不会有消停日子过的,与其这样打打闹闹的叫左邻右舍笑话,还不如出去清静呢。
可是沈大娘却不想搬,一来是因为她的家庭观念强,不想跟儿子孙子分开,总想着一大家子在一起过才好;再一个就是这段时间她给梅儿治脸,把手头上的钱都花没了,根本没钱租房子。
“老头子,要不再等等,等遇到相应的咱们再搬,行不?”沈大娘还想拖延,虽然知道媳妇儿厌恶他们厌恶的不行,但是这个家里不光有媳妇,还有她在意的大儿子和大孙子呢,她不愿意走。
隔壁的李巧莲听到他们的对话,尖着嗓子喊起来。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就不信那个劲儿了,吉州城这么大,就没有合适你们的房子了?想当初我们出来租房子时一天就租到了,你们这都租了好几个月都租不到,咋回事儿啊?别不是想赖在我家白吃白住吧?还打量着谁是傻子咋的?”
沈大爷神色一厉,怒声说,“我们这就走,往后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们来住,我们也不会来了。”
沈福存听了,竟起身到里间问他用不用他帮着收拾行李,一点要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沈大娘见儿子这个态度,心里那个恓惶啊!
老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此言果然不虚,自己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现在有了媳妇儿,竟真把他们这当爹娘的给忘到后脑勺子后去了,她好伤心啊……
沈若梅见老娘光顾着抹眼泪,大哥还进来帮他们收拾行李了,一下子急了,也顾不上哭了,偷偷的扯了扯她老娘的袖子,低声说,“娘,咱们真的要搬走吗?你不是没钱了吗?走了咱们拿啥租房子啊?”
她记得真亮的,昨儿老娘她他买药时,把身上最后一个铜板都给花光了,这会子他们一家老小出去了,还不得住大街,喝西北风啊!
被她这么一提,沈大娘才想起这茬来,她身上现在一文钱都没有了,无钱寸步难行,这还往哪走啊?
于是便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老头子,咱们还不能走,得等金存下月开了工钱再走吧,我手头上的那些钱都叫我给梅儿买药花光了,现在出去也没钱租房啊?”
“那老些钱你都花没了?”
沈大爷难以置信的问道,他记得沈大娘手上存了十来两银子了,这才哪么几天的功夫,怎么可能都花没了呢?
然而,事实是:不光那些钱都花没了,就连沈若梅出嫁时给她老娘那两个银簪子都折变成银子给花没了,那还没够呢!
沈大娘吭吭哧哧的说,“花没了。”
沈大爷气得不是好眼睛的瞪了沈大娘一眼,气呼呼的说,“这个败家的死老娘们,往后咱们家的钱不用你把着了,就你这过日子法,早晚儿得把日子过散了!”
沈大娘自知理亏,被老头子骂了也不敢则声。
这时,沈福存从怀里掏出荷包,从荷包里拿出一块三四钱重的碎银子来,递到了沈大爷的手中,又冲着东边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说出来,怕被李巧莲听到了。
沈大爷和沈大娘一看儿子非但不拦着他们,还偷着给钱让他们搬走,不由得一阵失望,心里拔凉拔凉的。
沈大爷也来了脾气,一下子将那粒小碎银子丢换给了沈福存,瓮声瓮气的说,“不用你,没你我们也不能睡大街!”
沈福存也看出爹是生气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啊?要是留着爹娘在他家住下去是没问题,金存住在这儿也可以,但是他真心忍受不了沈若梅了,又不能单把沈若梅一个人撵出去,所以也就只好让爹娘跟她一起走了。
大正月的,把爹娘撵出去他心里也有点儿过意不去,也想帮爹娘把家都安顿好,但是现在印刷厂易了主,新东家把家看得很严,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这几钱银子还是他赞了好几个月才偷着攒下的私房钱呢!
上了驴脾气的沈大爷亲自动手,飞快的把自己的东西包了起来,收拾好后,就叫沈大娘和沈若梅跟他一起离开这里!
沈大娘和沈若梅原不想走,但是见沈大爷执意要走,沈福存又不挽留,就只好跟着沈大爷走了。
沈福存把他们送到了外面,到底还是把那块碎银子塞给沈大娘了。
其实他本想塞给爹的,因为知道给了娘娘又得花到沈若梅的身上,沈若梅那就是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的,这些银子到她那儿就等于是打水漂儿了。
但是,明知道是打水漂他也没办法,因为塞给爹爹不可能要,他又不忍心让爹娘身无分文的离开,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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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外面,三口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大娘一脸愁容的说:“老头子,咱们现在咋办啊?”
沈大爷冷泼泼的说,“还能咋办?回家呗,这吉州不是咱们待的地方儿,咱们还是回咱们的靠山屯儿去,那儿有咱们的房子咱们的地,咱们的老根儿就在那里!”
“不行,不能回去!”没等沈大爷说完了,沈若梅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现在都这样了,怎么回去啊?回去了还不得叫大伙儿的唾沫星子把我给淹死,爹,我求求您,不能回去,就是回去也得等我把脸治好了再回,您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沈大爷说,“我就是个种地的泥腿子,哪有什么好法子?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回去,你要是不想回,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吧,我跟你娘回去。”
沈大娘也不想回去,倒不是因为她贪恋吉州的繁华,也不是舍不得儿子孙子,而是因为跟她闺女一样,没脸回去了!
上回回靠山屯儿的时候,她满屯子的炫耀她闺女嫁到了吉州城首富家里去,现在梅儿被人家给休回来了,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要是回去了,还不得叫人家给笑话死啊?她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呀。
“老头子,要不……你去求求兰丫吧,她现在是湛王心尖尖儿上的人,只要她一句话,咱们家房子银子就啥都有了!”沈大娘期待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求兰丫?”沈大爷一听沈大娘提起沈若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上回人家兰丫好心好意的拿着东西来咱们家看咱们,你们是咋对待人家的?老的没个老的样,小的个没小的样,愣是把人家的脚给烫坏了,还想去求人家呢,你那脸咋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