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街坊邻居倒有些怀疑了。
花市的婆婆冷笑道:“因为刘姑娘曾是我梅岭花市的女工。若不是你家几次三番的求娶,以刘姑娘的才干,早就是花市里的大掌柜了!我家少主爱惜人才,等着聘刘姑娘回去做管事呢!”
“刘姑娘家中出事后,是我们采雀楼乔老板收容了她,乔老板敬重刘姑娘高洁的品性。听闻刘姑娘遭遇不平之事,特来派我接姑娘回去。”
金母狠狠的唾了一口:“谁知道你们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的?”
刘婉儿冷声道:“我若有半点不清不白之事,此生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她顿了下,又道,“金氏,你可敢发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故意弄没的?”
金婆子急忙呸了一口:“凭什么让我发誓?你还没拿休书呢,就敢换了称呼此为不孝!不孝之人死后也得下地狱!”
众人听她叫骂不休,就是不肯发誓,便有人叫道:“金婆子,你到底敢不敢发誓?!”
“她怎么敢?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现在才知道她竟然这么狠毒!”
“街坊里出了这么个恶婆娘,你们也真够倒霉的!以后当心着点过日子啊!”衙役自然是死命的将金家往泥里踩!污蔑穆九间接就坏了县令的名声,没人打招呼也要弄死她!
金婆子这才大觉不妙,一道道嫌弃警觉憎恶的目光下她忽然明白,这事自己办差了!她尖叫一声:“绍文!我们不休妻,不休她了!”刘婉儿不缺银子,离了他家也能过逍遥日子!但是他们家的名声却要坏在她的手上!不管如何,不能让她离开金家!
金绍文大喜:“娘,你得答应以后不再为难婉儿!”
“我答应,我答应!”先把人哄回来再说!本来以为只是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孤女,没想到还有那么大的两座靠山!这次她真是失算了!
金绍文欢喜的道:“婉儿,你听——”
刘婉儿冷笑不止,他是真蠢还是天真?竟然还看不透现在的局面?!
“我此生再不会踏入金家半步!金绍文,看在我们夫妻恩爱了两年的份上,你放我一条生路!”
马夫挥起鞭子,驾的声,车轮滚动,扬起一片尘烟!
金婆子当机立断,大声道:“刘婉儿,你要是敢离开金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你逼死婆婆,也要伏罪!”说完,她真的寻了棵大树,一头撞了上去!
登时头上青肿,殷出一丝血痕。
这么一来,舆论的方向登时又有了变化!
毕竟,金婆子刚才可是答应了以后不再为难刘婉儿的,刘婉儿还执意要离开,难道真的跟别人有奸情?
衙役的脑子清楚,暗道这个婆子还真不好对付!对自己够狠,这般一来,刘婉儿便走不了了!
马车骤然停下。刘婉儿却没下车。只听到金绍文抱着娘大哭:“娘,娘你怎么这么傻?”
“你娘傻?”一道嬉笑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你娘这一撞,逼死了刘婉儿的去路,挽尽劣势。你竟然说她傻?阿睿,我敢赌十根黄瓜,这婆子受的只是轻伤。刚才那一撞,连树叶子都没摇!”
刘婉儿听到这声音,心头微震,掀开帘子一看,赫然是于涛!他身边站着的男子冷峻不凡,气度高华,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
朱祎睿和于涛才回乡,就遇上了这等破事,原本不想管,但于涛一见那女子竟然是刘婉儿,立即拉住了太子。朱祎睿眉头紧皱,与于涛心意相通:这事不能闹到明华的公堂上!
大夫匆匆的赶来,要给金婆子治伤,却被金婆子一把挥开,哭喊道:“儿媳不孝,逼死我老婆子啊!我要见官,我要告她!”
于涛哈的声:“死婆子精神这么好,还有力气推开大夫!大家都看清楚了,我没说错吧!她想若真的知错想挽回媳妇却,怎会用这种法子威胁媳妇?分明是想骗回刘婉儿,再图谋她的性命!”
一时间,射向金婆子的目光又多了些许鄙夷和愤怒!
“你——”金婆子怒目于涛,正想破口大骂,可见到他们金贵的衣饰与的不凡的气度,尤其是旁边那个还没说话的贵气逼人的男子,一双星目寒光四射,几处要冻住了自己!
衙役也是识货的,其中更有人笑道:“这不是于公子么嘛!您什么时候回得合浦?于先生可要高兴坏了!”
于涛向他们点点头:“嗯。你们老爷忙得很,这种小事儿就别闹到他跟前了。”于涛转而对金婆子道,“现在刘姑娘要跟你儿子合离,嫁妆一分不差的全部带回,你同不同意?”
金婆子忍着头痛咬牙怒道:‘“您们都是贵人,我们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
于涛嘿了两声:“婆子挺会说话的嘛!”他附下身子,在她耳边道,“你说你弟弟考中了举人是吧?”他眼中邪光微闪,“身为举人,却纵容家人横行乡里,还企图谋杀儿媳,你说他这个举人还能当得下去么?”
金婆子嘴皮子一抖:“你,你想干什么?谁横行乡里谋杀媳妇了?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涛一摊手,笑问衙设:“没有么?”
衙役何等的识趣,立即叫了起来:“怎么没有?这老婆子自从弟弟当了举人,三天两头的惹事。前两天还在街上平白辱骂人家姑娘呢!”
街坊中不乏有妒忌金婆子之人,立即附合道:“有!上回还欺负李家的孤儿寡母,我们都看见了!”
“对!人家够可怜了,她还要踩一脚!说她住在这儿坏了大伙儿的名声,硬是逼着李寡妇搬家了!”
“还有还有——”
第358章 太子归乡(三)
于涛笑着听完众人的告状,又问衙役:“这些事算不算横行乡里?”
衙设笑道:“当然算罗!”
就连金绍文也不知,自己的娘亲竟然做了这么多混账事,羞恼之下,面孔通红。
“娘你怎么——”
金婆子不知是气是怕,全身颤抖。
“至于谋杀儿媳么!”于涛问那大夫,“是你帮刘姑娘看的脉么?”
大夫忙应声道:“是。”
“刘姑娘的孩子怎么没的?”
大夫抹了把汗:“看着是不当心摔了一跤,但老夫在刘姑娘的衣裳上发现了油渍。”
金婆子凄厉的惨叫:“你胡说——”
大夫没理她,只对金绍文道:“我一早便跟你说过。你娘子怀孕不进厨房,她的房间门口怎么会有油渍?难道你竟半点也没放在心上?!”
金绍文面色惨白,低头说不出话来。他能怎么办?一边是娘子,一边是老娘。娘子虽然没了孩子,但好在性命无忧!但这事若传出去,娘以后就再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街坊们炸了锅,不知谁起的头,烂菜叶子和脏水全往金婆子身上扔,金婆子狼狈不堪手脚并用的爬进房里再不肯出来。
于涛抱着胳膊斜瞥了眼金绍文:“合离还是休书?”
金绍文绝望的闭上眼道:“合离。”
“谁家有笔墨!”于涛取了锭银子哟喝道,“借来用一用!”
瞧在银子的份上,立即有人端了文房四宝出来。
金绍文颤抖着写下两封合离书。
“行了!”于涛笑道,“这不就结了么?闹得鸡飞狗跳得,何必呢!”
金绍文突然抬头注目于他:“为什么?”
于涛楞了楞:“什么为什么?”
“你和婉儿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她?”金绍文妒忌如狂,于涛家世相貌人才相相出众,难道之前跟婉儿真有过什么旧情?
于涛噗的声,明明是月明华的锅!他可不背!忍笑道:“刘姑娘的嫁妆是我出的。你说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于涛即惊讶又茫然,说不出话来。
“她是我认下的义妹!”于涛拍拍他的肩膀,面不改色的胡编乱造。“不过我义妹比较低调,不愿张扬。此事,我父母家人都可作证。”
竟然是于涛认下的义妹!换作别人,或许会有些龌蹉想法,但是于涛的父亲是于光晓,声名远扬的大儒,于涛又是去年的新科状元,这样的身份说出的话,竟无人质疑!
金婆子在家中听得肝胆俱痛:贱货贱货!有这么大的后台,竟然瞒着不说!她要是早知道这事儿,怎么不也会起了其他的心思啊!
这会子,全完了!
金绍文拿着合离书,失魂落魄的转回家中。想着初见刘姑娘时的惊艳,念念不忘的几番求娶,最后如愿以偿夫妻恩爱,没想到,最后竟然全被自己的老娘给毁了!
于涛在他背后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愚孝要不得啊!”
金绍文关上房门,瞧着母亲躲闪的目光,心冷如冰!他的下半辈子,全毁在了她的手上!
街坊散尽,刘婉儿坐在马车内对于涛道:“当年是你逼我匆匆嫁人,今日也是你为我解围。我们今后算是两不相欠!”
于涛颇有几分心虚的啧了声,刘姑娘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马车踏踏而去,刘姑娘终是回了采雀楼,梅岭花市的婆子回去复命。
于涛边走边夸张的擦汗道:“幸好给咱们遇上了,若是闹到了明华跟前可就麻烦——”话音嘎然而止,不远处,正站着近两年不见的月明华!
于涛心下大惊,不禁看向太子:明华刚才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