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折春 (墨池池)

幸好严绍宁感情虽迟钝，但身手快得很，一把夺过了韦芷真手中的短刀，无奈刀锋尖利，她脖颈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雪白的皮肤上还是淌出血滴子来。

严绍宁忙扔了刀，掏出自己身上的汗巾盖在她的伤口上，脸上既有几分薄怒又有几分心疼，“谁说我娶你是难为你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嫁给我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替你挡了那一刀？”

韦芷真怔了怔，“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我……”严绍宁握着她的伤口垂下了头，“我不好意思问，我……”

韦芷真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替我挡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怂。”

见严绍宁被她捶也不吱声，韦芷真干脆挣开他按着她伤口的手，“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虽然我很感动你为我挡那一刀，可我想嫁给你除去那道圣旨之外，还有我对你的欣赏。”

“欣赏？”严绍宁终于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韦芷真。

“欣赏你的爽朗直率不染尘埃，欣赏你一点心机都没有，我觉得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开心和无忧无虑。”

“芷真。”严绍宁一把将韦芷真拉进怀里……

结果，当严府和广王府派出去的人找到二人的时候，他们正骑着一匹马往回赶。

亲事自然是如期举行，这对欢喜冤家可真是在婚前都负了一回伤，这才消消停停的圆满了这桩婚事。

这期间又是姐姐家凯哥儿的洗三礼，以及哥哥去参加秋闱。

等到华琛快放榜的日子，华锦都已经怀了九个多月了。

这期间，为姐姐接生的稳婆和照顾月子的那几位婆子，又已经回到了广王府。

甘氏也早就吩咐人将华锦园中的那间耳房收拾得妥妥当地，就用来生产之用。

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华锦肚子里的小家伙降生。

而就在离华琛放榜还有两天的时候，永康帝突然宣布退位，由太子楚澈继承大统。

之后就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昭和元年，大赦天下，新的一个时代已然来临。

等到登基大典结束，飞便急匆匆的往回赶。

这几日临近生产，飞是寸步不敢离开华锦身边的，只是新帝的登基大典，他是不好缺席的。

登基大典这日，又是华琛放榜的日子，华锦派了之桃不断的到门口去等着哥哥的消息。

虽然她对华琛很有信心，可亲自听到又是一回事。

她这两日是越发的不爱动弹了，就倚在床边的美人榻上等着之桃的消息。

忽然帘子一掀，之桃探身进来，怕惊到主子肚子里那位，她还特意小声的说道：“放榜了，四少爷他中举了，而且考了第一的解元呢。”

虽然知道哥哥是个学霸，可听到这样的消息，华锦还是高兴得难以自己，“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之桃上前就要去扶着华锦。

不想华锦已经激动又笨拙的站起了身，这一动不要紧，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华锦“啊”的一声，惨叫着坐回了榻上，之桃惊得都要没了魂，“王妃您怎么了？”

只是之桃还没来得及动作，飞的身影冲了过来，抱着华锦就往耳房里冲，并大声的吩咐着之桃，“快去叫那些婆子。”

之桃也稳了稳心神，按部就班的把已经随时待命的人都叫往耳房，又差小丫鬟去通知甘氏……

第三百三十九章 险象

飞是深刻吸取了江延昭的教训，抱着华锦入了生产的耳房之后就再不肯出去。

无论是甘氏还是后赶过来的姜氏，都没能把他从产房里撵出去。

无论她们说什么，飞都岿然不动，紧紧握着华锦的手陪在身边，此时反倒是不懂医术又不懂接生的甘氏和姜氏，显得多余了些。

瞧着有这么多人忙乎着，她们就显得在这里碍事了。甘氏便招呼着姜氏到外间坐，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华蕙和华琛。

“都在这里等吧，飞哥儿在里头照顾锦儿。”甘氏招呼道，又让随侍的丫鬟赶紧去上茶水和点心。

这女人生产，折腾上一两个时辰都是短的，而那生产之痛，更是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

甘氏面露忧心之色，却见在场的几位面色都有些焦虑不安。

华锦的肚子一直比寻常产妇要大上一些，想必是不会太好生的，更何况这又是头一胎。

…………

产房内，飞把华锦抱上生产床的时候，就从袖子里掏出随身而带的白瓷小药瓶，倒出一颗早就配好的参丸给她含在嘴里。

并安慰道：“吃了这个就有力气了，千万别紧张，放松！”

看着华锦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他又道：“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可心里比谁都紧张，特别是看着她一阵阵的痛，脸色煞白，小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待到稳婆来了，又给华锦喝下了一碗催产汤，可身体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的意思。

那稳婆在华锦的耳边，告诉她如何呼吸，如何使力。

可就这样过了近两个时辰，胎儿却仍然没有要出来的打算。

眼看着经受如此痛苦的华锦，飞的心如被架在了火上炙烤一般，哑着声音问稳婆，“怎么还没有动静？”说完又塞了一颗参丸到华锦的口中。

“王爷，胎儿位置不正，怕是要难产啊！”那稳婆颤抖着声音道。

因为飞早就和这些婆子透过话，若是出现什么危险，不要问他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样的话，因为他的回答永远都会是保住大人。

华锦也知道他曾这么说过，可她一直笃定自己会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所以根本没把他的话太放在心上。

此时，她强撑起精神，使劲握了握飞的手，待飞倾身过来，她才说道：“不要放弃我们的孩子，让我再试试。”

“可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险。”飞用祈求的神色看着华锦。

华锦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般绝望无助的神色。

“相信我。”她又捏了捏他的手，“这孩子已经与我相伴十个月了，在最初那么困难的时候，我都没有放弃他。那时你不在我的身边，是他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华锦歇了口气，继续道：“如今，他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你要是让我放弃他，我会比死了还难受。所以，求求你，不要让我放弃他，好吗？”

飞红着眼圈，紧紧握着华锦的手，将早已经悄然准备好的另一种药丸收回掌心去。

那是和那种参丸同时准备的，就是以防万一的时候，他给她吃下，可以保住她的命，让她安然的入睡两日，其余的痛苦便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此时，听到华锦这般说，他无法再喂她吃下这样一颗药丸。

他知道他爱这个孩子，就如他也同样爱着她和这个孩子一样。

飞悄然的将这颗药丸捏碎，重新振作起精神来，他伸手替她理了理散在腮边已经被汗水浸透的碎发，“我们一起努力。”

华锦欣慰的眨了眨眼，很艰难的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飞对着那几个婆子道：“怎么会难产的，之前我一直有帮王妃按摩调整，按理说胎位不应该不正啊！”

那专门负责看胎位的婆子道：“我起先摸着感觉也是准的，可是如今看来，这孩子的好似不愿意出来，身体一直是向着里头倾的，所以是屁股对着王妃的产道的。”

那婆子知道这位广王爷爱妻如命，如今到不敢再动华锦的肚子了。

一阵剧痛，华锦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就要被这疼痛给击碎，可她依然咬牙坚持着，她要她的孩子。

“飞，帮我。”她几乎已经气若游丝。

飞干脆挽起袖子，冲那婆子喊道：“告诉我，往哪边倾？”

那婆子比划了一个方向，飞开始按照婆子比划的相反方向按摩华锦的肚子。

华锦使劲的抓着身下几乎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床单，身体也跟着飞的手劲一同使力，这几乎是她身体里最有一点力量。

飞就这样按揉华锦的肚子，大约过了不到两刻钟，如果再不行，他只能放弃孩子，再拿出一颗药丸来，以后就算华锦再恨他，他不能不顾她的命。

“出来啦，出来啦，出来啦！”随着稳婆那三声大喊，飞那暗沉的心，才一点点的恢复了光明。

“是脚先出来的。”那稳婆又补充了一句，“看着是位小公子呢。”

“真是个淘气的，看我以后怎么揍你。”飞长长的舒口气看了华锦一眼。

同时，那石破天惊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了产房。

“生了，生了。”外间甘氏等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可正当华锦想长长的舒口气的时候，呼听那正欲剪断脐带的婆子惊叫一声，“里头还有一个。”

“什么？”飞的手都跟着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