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言 (呈心)

　　
白漫了结了前因后果，喃喃：“所以，我真的不是白漫？白夫人去救的那个小姑娘就是我？”
　　
“你自然不是我女儿！”白葛面容痛楚。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白漫最初来到这里的那一幕，她记忆中那个一直喊着她快跑的女子，难不成就是白夫人？
　　
白夫人本可以逃生，却因为折返去寻了她，所以再次遇上了那群杀手，惨死在他们的刀下。
　　
白葛的话和白漫的记忆重叠，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我欠白夫人一条命……”白漫道。
　　
如白葛所说，白夫人因救她而死！她身上本就背负着人命，也难怪白葛如此恨她。
　　
原身也是在那个时候死去的，说起来也算是以命偿命，只不过这些说出去怕是没有人相信。
　　
这条命到底还是算在她头上。白漫叹了一口气。
　　
白葛紧了紧手里的刀。
　　
正在白漫以为他要一刀砍了她替夫人报仇的时候，那柄刀滑落，笔直的插在了厚厚的药材堆里。
　　
“你走吧。”白葛低着头，声音干哑：“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白漫却没有立即就走，问道：“白家到底因何得罪了夺魂门？”
　　
白葛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还记得那晚在凶手身上看到的图腾，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算弄明白了那便是夺魂门的标记。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白漫注意到白葛听到夺魂门时眼里闪过的暗芒。
　　
相较于白葛，白谚妤却是震惊的：“夺魂门？那是什么？”
　　
“京城的一个秘密杀手组织，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让他们出手。所以当年白家定然是得罪了京城的权贵或是富贾，才遭此横祸。”
　　
“爹。”白谚妤急切的看向白葛，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只是白葛久久不语。
　　
“爹，到底是什么人？”白谚妤哽咽，她要知道仇人究竟是谁，害得她们白家这样惨。
　　
“若是你爹知道，恐怕早就上门寻仇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夺魂门，从他们那里得到线索。”白漫道。
　　
“小漫，你还愿意帮我们？”白谚妤起身紧握白漫双手，就连白葛也抬起了头。
　　
“我不是帮你们，而是为了白夫人。”还有因此故去的原主，只有为她们报了仇，她才能问心无愧的接受现在的一切。
　　
……
　　
黄昏十分，洛石提着一包桂花糕，紧跟在满腹心事、沉默不语的白漫身后。
　　
狭长的小巷里只听得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临近小院的时候，洛石突然拉了白漫一把。
　　
白漫回神，不解：“怎么了？”
　　
洛石朝前努了努嘴，示意白漫看过去。
　　
白漫回头，怔在原地。
　　
老旧的院墙外，一身茶绛色锦衣的程陌昀笔直的现在那里。目光锐利，如一只翱翔苍穹的天鹰，紧抿的双唇成了一条直线。
　　
白漫细细的，从头到脚不着声色的打量着程陌昀，却不敢上前一步。
　　
不知为何，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洛石的目光在站立着不动的两人身上流转，而后拔腿就溜进了小院。
　　
在洛石进去的下一刻，程陌昀就大步朝白漫走来。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令她有些窒息，白漫想离开这里，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是才跑了没几步，就被身后追上来的程陌昀从背后拥入怀中。
　　
白漫的背紧紧贴在程陌昀胸前，能清楚的感受到背后的温度，那么的炙热，让她浑身一颤。
　　
“你还要逃到哪里去？”程陌昀低吼一声，紧扣着白漫挣扎的身躯，脑袋搁在白漫肩上，与之面贴面。
　　
白漫没由来的眼眶一热：“你放开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我不放。”
　　
“程陌昀，你疯了么？我是谁你难道不清楚！”白漫又急又恼，可心里又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这一刻的时光能够停驻该有多好。
　　
“我是疯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白漫，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是那个占据了我整颗心的人……”程陌昀低低的声音如一汪溪流，毫无预兆的流入白漫心间，很快就让她溺在其中。
　　
白漫心里堵的慌，这股溪流又从她眼眶里冒出来。
　　
天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眼泪划过面庞，低落在程陌昀手上。
　　
程陌昀似被烫到一般松开了白漫，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
　　
“馒头，你别哭。”
　　
不说还好，一说白漫的泪水就彻底如开了阀门的笼头一般倾泻而出。
　　
“我怎么会是郡主？”
　　
“开什么玩笑，谁要做你的妹妹，我才不要……去你妹的。”
　　
“程陌昀，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白漫从开始的隐忍到放声大哭：“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来了这里好不容易看上个人，还要成兄妹……我想回家，找我爸妈。”
　　
“别哭了。”程陌昀不断的拭去了白漫的眼泪。
　　
“……我都这么倒霉了，你还不让我哭！”白漫哪里还听的进去，趁此机会宣泄这么久以来的苦闷。
　　
“我说，别哭了。”程陌昀又喊了一句，待见白漫越哭越激动，当下低头封住了白漫的嘴。
　　
哭喊声戛然而止。
　　
白漫双眼大睁，震惊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却不想，唇上的压迫越来越重，程陌昀轻碾描绘，捧着白漫的后脑勺吻的深切。
　　
白漫心脏剧烈的跳动，涨红了脸，突然推开了程陌昀，连连后退几步。
　　
“馒头！”程陌昀上前。
　　
“你别过来！”白漫尖叫一声，一脸恐慌的看着他。
　　
“馒头吗，听我说——”
　　
“呕——”白漫转身扶着墙根大吐特吐起来。
　　
程陌昀怔在原地，脸色沉如锅底。
　　
“呕——”
　　


第261章·圣旨

“馒头，你没事吧？”程陌昀轻拍着白漫的后背。
　　
白漫只是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缓和了片刻才转身，涨红着脸，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程陌昀并没有怒，低头看着白漫的时候，清澈的眼眸里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
　　
“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白漫的话成功让程陌昀眼里的亮光骤然消逝。
　　
程陌昀脸上满是失望：“你就这么讨厌我？”
　　
白漫略略踌躇，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讨厌你，而是一想到你我现在的身份，再想到你方才对我做的事情我就觉得恶心。”
　　
没由来的恶心，他们是兄妹啊。
　　
程陌昀默默点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馒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王府？”
　　
白漫眼神闪躲：“我还没想好。”
　　
“母妃在等你。”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阵在巷子里吹得呜咽的寒风，白漫心口发赌，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明日……明日我会回府的。”
　　
“好，我等你。”
　　
望着程陌昀离去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巷口，白漫才缓缓蹲下身子抱住双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腿间。
　　
……
　　
如果说王府是白漫不得不去接受的新家，那么池府就是她此刻最能安心的地方。
　　
听青铜说白漫回了府的柳稚从佛堂里赶出来，一边招呼着周嬷嬷准备白漫爱吃的东西，一边快步转了后院。
　　
“漫姐姐，昨天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可担心你了。葭葭还和业乐哥哥他们一块去找了……”房间里的池葭葭依在白漫身旁不断询问。
　　
“我没事，来这是洛石丛街上买的糯米丸子，你尝尝。”
　　
“嗯嗯，真好吃……”
　　
柳稚摇着头进入房间，点了点池葭葭的脑袋：“你呀，有了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闻言，池葭葭才想起她本是来打听白漫在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这转眼就抛之脑后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嘴里含着的糯米丸子也不知该吞还是该吐。
　　
柳稚又好气又好笑：“你还是端着你的糯米丸子出去吧。为娘有些话要和你漫姐姐说。”
　　
池葭葭如蒙大赦，端了糯米丸子嬉笑着退出了房间。
　　
“小漫。”柳稚上前将坐着的白漫揽入怀中。
　　
“娘。”白漫伸手抱着柳稚的腰，感受着她的温暖。
　　
“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娘说，王府虽大，可我们池家也不能任凭他们欺负了你。”柳稚摸了摸白漫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