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惠霜起身，替女儿掖好棉被，回房一五一十地与丈夫倾述。
“要不咱们一家人真的搬到城里住。她要真的嫁到城里，我们在沪城也能有个照应，受了欺负还能回娘家。”黎承望嘬一口烟，“人往高处走嘛。”
“可除了妈老了不记事，谁都看得出来她不一样。”
黎承望不懂心理学的要义，理所当然地说：“曼曼以前有过抑郁症嘛，忘掉伤心事也好，说不定是医生给她催眠了。”
“那倒也是。”
用失忆换不药而愈，似乎真是一笔好买卖，陈惠霜不愿也不敢再怀疑。
......
黎曼昱算好时差，设定凌晨的闹钟，醒来拨通陆兆曦的手机，“陆总，新年快乐！”
“这个时候还没睡？”
“我已经睡过一觉了，”黎曼昱又埋在被窝里傻笑，“你不问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当然是想我。”陆兆曦嗓音醇醇悦耳。
“才不是呢，”黎曼昱不卖弄玄虚，据实以告，“我可能要搬家啦！我打算在沪城买一间小房子，等我弟弟高考完，就把全家人都接过来住。以后如果我跟你吵架，就搬回去，嘻嘻~”
“是个好消息。”陆兆曦忽略掉她最后一句话，“不过何必一定要等到立桓高考完？”
“陆总，我弟没有沪城户口诶，”黎曼昱笑话他不懂人间疾苦，“他不能在沪城高考的。”
“迁户口不是难事。”陆兆曦谋划着，如果他们早一些搬过来，他与黎曼昱就可以免去许多分离两地的烦扰。
“对你来说而已，我可也是你们口中的外地佬啊！”黎曼昱欢欣地说，“我觉得我爸妈还是很心动的，等我回来就可以选房子啦。市中心房价太贵，我可以买郊区的嘛，等房子装修好，甲醛散尽。再让我爸去学开车，给他买一辆代步车，去哪儿都方便。”
“嗯。”陆兆曦一笑，“能不能请黎小姐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干嘛？”
何必多此一问，她拍拍脑袋，陆兆曦一定是准备给她买房。“不可以，让别人听到了，一定觉得我是贪图你的财产呢。”
峡谷山川风景瑰丽，陆兆曦忽然无心流连。“那你贪图我什么？”
“嗯.......”黎曼昱思索一番，辨不明究竟最爱他哪一点，坦率地承认，“我好像贪图你的所有呢。”
“我也是。”
黎曼昱问：“陆总，跟我在一起你腻了吗？据说有钱人都不长情。”
“陆总的父母青梅竹马，几十年的婚姻从来没有动摇过，”陆兆曦强调，“长情的基因会遗传。”
“啊！这样！我爸妈的感情也很好。”
当年陈惠霜在生死边缘徘徊，黎承望没日没夜地在旁照顾，不离不弃。
“那好吧，陆总，我爱你。”
“这是有条件的！你不爱我我就撤回这句话。”
第65章
黎曼昱听他没做出期待中的反应, 懊恼自己不够庄重，过于草率地说出了这三个字。“算了, 就当我没说。”
陆兆曦有一瞬的失神, 发觉她又想中途而逃, “黎曼昱，要对说过的话负责任。”
“好嘛，”黎曼昱自我陶醉地说, “既然你这样回复我, 那我就当你也爱我咯，你也是要负责任的。”
“你告诉我, ”陆兆曦把握时机追问, “你一直以来都在怕什么？”
对他忽冷忽热又若即若离，明明已经深陷还妄图脱身。
“嗯......”她沉吟片刻, “我就是常常做梦嘛，梦到你移情别恋了。梦里不仅你跟别的女人跑掉了, 还来和她一起欺负我呢, 梦里好真实的，真得我分不清呢。”
她省去华丽辞藻的矫饰, 一味地装可怜。
“就为一个梦？”陆兆曦哭笑不得, “对我似乎不公平。”
“你别笑我傻, ”黎曼昱就知道这件事无法沟通，开始信口胡诌, “你懂不懂啊, 在希腊神话里, 这种梦可都是神谕，最后都会实现的。我天天都做这样的噩梦，估计这事迟早也会发生，你还笑我？”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哼，”黎曼昱置气说，“我要在你变心之前好好榨干你，只要我一个人能享受。到时候她们看你不行，你有再多钱也留不住她们。”
陆兆曦嗤笑一声，“以你的体力还不够格。”
黎曼昱贴紧手机声筒，她此刻只想伏在他的胸口，虔诚地谛听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每一句话。爱之于她，好似是渡她得救的信仰，又好似是堕她成魔的妄想。“陆总，如果这次我说我想你，你能不能又出现在我楼下呢？”
“能，”陆兆曦肯定地说，“只不过你等的时间要更长一点。”
他先是要坐飞机回国，再一路开车到岐镇。
“那我还是不要说了，”黎曼昱一直劝诫自己不要冲动，“陆总还是多陪陪家人吧，你还在跟他们度假呢，这个时候不能把你抢走，免得陆总的父母讨厌我。”
“你也根本不需要抢。”
“花言巧语。”黎曼昱想念他每次不怀好意的哄骗。
“不喜欢？”陆兆曦眉毛微挑，“那我以后不说了。”
“别啊！”黎曼昱慌忙改口，“我喜欢呢，好喜欢的，你不可以不说！”
陆思淳走走停停，实在看不下去，冲着陆兆曦吼一声：“哥！你还在那儿干什么呢，快点走啊！等你好久了！”
“哎呀，陆总，我不打扰您了，我得再睡一觉，”黎曼昱重申一遍，“千万别为我提前回国哦！帮我向您的家人说声‘新年快乐’吧，感激不尽！”
“嗯。”陆兆曦答应，快步跟上陆思淳。
黎曼昱握住手机，心中柔情百转千回，已是睡意全无，愣愣地躺在床上，从夜阑人静等到鞭炮大作。
“泉泉，起床咯，吃汤圆喔。”李素莲作息十年如一日地稳定，不用闹钟就能按时清醒。
“好，”黎曼昱应一声，伸伸懒腰，仿佛神清气爽。
黎承望喝一口热气腾腾的醪糟汤圆，问：“曼曼在开餐厅了？”
黎曼昱并不意外，“嗯，生意蛮好的，只能提前预定才能来吃呢。”
“都做些什么菜？”黎承望眉宇里满是担忧，质疑女儿的手艺。
黎立桓把从网上了解的信息告知父亲：“爸，法餐！高端的！你没吃过哈哈哈哈哈。”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陈惠霜怨儿子不与她通气，“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们。”
“哎哎，是姐说想亲口通知你们的，不信你问她。”黎立桓把球踢给黎曼昱，事不关己地吃早餐。
“是这样的。”黎曼昱点头，“我觉得我亲口解释要好一点，爸妈，开餐厅赚得不少的，我一周休息两天，也不很累。”
“嗯。”黎承望知道女儿有自己的主见，况且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别无他法，“你是真的想让我们搬到沪城去？”
“嗯。”她一个劲儿地点头，“爸妈要是来了城里住，那该多方便啊，只不过现在我还买不了三环内的房子，不过那也绝对比岐镇要方便宜居得多啊。到时候爸爸去驾校学开车，拿到驾照后我就给你买一辆，想去哪儿去哪儿。你要是嫌麻烦，就让弟弟开。”
黎立桓不合时宜地插嘴：“我就想要下面那辆小兰！”
“瞎说什么呢，”黎曼昱瞪他，“那是你陆哥的，我也只是暂时借来开开，迟早是要还给他的。”
“切，真小气。”黎立桓也只是随口一说。
“曼曼，”陈惠霜多心问一句，“那真是你男朋友的车？真的有那么贵？”
她本以为是昨晚黎立桓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虚报的价格，现在不禁又怀疑起来。
“还能有假？”黎立桓替姐姐回答，“妈，你看过新闻没有？姐姐男朋友......”
黎曼昱意识到情况不妙，狠狠踩弟弟一脚，威胁他闭嘴。
“咝，”黎立桓吃痛，“没啥没啥，哎呀。”
陈惠霜垮下脸来，“曼曼，你跟我说，你的男朋友多大了？”
黎曼昱的确才貌双全，但怎能受得住这样的厚礼？
“妈妈妈，你先别着急，不要怀疑，”黎立桓自知自己挑起的争端得自己解决，“我给姐姐作证！她男朋友也大不了她多少，帅得不行，比我还帅。”
黎立桓的话说得通俗直白，逗得黎曼昱痴痴发笑。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黎承望拉回话题，“我们谈谈搬家的事。”
黎立桓趁机讨价还价：“搬家可以！要我去大学去沪城读也可以！只不过一定要给我配一台好电脑，不然我就跟外婆不走了！”
“你还有脸说啊你，”黎承望指着儿子责骂，“你姐姐大学已经可以养活自己了，就你现在还没出息，等你高考完，就自己出去打工赚生活费，还指望你姐姐惯着你？”
“哎呀，爸，弟弟还小呢。”黎曼昱自愧不如，“现在日子好过了，不用让弟弟去吃苦的。”
李素莲嚼着软糯清甜的汤圆，一直装聋作哑，既然她最钟爱的小外孙子愿意搬家，那她也无话可说。
第66章
黎曼昱以避免返程高峰为由提前一天回沪城。春节假期过后, 陆兆曦逐渐把佣人司机厨师都召回别墅, 美名其曰要让她适应这样的生活。黎曼昱要兼顾餐厅和节目录制, 更没有矫情的余力, 一点一滴地习惯佣人们无微不至的照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