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的家信,提了四次。”
“好!”李氏横想竖想,对儿子的信任终究占了上风,“就是年熙了。总比嫁到蒙古去,一年难得见上一回好。”
李氏是个急性子,既然定下心思,又有蒙古人的压力在跟前,她立即就跑去找年氏提了提,年氏心领神会,趁着四爷来时提了两句,见四爷沉默不语,年氏心里便有了底。又过两日,待四爷再来问了一句年氏娘家人何时入宫请安后,年氏就知道事情已有□□分准了。等十五年羹尧继室慧敏乡君入宫请安的时候,就直接说了这事儿。
年氏当作没看见慧敏乡君不乐意的神色,告诫道:“二嫂回去就准备起来,等赐婚的旨意一下,便要操办起来,大格格是太子长女,哪怕如今没有封号,等出嫁时总是个郡主,将来更是和硕公主。万不可出甚么差错。”
慧敏乡君勉强笑了笑,“倒不是臣妇不乐意尽心,只是如今旨意未下,家里先忙起来,倘或……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这门亲事如此登对,李侧福晋与我都乐见,又有太子首肯,万岁默许,加上太孙赞成,如何会有变故?”年氏看着神色怨恨的慧敏乡君,冷笑道:“除非有人起了坏心,想要动甚么手脚!”
慧敏乡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年氏这是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年家别的人她可以不在乎,唯独年氏她不敢不放在心上。年羹尧虽是年家顶门立户之人,但再怎么受重用都是皇家的奴才。
她忙道:“侧福晋,这样好的一门亲事,妾身如何不愿意的,只是年熙到底不是妾身生的,他的亲事,妾身如何敢胡乱做主。”
年氏笑着看她,“并未让你做主,大格格是太子爷掌上明珠,到时自有旨意。”
慧敏乡君听出年氏这话的言外之意,顿时满脸涨红的应了声是。
夏嬷嬷亲自送过人回来,将袖里的银票给年氏看:“乡君这一回手面大的很。”
年氏懒洋洋扫了一眼银票,似笑非笑道:“嬷嬷收着罢。”
“就怕乡君不乐意。”
“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夏嬷嬷的意思,年氏如何不明白,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就像她告诉慧敏的,这门亲事是太子准许,万岁默认,更有太孙一力促成,谁能阻止得了。
“就怕……”夏嬷嬷却没年氏那般放心,她担忧道:“老奴听说这些年二老爷越发爱重乡君,有心为乡君所出的两位公子谋个好前程。”
年氏嗤的一笑,“放心罢嬷嬷,这门亲事,关乎年家满门,我爹,她还活着。”
正如年氏所料,年遐龄得知慧敏乡君回府中就让人往年羹尧那里送信,立即让人把信截回,同时把年希尧叫来。
“爹的意思是不告诉四弟?”
年希尧头痛道:“爹,毕竟是四弟的嫡长子,他的亲。再说要娶皇家的格格,咱们家里总要上折子的。”
“我来上就是了。”年遐龄显然考虑的很明白,慢悠悠道:“这门亲事能不能成,全看万岁。若万岁允准,必要下旨赐婚。不过是个谢恩折子,我虽老了,还写的出来。”
“……”年希尧心道,谢恩折子自然谁都能写,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你放心,我还活着,家里轮不到那个孽子一手遮天!”
年遐龄看着长子犹犹豫豫的模样心里就生气。也怪他,当年看出嫡次子良才美玉,较长子出众许多便将大半心思都放在嫡次子身上,认为长子敦厚老实,守成之余也不至和弟弟生出罅隙。谁知竟致使弟强兄弱,以致如今长子竟要看四房的脸色行事了。至于中间的庶子,更是不堪。
若老四稳重还好,偏生老四年少得志,渐渐恃才自负,连太子阿哥们都敢左右逢源,握于掌中耍弄。他如今还在,尚能时时教导几句,待他去了,怕年家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年家本是汉人出身,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何其不易,他绝不能眼睁睁作势年家走到绝路。这门亲事便是年家最后的退路,老四,能明白就好,若听信后宅之言还要阻拦,也怪不得他这个亲爹了。当年佟国纲能请旨杀子,他自也能大义灭亲!
十三爷看着眼前半人高的玉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上黑的像是用墨汁刷过似的。
大太监冒江在边上瑟瑟发抖,干巴巴解释道:“奴才原本也让人打发回去,可李家放了东西就走。奴才想着李家与曹家同气连枝,太孙后院那位曹姑娘近来又受宠。”见十三爷怒气渐缓和,他大着胆子道:“爷,要不就收了罢,李家毕竟是苏州织造。”
“你懂甚么!”十三爷一听冒江的话,怒火蹭的又上来了,“你以为这玉山是冰的!”
烫手的很!
“那奴才让人送回去?”冒江试探的问,眼角余光一直盯着那翠绿水润的玉山,心疼的都快滴血了。这样的好东西,便是万岁私库都不见得有。就是轮不着他,可放在爷的库房里,他总能时时去看看。到手的东西,偏要吐回去了。不过冒江跟随十三爷多年,清楚十三爷谨慎的性子,自然不敢为这点东西坏了十三爷的打算。
十三爷正要说好,忽想到一事,语气不佳的问,“敦恪那儿可有消息?”
冒江一愣,随即低声道:“说是公主病情又重了。”
“太医呢,都在干甚么!”十三爷勃然大怒,在屋中骂了几句,随即冷静下来苦笑道:“罢了,她这是心病。”
丈夫关在牢中,背着个要命的罪名,病如何好的起来。
“她还撑着入宫?”
冒江回答的更是惴惴,“是,公主一直在递牌子入宫请见。可万岁让公主安心呆在府中养病。”
十三爷早就猜到,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眼那玉山,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最终道:“你将玉山装好,亲自送到京中,让福晋给怀恪添妆。”
所谓怀恪,正是哈宜呼。两月前,康熙下旨赐婚哈宜呼与年熙,同时册封哈宜呼为和硕怀恪格格,从此后,哈宜呼就成了怀恪。
冒江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这会儿听见十三爷要将玉山送给侄女做添妆,心头不由有些泛酸。都是天皇贵胄,万岁还在呢,自家爷却已要讨好庶出的侄女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额驸。
冒江不敢说别的,赶紧令人妥妥当当将玉山装好,一路仔细护送着到京里。
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人将消息禀告到苏景处。
苏景放下手里自关外而来的谍报,摇头道:“十三叔还是不肯信多尔济有不臣之心。”
王诩此时也在屋中,闻言不由道:“怕是不敢信。”
若信了,身为多尔济妻子的敦恪公主又该如何是好?且十三爷地位尴尬,早年就曾因参与太子之事而被万岁厌弃。好不容易借着东宫复起,偏偏妹婿参与刺杀太孙。这个罪名如何敢认?
王诩都能想明白的事,苏景又岂会不知。他只是笑笑,将此事撂开不提,与王诩说起关外吴桭臣来的谍报。
☆、第 106 章
“关外如今已有十七家报社, 奴才昨日观谍报, 吴先生凭着报纸, 竟能与土尔扈特部相交,实在不凡。”尽管有不少地方政见不同, 但王诩上来就夸赞了吴桭臣一番。
苏景只是笑笑, 像是没将王诩的话当真似的, “吴桭臣虽有能为,若没有如先生在中原殚精竭虑为他提供方便, 纵有滔天本事, 也无法施展。”
王诩何等敏慧, 自然明白苏景此言意在告诉他们, 绝不会过分重视吴桭臣一脉,以致忘了他们的功劳。
他立即见好就收, 话锋一转道:“主子吩咐吴桭臣在西北报纸上大肆悬赏缉捕天地会之人, 可是想将天地会的首脑余孽逼出来。”
苏景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窗前, 负手看着外面被日头晒的打卷的蕉叶,道:“天地会根植西北已久,何况还有准格尔掩护,策妄阿拉布坦表面臣服, 实则与我大清必有一战, 西北报纸看似红火,但新疆一带并不受我大清军政辖制,报社也是无根之木, 想要凭一个报社就将天地会那批人逼出来,无疑异想天开。”
王诩闻言却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江南书香世家出身的文人,做出投效满清太孙的决定并不容易,但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他当然希望自己投靠的是一个明君,能真正做到承诺的东西,也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这一段时日,他眼看面前这位太孙抄家无数,手上满是盘踞江南数代的汉人豪商鲜血,然后凭借报纸,却在江南没有引起过大的非议,民间甚至没有诸多反弹议论,实在让人大吃一惊,他们也深切认识到这报纸的威力。
不过他们私下担心的也正是如此,唯恐太孙太相信报纸,以至于觉得报纸无往不利,甚至连天地会与蒙古人都能左右了,那可就大大不妙。
“放心,孤明白的很。”苏景一眼看穿王诩的试探,解释道:“孤只是想帮人一个忙。”
王诩先前还不明白,很快回过神,惊讶道:“太孙要助那位姑娘争夺天地会?”
“为何不可。”苏景摩挲着手边盆栽的绿叶,淡然道:“不要小看女人,女人一旦狠下心,比男人厉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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