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老警察咳嗽了数声，楚风吃饭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良久，楚风搁下碗筷。
“爸。”
“嗯？”老警察有些意外地看向楚风。
“那个病，去治治吧。”
“治不好啦！”老警察摆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尿毒症，就算治好了，也活不了多久啦。”
“反正都治不了，何必浪费钱呢？这房子……”
楚风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房子，怎么能和人命比？”
老警察摇了摇头，说道：“房子没人命值钱，但你的命……比爸的值钱。”
“……”
楚风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看到自己父亲鬓角的白发，不知不觉，父亲已经苍老了许多。
“唉，你先吃着，我出去散散步，吃完了，记得把碗刷了。”老警察笑呵呵地站起身，走到门口。
楚风咂了咂嘴，随后，将白粉掏了出来，放到桌上。
“爸……”
“唉？”老警察回过头。
“治病的钱，这里有。”
楚风走到一边，那包白粉安静地躺在桌子上，被老警察看在眼里。
老警察的眼睛，瞪得浑圆。
做了几十年的警察，这东西是什么，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你从哪儿来的？！这……这东西明明是……”
“冰毒。”
“冰毒？！”老警察抓起冰毒，喝道：“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五十克的冰毒就能判死刑了，这一包，这一包冰毒要是卖了出去，哪怕是株连九族也不够赎罪！”
“爸！别傻了！你兢兢业业地做了一辈子警察，可现在，你得到了什么？”楚风反驳道：“你现在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却没钱医治！就这一包……就这一包，就够你十年的工资了！”
“王八蛋！”
老警察一耳光扇在楚风脸上，苏离都感受到了脸颊传来的疼痛。
“你知道这东西有多害人吗？我是警察！我最痛恨的就是违法乱纪！犯罪！损人不利己的事！”老警察怒不可遏，“而现在，一个警察的儿子，居然背着自己做贩卖毒品的生意……楚风！你个小王八蛋，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我能怎么办？老混蛋，你就不该把我生下来，我欠了你一条命，就用命还给你！这点东西卖出去，我死，你活，不亏！”
“你！”老警察的手举在空中，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跟我去自首！”老警察浑身颤抖着掏出手铐，楚风瞪大眼睛喝道，“老混蛋，你疯了吗？”
“别跟我废话，走！”
老警察少见地动了火气，将楚风的手拷住。
“走！”
就在这时，房门响起剧烈的撞击声，老警察皱着眉头，正要过去，楚风立马反应过来，“爸！别过去！快跑！跳窗户跑！”
“什么？”老警察愣神之际，忽地听见房门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几十年的警察生涯让他立马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消音后的枪声！
“崩！”
房门被猛地撞开，随后，那名刀疤脸，和那抽着烟的男子闯了进来。
“唉，我原本还挺欣赏你的。”刀疤脸拿着手枪，看着楚风，露出惋惜之色，“张二狗让我留个心眼，没想到还真把你给逮到了。”
“看来这东西就是你们生产的了？”老警察皱着眉头，一身正气，不怒自威。
“哟，警察！我呸，一个警察，居然有个做这生意的儿子，说出去，你的警徽，怕是保不住咯！”
抽烟的男子碎了口唾沫冷笑起来。
“我的儿子，我自己会教训，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
老警察做出战斗的动作，刀疤脸一阵嗤笑。
“行了，拿了东西，给他个教训就走吧。”
抽烟的男子，将手枪举起，瞄了瞄老警察的脑袋，轻笑一声，突然将目标放到了另一旁的楚风身上。
“当心！”
“砰！”
一个伟岸的身姿，缓缓倒在楚风面前。
“不好！那一枪打中要害了！”开枪的男子惊愕地退了半步，刀疤脸走上来一巴掌扇他脸上，“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蛋！让你教训教训得了，你特马……这下好了，杀了个警察，老子们会有多麻烦你不知道吗？！”
“别傻愣着了，赶紧走！”
两人收起枪，夺门而出。
楚风愣愣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老警察，嘴唇嗫嚅着，“爸……”
老警察勉强挤出笑容，“爸当了一辈子警察……是我没用，这次我自私一次，报警，就说……入室抢劫……毒品的事，没人会知道……”
说罢，这个做了一辈子的老警察，闭上了眼睛。
第164章 章一百六十四 苏醒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楚风的双目。
他将父亲的尸体抱在怀里，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名十几岁的少年，他的天，家里的顶梁柱，被他亲手害死，而作为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还要受他最后的庇护，判作无罪。
苏离的身体，从楚风的身体里缓缓脱离出来，她静静地站在楚风身边，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苏离的掌心，突然冒出一缕白光。
“时机已到……苏离。”
爱丽丝的魂魄出现在苏离面前，她慢慢走上前，用手指擦干苏离眼角的泪水。
“你可要想好，这次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
苏离点了点头，走到楚风身边，一只手，点到楚风的眉心。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的。”
爱丽丝则走到苏离身边，随后，她散发出强烈的白光，将苏离的身体完全笼罩。
楚风……
苏离看着他的脸颊，呢喃道：“你绝对不算个好人，但至少不是坏人，如果说其他人是从光明逐渐堕落黑暗，那么你就是在黑暗中，挣扎着往光明而去。”
苏离指间的光芒越发强烈起来，楚风的身体，也在渐渐恢复生机。
这是哪儿……
寒冷，麻木，黑暗，占据了楚风所有的意识。
临死前的一幕幕从他脑海中走马灯般的不断闪过，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苦涩一笑。
原来如此，我已经死了。
别人都说，人死前，都会在脑海里把所有经历，果然如此……
不知道我会去哪儿啊……地狱吗？我这种人，手上沾满了罪孽，死后肯定也不能安生吧？
希望阎王爷温柔点，下辈子投胎，还是做狗好了。
忽地，这片黑暗的世界，出现了一点亮光。
如夜空中的星星，微弱无比，却成为了楚风黑暗中唯一的伴侣和希望。
那颗星星……真美啊。
起码比别人好多了，死的时候，至少还可以看一下星星。
嗯？
这是……怎么回事？
楚风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散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这道光芒从眉心蔓延而出，逐渐包裹住了他整个身体。
“这是，什么光芒？”
“这么温暖……”
这种温暖，令楚风回想起了很久以前。
小时候，自己经常被父亲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
“父亲……”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呵呵，我们泉下再想见之时，让我再好好给您赔罪吧。”
楚风安详地闭上眼睛。
忽地，一只温暖，纤细的手，搭住了他的胸口。
那只手逐渐移动到他的心脏，楚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竟缓缓恢复了跳动。
“这种温暖……”
“好舒服……”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笑容甜美的少女，她浑身散发着温暖的白光，如同真正的天使降临。
这名少女，拥有一双红色的，动人心魄的眼睛。
他认得这双眼睛……
也认得这个名少女……
“你是，苏离……”
少女微笑着点点头，将楚风抱在怀里。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再睡会儿吧，楚风。”
听到少女的声音，楚风竟然觉得无比安心。
楚风，安心地闭上眼睛。
苏离睁开眼睛后，将手从楚风的胸口处移开，她身体上的白光逐渐消散，救赎十字被她重新收回身体里。
“这样就可以了……”
苏离虚弱地站起身，忽地身体一阵脱力般，直接瘫坐下去。
“苏离……”
李潇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苏离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许多，而且，在方才她施法结束的瞬间，李潇清楚地看到，她原本的三千青丝，变得雪白一片。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李潇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苏离，你这个法术……难不成，是用自己的寿命，作为代价吗？”
苏离虚弱地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检查了一番自己残存的魔力，随后将身体挪到李潇旁边，双手再次泛起白光，“李潇，我为你止血……”
“你……”李潇心里流出一种莫名的滋味，没想到，自己这么蹉跎的一辈子，居然也会有女生为自己这般拼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