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一直偷偷摸摸去看裴垣卿,裴垣卿看着前面的身影, 他不敢上前, 颜溪让他去处理公务, 他却只想跟着她。
颜溪轻笑, “是么?”
“自然, 这都是出自真心, 发自肺腑啊。”裴祈道。
她突然道:“那如果, 有朝一日,我要你帮我,假意去喜欢另一个女子, 欺骗她的感情,她的信任,然后有一日,将她带来我面前, 告诉她,你都是骗她的, 然后眼睁睁看着, 旁人斩断她的脚筋, 甚至亲自动手鞭打她, 伤害她, 你会愿意吗?”
裴祈愣住了半晌,“可是,你不会让我这样做啊。”
“若是我会呢。”她平视前方,一步一步走着,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若是这是你的愿望,我会愿意的。”裴祈道。
“若是为了权力,你也会吗?”
裴祈顿住,“如果没有你,我不确定会不会。可现在,世间出现了你,权力似乎,也可以没那么重要。”
微微合上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滑下,无声没入衣襟,颜溪站定,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更不知道为何落泪,只是悲哀又难过。
因为她知道答案,如果没有爱上她,他会。
或许这就是高高在上吧,在他们眼中,不在意的,可以随意利用,何况仅仅是一个愚蠢女人的感情呢。
他说愿意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去伤害另一个人,对于他爱的女子来说,或许是幸福吧,但这个女子,永远不包括她。
“怎么了?太感动啦?”裴祈笑道。
颜溪退后一步看向他,“裴祈,你在南营待了几年,你是一个将才,去做将军吧,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我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好好周旋的,至高无上,你不想要吗?”
裴祈愣住,他忽然欣喜咧唇,“溪儿。”
主子不走了,宫人们远远站着垂着头,裴垣卿看着两人看似疏远的说话,突然开口,“你知道什么?”
丹桂一愣。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年,我一直有关于裴钰的消息,他早就野心勃勃了,可是裴祈,我希望那个人是你啊。”她神色真挚,含笑微微。
裴祈忍下揽她入怀的冲动,“溪儿,你怎么这样好,溪儿,溪儿!你且放心,我定不负所愿,待到那时,即便后宫佳丽三千,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人。”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做皇后,只我一人呢 。”她挑眉一笑。
裴祈面有难色,“这不合规矩,再说了,太后比皇后高啊,那时,自然没人敢管你我了,只要不被人知晓,怎样不是在一起。”
颜溪敛眉,“你说的真对。”
裴祈嘻嘻一笑,“多谢皇后娘娘,那儿臣先告退啦!”
他兴奋起来,玩笑道,跟着背着手得意的走了,还冲着裴垣卿一扬下巴。
裴垣卿眉头直皱,颜溪已经径直回宫了,丹桂看他一眼,“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害了娘娘。”
言罢她就走了,论亲疏,丹桂当然是站在颜溪这一边,她只是个奴婢,做什么圣人讲究,只要知道娘娘才是最重要的就好了。
局外人看的最清楚,颜溪其实一开始根本就没对裴垣卿过多眼色,虽然丹桂不明白怎么自从皇帝下旨以后,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但是她确定,很多时候,小姐心里有事。
后头进了宫,也是裴垣卿自己撞上来送这送那,先前他想着断绝,后头又缠缠绵绵的勾着,放不下又扯不断,若说有的事是小姐没有守住自己,可裴垣卿那种种关心爱护,那像一个小辈做的么,摆明了是一个男人追求女人,他自己未必没有责任。
如今看娘娘似乎无情,可丹桂作为女子,知道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总是不同的,就怕小姐心软真的闹出大事,想着裴垣卿最好远远地离了才是,若非他自己心甘情愿,时刻跟个哈巴狗似的守着,偏生还要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了生气。
要么一开始就不要来,要么最先的时候认定了心意跟老皇帝干干脆脆的交代,如今这样天天守在外头以为多情深,不过是折磨她家娘娘。
丹桂因着情感不同,自然有些偏激,只是她明明白白的知道,颜溪已经是皇后,永远不可能跟这些小辈有个什么未来的,就怕沉浸情意的人蒙蔽了双眼,害了自己。
晚间颜溪洗漱之后,丹桂去关了窗,“娘娘,早些休息吧,奴婢先下去了。”
“嗯,今儿你吓着了吧?去,本宫匣子里那只翠玉镯子拿去,驱驱邪气。”她温软道。
“多谢娘娘,奴婢可算想着了,原本是吓着,可看如今有宝贝,那还真不算赖,奴婢这也是因祸得福了。”丹桂笑嘻嘻的道。
“贫嘴,你也累了,休息去吧。”她隔空点了点她。
丹桂颔首退下,颜溪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怔了半晌。
起身走到窗前,抬手却又定住,轻轻叹气,她都习惯了,前世今生加起来十几年了,骤然没看那一眼,就跟少了什么似的。
放下手,她转身躺了回去,睁眼到天明。
几日前,两人还在此处……如今,仿似什么都没发生。
……
颜溪顶着高耸的发冠,和皇帝坐在上首,接受了夷国的朝拜。
兴武帝喝了杯酒开宴,颜溪端起酒杯,含笑跟着一饮而尽,眉目微凝,这不是酒,是桂花糖水。
她一早就吩咐了下去,想必没有人敢轻易搞这个动作,眸光轻轻扫过裴垣卿,她缓缓放下了酒杯。
乐声飘飘,舞女撩人至极,颜溪端坐含笑,时不时吃一口面前的食物。
兴武帝看了一会,连着被官员和夷国使臣敬了几杯,他已有些昏沉。
颜溪适时推了一碗蜂蜜柚子水过去,“陛下,这是早先吩咐御膳房做的,醒酒的,您尝尝。”
兴武帝捏了勺柄喝了几口,“年纪大了,让皇后忧心了。”
“哪能呢,您是天子,万岁爷呢,长命百岁都嫌少。”她轻声道。
“唉,皇后如此贤德,朕有福气啊,朕真是舍不得,若有一日去面见祖宗了,真想让先皇们看看皇后。”兴武帝笑道。
苍老的眼看过来,含着别样意味,“也不知,皇后愿不愿跟着朕走啊?”
颜溪笑意不变,抬起手绢拭了拭兴武帝的嘴角,“皇上娶了臣妾,是臣妾的丈夫,您是君,您说要臣妾如何,臣妾自然不敢有违的。”
留着她实在不放心,还是让她陪葬算了。
他一旨下达,不管她愿不愿,她就得进宫,进了宫,他又厌恨她占着先后的位置,从来不给她好脸,到如今,他不仅要压下颜家,又要她陪葬。
看看,权力是多好的东西,要怎么作践人就怎么作践,就是这样了,她都得笑着说好,说谢主隆恩。
裴垣卿觉得刺眼,可又舍不得偏头,心里密密麻麻疼的一片,他在桌下攥紧了手,只恨自己无能,对兴武帝的恨意又上了一层。
却不知,当他知道,兴武帝想要颜溪陪葬之后又是什么心情了。
颜溪早就淡定了,前生兴武帝就提过这一茬,不过后来兴武帝又残喘着活了几年,病的昏沉,前朝被裴祈和颜家对着,她则趁机掌控了后宫,也避免了兴武帝下旨赐她陪葬。
裴绝期才十几岁的孩子,他这几年,每日都要练武强身,看着倒也健壮不少,笑呵呵的模样,看着上方颜溪柔柔的脸,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比起习文练武,其实裴绝期更喜欢学医,他对岐黄之术很感兴趣,时常去太医院打扰几位太医。
倒是裴祈就显眼的多,一杯一杯的喝酒,时不时的眼神就瞟了过去。
宴席上众人心思各异,倒是没谁去看美轮美奂的歌舞了。
颜溪抿了一口桂花糖水,将酒杯倒置,心中默默计算着,眼眸看向舞姬中央蒙着面纱不断旋转的高个女人。
最后时刻天女散花,舞姬旋转至最前方,距离帝王不过五尺,她眉眼含笑,指尖贴在裸露的腰肢上,下身纱裤缚着一条雪亮腰带。
回旋间握住了腰带把手,软剑弹开,划出银芒,刺向兴武帝,电光火石间一切发生的极快。
“皇上!”这是颜溪,眸光轻闪,一瞬间挡在了兴武帝身前。
“溪……父皇!”裴垣卿快如闪电。
“皇上,有刺客!”反应极快的侍卫。
“母后。”这是裴绝期。
“溪儿……”裴祈话出口被小高子捂住了嘴,这奴才跪在地上,死死哀求,“王爷,奴才可求您了,忍着,千万忍着!”
众人各有反应,颜溪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茬的,她打算将计就计,以此退避锋芒,也让兴武帝暂时对颜家留留情面,不管怎样,先拖一拖,她知道这回的舞姬跟梁王府有关,梁王是兴武帝的弟弟,他对他可忌惮多了,她会想办法让梁王露出马脚,到时候让他们狗咬狗去。
只是此时,她挡在兴武帝前面,和裴垣卿对视着,他很怕污了她的声名,两手撑着桌案,尽力和她拉开距离。
腰腹间一柄剑锋透体而出,滴滴答答的落着血,桌案上的瓜果都染了红。
他看着她半晌,颜溪死死张着眼,渐渐蓄了晶莹,她未动,那柄剑极为锋利,扎透了他的肚腹往前冲,在她身前止住,那只大手前倾握住了剑尖,掌心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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