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清风吹过天台上空，在一天的炎热结束后，这股清风为睡梦中的人们带来凉爽与舒适，抬起头隐隐可见天边的繁星点点，在这静谧的夜空下，苏离的长发被风挽起，远远看去，被天台的月光点缀的她就像落入凡尘的神女。
其实，说她是神女也不为过吧？
杨云凡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轻，仅仅二十米的距离，却走了接近一分钟。
“干嘛走得像个僵尸一样？”苏离撩起耳边的发丝，回过头，对上杨云凡的眼睛，露出微笑。
杨云凡被她这一眼盯得心脏一跳，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要冷静之后，才强壮镇定地开口：“怕打扰到楼下睡觉的人。”
“噗。”苏离噗嗤一笑，说道，“你睡傻了吧？天台和住户楼有一层是空的呀，我们下面没有人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这大晚上的，脚步声太吵了，怕它有穿透性，直接隔一层楼把人家给吵醒。”杨云凡还在狡辩着，“好吧，随你怎么说。”苏离耸耸肩，笑道，“不过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不擅长撒谎。”
杨云凡无奈，“我本来也不爱撒谎。”
“哈哈哈。”
苏离尬笑几声后，见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然后，两人默契地陷入沉默。
杨云凡走到苏离身边，同她一起眺望远处的高楼大厦，尽管已是深夜，但那些七彩夺目的霓虹灯仍旧不间断地工作着，散发出妖艳诱惑的光。
“好想看一次日出啊。”苏离伸出手，透过指间，想象指缝中的光芒不是带着嘈杂和迷乱的霓虹灯光，而是包含了万物之初，神圣纯洁的第一道阳光。
“日出，每一天都有的，”杨云凡说道，“如果你愿意像我一样，早点起床的话……”
“不，我想看的不是这种日出。”苏离摇了摇头，“云凡，你看，祖国这么多大好河山，泰山被称为五岳之首，蕴含了我们中国上下五千年人文气息，登临绝顶东方白，混沌初分，紫气氤氲，翘首凝神怨乱云。金丸腾跃云天赤，喷薄红盆，万象乾坤，一览群峰景慑魂。”
杨云凡嗤笑一声，道：“怎么突然背起诗来了？怎么，刚才睡不着，读了一遍唐诗三百首吗？”
“哼。”苏离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懂个屁，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富家少公子，国内什么五湖四海天堂苏杭之类的地方，你应该都去过了吧？哪像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啊，每天为了吃饱穿暖四处奔波着，不生病就很开心了，哪儿还有心思去到处旅游呀……”
“你这句话说得，听起来好像我得罪你什么……再说了，有钱也不见得多好啊……”杨云凡苦涩一笑，在心里暗道：比如喜欢的女孩子，追不到，始终是追不到。
“有钱有什么不好？”苏离撇撇嘴。
“唉，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呐，云凡。”
“怎么？”
“泰山的日出好看吗？”
“你去一次不就知道了？你不是会魔法吗？传送什么的，一眨眼就到了吧？”杨云凡笑道。
苏离摇了摇头，回道：“那样还有什么意思，何况现在情况这么紧急，我也没那心思啊……”
“那……等你们说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一起去看吧？”
“嗯？”苏离偏过头，杨云凡正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你认真的吗？”
“当然，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飞机票饭钱行李钱你包办哦？”
“噗！”杨云凡强忍笑意，“好好好，我全包，你只管出个人，行了吧？”
“可以，这比生意很划算，我同意了！”苏离开心地伸出手，“来来来，拉个勾，约定好的事……”
“约定好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不然是小狗。”杨云凡笑着，小拇指勾住了苏离。
又是一阵清风徐来，苏离的发丝迎风飞舞，她撩开被吹乱的头发，露出失落之色，低下头去。
“怎么了？突然露出这幅表情。”杨云凡不解地问道。
“我……”苏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纠结。
杨云凡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他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有什么事就说吧。”
“没关系……吗？”
苏离呢喃着，良久，她苦涩地笑了笑。
“云凡。”
“嗯。”
“对不起。”
“……”
杨云凡感觉自己心脏挺了一秒。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但亲耳听到苏离说出这三个字，他还是觉得一阵酸楚。
他强笑着，故作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呢？干嘛突然要说对不起？”
苏离自嘲地笑道：“云凡你别装傻了，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比我还清楚……”
“……”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
苏离轻轻开口，说道：“云凡，我知道你的心意，很久以前都知道，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很照顾我，无论我的身份是男是女。”
“那时候，我便感觉到了……”
“云凡……真的很……”
“对不起。”
第253章 章二百五十三 凄凉的月光
月光黯淡下去，比起刚才晦涩了不少，夏季夜晚的清风吹在身上，没有白天的炎热，却有比寒冬更深邃的刺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凝滞在一起，周围一片死寂，安静地可以听到地面尘土被风吹起的“沙沙”声。
“云凡……”苏离不忍地盯着一脸失神的杨云凡，但她又能怎么办呢？说出的话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她唯一的选择，如果可以，她不介意和杨云凡谈一场恋爱，可是自己她的灵魂是男生啊！性别这条鸿沟又如何能轻易地跨越？
“云凡，一直以来都很受你的照顾，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因为我背负着太多令我感到崩溃的东西，我实在是无法承受爱情了，爱情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仅没有甜蜜和幸福，反而会成为一种更重的负担和痛苦……”
“对不起云凡，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不仅仅是你，所有人我都不会接受，也包括……”
“也包括秦先生吗？”杨云凡苦涩地笑道，“为什么？苏离。”
“为什么你在感情这方面，这么地冷漠？”
“就算我配不上你，秦先生为什么不行？论相貌他不输给那些明星，论关心你，他也不输于我，更何况，他是你们所说的深渊之瞳，他拥有那么可怕的魔力。”
“苏离，为什么，你连秦先生也无法接受？”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啊……”
苏离嗫嚅着嘴唇，她抱着脑袋退了数步，“不是这样的，云凡，真的不是因为你们不够优秀……”
“都怪我，都怪我……”
“压在我心里的那件事，太残酷了，我只希望它成为一个秘密，被我带进坟墓。”
“云凡，其实搜集魔力之物，或者打开高位世界的大门什么的，那都不是我最关心的！”
“我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解决压在我心里的那个该死的秘密！”
我要找到变回男儿身的办法……
我要找回我自己……
我要找回原本属于我的生活啊！
“呜呜呜……”
“为什么我一定要遭受这样的事，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逼我……”
苏离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她跪到地上，双手捂住面颊，任由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地。
“我真的配不上你们，真的配不上……”
“求求你们了，不要逼我，我做不到，接受你们，我真的做不到……”
杨云凡看到苏离这幅样子，眼里的疑惑与不甘逐渐被心痛所取代，他捂着心脏，长长地叹了口气，良久，他平复了心情，重新走到苏离身边。
“苏离，别哭了。”
杨云凡将手搭在苏离的肩膀上，“都怪我不好，是我太激动了。”
“对不起，苏离，对不起。”
“别哭了，站起来吧。”
苏离哽咽着，握住杨云凡递过来的手，被他拉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背负了什么残酷的秘密，会让你感到这般痛心。”
“你宁愿将它带到坟墓，也不愿将它说出来，想来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告诉我了。”
杨云凡有些无奈，他苦涩地笑了笑，继续道：“算了，你的那个秘密，我就不再多问了，如果某一天，你想通，想跟别人吐苦水，我愿意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对于感情的事……我不会再提的，苏离，我保证。”
苏离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她这么做算什么呢？杨云凡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体贴入微的事，却只因为自己一句听起来很扯淡的秘密，就将他两年的感情拒之门外，令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他那么一个善良的人，最后只得到一句对不起，和你是个好人？
苏离，你这么做，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这么做，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苏离，等一切都结束后，咱们一起去看日出吧，叫上林雅，何小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