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确实很穷,穷到一粒米都没有,就只在水缸旁边儿摆了八九个倭瓜和几十颗大白菜,还有一小堆儿地瓜,也就四五十斤的样子,这些还是前身在自家的园子里种的。
其实,她还种了些别的东西,但园子里的野草太多,她的身子又弱,根本没力气经管,导致园子里的收成很差,最后到秋也就收了这点儿东西。
靠北墙角,有一个简易的木头架子,上面摆了两三个粗糙的陶瓷大碗和几双黑黢黢的筷子,再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应该是装调料的,沈若兰走过去看了看,那些瓶瓶罐罐里都是空的,应该是空了很长时间的,里面落的灰都有大钱儿厚了。
她拿起葫芦瓢,在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把锅刷干净了,从空间里拿出两个鸡蛋,又洗了两个地瓜放进锅里煮了起来。
烧火的空档,她也没闲着,拿着抹布把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和碗筷都刷了,又把架子和锅台也擦了一遍。
这下子,厨房看起来干净多了,她的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看看锅开了,她掀开锅盖,用葫芦瓢当笊篱,把鸡蛋和地瓜捞了出来,用凉水拔一下就开吃。
鸡蛋和地瓜味道也不错,就是太干巴了,吃着噎人,几口后就把她噎得直翻白儿,没法子,她只好从空间拿出一袋牛奶,一口鸡蛋一口牛奶,再一口地瓜一口牛奶的把晚饭解决了。
吃饱后,天也渐渐暗下来了,家里没有油灯也没有蜡烛,趁着最后一丝光亮,她烧了点水,把脚和脸洗了。
其实,她很想洗个澡,记忆中,她上次洗澡的时间还是在夏天的时候呢,这几个月时间不洗,加上又整天干活儿,现在的小身子都长了一层厚厚的皴了,隔挺远的都能闻到那股酸臭的味道。
沈若兰是个爱干净的,无法忍受自己是这个样子,之前的几天因为身子太弱动弹不了,今儿能动弹了,她当然得好好洗洗了。
不过,家里没有澡盆也没有大盆子,没法泡澡,只能拿一块破布沾着水盆里的温水擦慢慢擦澡,这种擦澡跟泡在浴桶里痛痛快快的洗效果差多了。
她暗暗下决心,等有钱了,一定买一个最好的浴桶,天天泡澡,把原主从前没泡的都补回来。
擦完身子,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倒了水,摸索着躺进被窝,快入睡的时候,忽然想起往天这个时辰堂姐已经开始哭唱了,今儿不知为啥居然没动静了。
这是咋地了?咋还罢工了呢?不会是嗓子哭坏了嚎不出来了吧?要么就是问题解决了?不然,就她堂姐那性子,打死都不带消停的。
不管怎样,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沈若兰盖好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宿好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若兰就早早起来了,洗漱完毕后,把空间里的生日蛋糕拿出来切了一块当早餐吃了,又把家里最值钱的两样东西——唯一的一把菜刀和两只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大碗装在篮子里,拎着篮子往隔壁的桃花村去了。
桃花村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最富裕的,光拉脚的马车就有两辆,一辆是去二十里外的七松镇,一辆是去五十里外的农安县城,附近村子的村民们谁想要去镇上或县城,多半来桃花村坐车。
当然,也有节省的舍不得那几文车费,就靠两条腿儿走着去。
其实车费并不贵,去七松镇一个来回才两文钱,去县城也就只要五文,还能带东西。
但沈若兰一文钱都没有,为达到目的,她把家里看起来最值钱且又拎着不沉的两样东西,一把菜刀和两只大碗带在了身上,准备用来抵押当车费了。
她走的很急,就怕赶不上马车,古代没有钟表,都是看日头计时辰的,有时早点儿,有时晚点儿,要是晚了还好说,要是早了,自己就白跑这一趟了。
本想早点儿到达,但正应了‘心刚命不遂’那句话,走到一半的时候,不争气的小身子就走不动了,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还打哆嗦。
最后,等她拖着拄着一根树杈子一步一步的挪到桃花村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两辆马车也就只剩下一辆了。
“要走了要走了,去县城的马上就走了!”
赶车的汉子看到一个外村人,猜想应该是坐车的,立刻扯着脖子吆喝起来。
沈若兰一边喘息一边说:“……等等……我……”
汉子扫了一眼沈若兰寒碜的衣裙,又看了看她瘦骨嶙峋得身形,道:“去县里五文钱,先交钱后上车。”
第4章 五文钱
沈若兰又喘了几口,等气息均匀了,才硬着头皮上前,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大叔,我现在没有钱,把这个押到你这行吗?等我有钱了立刻赎回来。”
赶车的汉子一看篮子里的东西,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小姑娘,我这可没有收东西得规矩,要是大伙儿都拿一些没地方存的破烂儿来坐车,那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沈若兰顿觉脸上一热,像被打脸了似的,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和赶车的商量说,“大叔,我真的有急事儿,您就行个方便吧,我保证,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把钱还上。”
赶车的根本不信沈若兰的话,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说那些没用的,有钱就上来,没钱就别磨磨唧唧的耽误人功夫。”
说完,一跃坐到了车辕上,扬起鞭子就要走人。
沈若兰看他要走,一下子急了,要是不能进城,她不就白走这么远的路了,最主要的是,进不了城就没法子找本钱做生意了,她所有的计划也就无法实施了。
情急之下,她快跑几步挡在了车前,拉着马的辔头哀求说:“拜托了大叔,您就通融一下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儿,我绝不会白坐车的!”
瘦得皮包骨的小姑娘,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一口一个大叔的哀求着,差不多人都会心软,可这个赶车的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玩意儿,不但没同意,还火了。
“走开,别拉拉扯扯的,我还是那句话,有钱上来,没钱哪凉快哪呆着去。”
车上的一个大娘看不下去了,劝赶车的说:“栓子,你看这小丫头怪可怜的,谁都有难得时候,你就行个方便吧!”
“就是呀,你看这孩子瘦的,能占多大地方?也不沉,累不着你的马,你就发发善心,帮帮这丫头吧。”有人跟着帮腔。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车老板,你就高抬贵手通融一次吧……”
大伙七嘴八舌得劝和着,赶车的一见大伙儿都向着小丫头,瞪着眼睛急了,大声嚷起来:“你们这话啥意思?我心眼子不好使呗?你们心好你们帮她付车费啊,凭啥让我发善心你们做好人,我常年干这营生,要是看谁可怜我都去发善心,我们一家子老少吃啥喝啥?你们给养活啊?”
众人见赶车的火了,都默默地闭了嘴,不再多管闲事了。
眼瞅着是没希望了,沈若兰正着急,车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说:“我帮她付吧!”
沈若兰一震,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坐在那里,他身材魁梧,肩膀宽宽厚厚的,穿一身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脸型也很好看,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就是有点黑,不过却不是那种黝黑,而是一种带着野性的小麦色,泛着健康的光泽……
年轻人无视沈若兰的注视,从怀里摸出几文钱,递给了赶车的。
“栓子哥,我今儿身上就带三文钱,剩下的两文等我卖了这野山羊就给你。”
说话间,沈若兰才发现马车的另一边栓了一只很肥的野山羊,野山羊生活在深山里,速度快,善爬坡,很不好捉,看来,这个年轻人是个猎人,而且还是个不错的猎人呢!
“好说,别人我信不着,你我还信不着吗?”
赶车的接过年轻人递来的三文钱,小心的装进顺带儿里系好,转过头对沈若兰道:“小姑娘,上来吧,算你运气,有真正好心的人发善心帮你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重,还故意扫了刚才帮沈若兰求情的几个人一眼,这是寒碜他们呢。
“哎,来了!”
沈若兰一听能上车,赶紧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来,至于赶车的挤兑刚才帮她的几个人,她暂没能力回护,只能等往后她强大起来有机会再报答人家了。
车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每个人的跟前都放着背篓担子什么的,应该是去县城集市卖东西的,连人带物挤满了一车,使马车看起来满满登登的,根本就没她坐的地方。
正遥哪寻摸着,刚才帮她求情的那位大娘往边儿上挪了挪屁股,朝沈若兰招招手说:“小丫头,坐这儿吧。”
“谢谢大娘!”
沈若兰感激的向大娘道了声谢,坐下后又对帮她付钱的年轻人说了声‘谢谢这位大哥,今天多亏您了’。
青年大概是不习惯被人道谢,也不习惯被人当恩人,他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说了声“没事儿”,就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马车出发了,车轮咕噜咕噜的走在村路上,扬起阵阵灰尘,桃花村的路并不难走,是用黄土铺垫了一层,再夯实了的,走起来很平顺,一点儿都不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