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还有几分心思的人见是唐老爷子来了,就是想再搞些猫腻,也不敢有动作了。
唐老爷子和印老爷子是故交,印老爷子走后,唐家就对印若多有照顾,若不是唐家长子,二子都已成婚,他们还真有心撮合两家。
唐老爷子看着印若,叹道:“你也长大了,许多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是你记着,无论什么时候,唐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这句话无疑是定心丸,印若甜甜的一笑:“谢谢爷爷。”
她挽着唐老爷子往里面走,唐老爷敲了敲拐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哎,年纪大了,都忘了后面还有人哪。”
“思烨,麻烦你跟我来这一趟了。”唐老爷子笑呵呵的说。
“无妨,老爷子不用这么客气。”
有低沉的男声从夜色里漂浮进来,众人再次朝门外看去。
车轮咕噜咕噜的划过青石板,首先露出来的是男人修长白皙干净的手,骨节分明有力。
他穿着身苍青色的中山装,整个人都透着股上个世纪的岁月感。
偏偏那张脸,眉骨飞扬,鼻梁挺直,薄薄的唇有些苍白,似乎主人的身体有些不好。
沈思烨的到来让宴会的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他低低的咳了两声,抬起眼,对上印若打量的眸光。
女人眼眸纯净的如同湖泊,盛满湖水,里面的情绪一眼可以望到底,她在对自己好奇。
沈思烨因为身体的原因,从小受过不少各色打量的,好的,不好的目光。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想她这样,单纯的只是看他。
二人静静地对望了半分钟,沈思烨神情平淡的任由女人将自己全身打量一遍。
当她看到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双腿时,扣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发紧。
然后,他听到印若眉眼飞扬,指着他对身边的唐老爷子娇憨的说:“爷爷,他真好看,我要他做我的未婚夫。”
*
全场寂静。
唐老爷子讶异的看着印若,见这丫头并不是开玩笑,一时有些为难。
印若平时只关系跳舞,对燕城这个圈子不是很了解,自然也没有见过沈思烨,也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四爷。
现在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恐怕会让沈家四子不开心啊,毕竟他从来喜怒无常,谁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唐老爷子咳嗽了声,说:“印丫头,思烨是陪我来办事的,你要是有中意的就和爷爷说,爷爷给你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思、烨。”印若将这两个字慢慢地念出来,对着轮椅上的男人说:“你的名字是哪个思,哪个烨?”
她走到沈思烨的面前,眼眸弯弯的望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笑容娇俏又天真,仿佛下一秒,就要扯着他的袖子与他撒娇。
沈思烨双手十指交合,淡淡道:“思念的思,烨烨震电的烨。”
印若扬眉笑了笑,俏皮的小虎牙露出来,“我叫印若,印若的印,印若的若。”
她弯下腰,红唇擦过男人的耳边,吐气温热:“你记住了,这是你未来老婆的名字。”
沈思烨黑眸半垂,对女人大胆的举动并不感到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预感,要是他今天在这里驳了她的面子,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出来。
他不是很想看到她哭。
印若见男人没有反对,拍了拍手掌,仿佛做了项重大的,令自己无比满意的决定:“好啦,你就是我今天选择的未婚夫,按道理,你应该和我跳第一支舞。不过……”
她的眸光落到男人弯曲的双腿上,众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谁都知道,沈思烨最痛恨别人说他的腿。
唐老爷子站在后面为印若捏了把冷汗,沈思烨的手段他是清楚的,印若要是真的惹了他生气,就连他都未必能保的下来。
褪去一层皮都是有可能的。
印若皱了皱眉,随即娇憨的对沈思烨说:“你不要担心,我只会和你跳,如果你不能跳的话,我就跳给你看。”
沈思烨眉头一动。
后面的人推着他来到场地中央。
音乐随之响起,印若脚尖点地,弯下细白的脖颈,对着轮椅上的男人行了个礼。
犹如他是她的王子,而她,是正准备翩翩起舞的公主。
优雅昂扬的音乐由缓及进,印若踮起脚尖,在音乐中摆动着腰肢,体态完美的犹如一只真正展翅飞扬的天鹅。
在随着音乐舞动着自己的身躯。
她站在全场的中央,聚集着所有的目光,视线却始终胶着在一个人的身上。
或轻,或慢,或快,或飞扬,她围绕在沈思烨的身边旋转,连续的旋转,跳跃,纤长的手臂不断的举起,落下。
冰冷柔软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拂过男人的手背,见他没有避开,印若脸上的笑意更深些。
在最后的,高昂的音乐中完成最后一个高难度的旋转的动作,如同片轻飘飘的雪花,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一曲睡美人圆舞曲放完,印若便也跳完了。
只是这次,周身没有即刻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
有的是她和沈思烨互相交缠的呼吸。
一个低沉,一个急促。
一个甜蜜,一个带着淡淡的苦涩。
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寒冷若冬。
印若脸颊含着淡淡的粉,双眸水光若璀璨的月华,她拉过他的手,冰凉入骨,沉沉的。
她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软软的说:“你应该这样抱着我。”
男人脸色不动如山,既没有松开,也没有握紧。
印若双臂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迅速的在男人的唇上一擦而过。
沈思烨睁着眼,他看见女人的睫羽长长卷卷的,有些些颤栗。
原来还是怕的。
像是偷食的小松鼠,试探性的吻了吻,便松开了。
她耳尖烧红,鼻翼微微鼓动,像是心虚又像是羞怯:“没有避开,那我们这算是一吻定情了吧。”
有他的身躯阻挡,只有他能看到印若这般娇软,害羞的模样。
她说话的声音也小小的,不若刚才那样大胆,底气十足。
哼,不只是怕的,就连刚才那样底气十足胆大儿的模样,怕也是装出来的。
他迟迟不回话,故意垂着眸子看她。
印若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十指慢慢地收紧。
嘴唇无声的嗫喏了两下,眼尾泛红,她在紧张,如果沈思烨不回应她,那她就下不来台了。
沈思烨眸子里罕见的,闪过一丝笑意。
小东西,还会哭。
后来沈思烨时常想,早知她这样爱哭,哭起来这样教人心软,就该在见到她第一眼,就把她牢牢地锁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好不要呀。”她小声的说。眼底已经凝结出水雾。
不行,不能在他面前哭,被拒绝已经够丢脸了,怎么还能哭。
印若上齿轻轻的咬着嘴唇,想把鼻腔里的酸涩之意逼回去,可越是忍耐,泪水就聚集的越多。
沈思烨抬手捏住女人的下巴,尖而瘦,精巧的仿佛他用力一捏,就碎了。
沈思烨看着女人年轻的脸颊,眸子里晃动着的水色和月光,还是太年轻了,太冲动意气,偏生这样娇弱爱哭。
若是他心再狠些,印若这样的娇娇女,半条小命就没了。
得了沈思烨的命令,厅子里早早的就清了场。
沈思烨说:“你说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就算说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也不会信吧。”
印若瞪大眼睛看他,像是张皇失措的小兔子,细软的腰绷直,就想离开沈思烨。
沈思烨却陡然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想要什么,就必须拿相等的东西来换。”
印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的喉间,低语道:“痛……我,我怕痛。”
沈思烨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但他不喜欢看她哭,她一哭,他身体里就没由来的生起股烦躁,是他不熟悉的感觉。
不被他掌控。
印若却擦干眼泪,眼角鼻尖嘴唇全都红红的,硬气的说:“你,你放开我,我没什么要从你这里要的。”
“就是有,也是我瞎了眼,看中了你的美色。”
她说着,眼泪巴巴儿又要掉下来,她后悔了,举办什么劳子宴会,来的全是些乌烟瘴气的,每一个相中眼的。
好不容易有了个看中的,还那么凶残,还威胁她。
她挣开他的手,这次沈思烨没用力挽留。
他的目光随着女人的动作而移动,灯光下她的脸湿漉漉的,似秋水洗过,明明是只小白兔,却喜欢装出凶悍的样子。
她瞪大无辜的眼睛从上往下看他:“今天算我看走眼了,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沈思烨手敲着扶手的手指一顿,他眸色深了深,声音平淡清稳,“好像,不成了。”
沈思烨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上来。”
他以为印若会故作矜持,会和他闹别扭等着他哄。
印若皱了皱鼻子,哼了哼,当真横跨着,坐在了他的身上。
两条细白的腿荡阿荡,下面挨的极近,她凑近,眼神得意昂扬,“我就说吧,你会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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