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和陆岘不过相识半年多,而且那半年还每天几乎都是尔虞我诈鸡飞狗跳的,所以他现在面对黑户口的我,还是选择了站在国家、人民以及家人面前,而且一日既往的自作主张把我归在对立面。
是的,国家和人民,以及家人,其实早在来时的直升机上我就偷偷用法术窥视了一下远处的老爷子,他不是什么年过七旬的老人,他是这个国家背后的顶梁柱,主心骨,对外,他是前任总统,而内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主握国家大权的人,他的一句话,足以让这个国家,甚至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一个决策,决定了国家这个国家未来好几年要走的路,他是方向,是指明灯,是启明星。
所以我看到那片长枪才如此害怕,我深知那枪里,满膛子弹。
可我突然很难过,为什么陆岘要把我划到他的对面呢?我也疑惑,明明我那么奢望离开他,明明我一直嫌弃他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败类,可现在,我为什么埋怨他我凭什么还奢望他站到我面前
我望着陆岘,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泪眼朦胧,我说“陆岘,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我们结婚吧,你放了海棠姐姐吧。”
我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我不会用很甜腻的话来形容我的不讨厌,我只能如实告诉他,我们结婚吧,我不讨厌你了。
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向我伸出手。
最后我看着他颤抖的双唇,深呼吸一口气,我说“算了,陆岘,我刚刚是骗你的,其实我讨厌死你拉,我就是其他国家的奸细。但海棠姐姐不是,她只是我在孤儿院里认识的姐姐,她曾经救了我,所以我才带她一起来了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笑了,我想,我又知道什么呢?我想,我说谎的功夫居然还挺深厚的,编造这么一个大谎,我居然都能面不改色。
“带下去。关着。”也许是我的胡言乱语激怒了老爷子,他脸色难看的看着我,然后对那些手持长枪的人下令将我关起来。
海棠姐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想让我放心的意味。
我突然有种欣慰的感觉,我想起半年前在小县城的派出所,面对要侵犯她的男人,她那么软弱,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现在,她镇定自若,还信誓旦旦的看着我,让我别担心。
我被关到了黑黑的地下室,潮湿又糜烂,发霉的味道四处充斥着我的鼻子,押着我的两个七尺男儿居然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将我往铁门狠狠一推,然后我就被关进了一个四面楚歌的笼子。
为什么说这个笼子四面楚歌呢?因为这个笼子除了门口,其他地方都缠着铁网啊,还是通电的那种,时不时噼里啪啦的响上那么两声,吓得我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啊。
我是善于在恶劣环境下安慰自己的,每当电网啪啪作响时,我就安慰自己说,幸好有这铁网,不然这么潮湿又黑暗的地方,指不定得有老鼠来咬我。
但事实是,就算没有老鼠来咬我,我也差不多被这铁网吓死了,我连伸个胳膊动个腿儿之前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一下我和铁网的距离,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上面我就熟了,说不定还会熟过头,糊了。更别提睡觉了,我睡相什么样我自己是清楚的,我还没胆子大到敢让自己在电网里睡觉。
我眼巴巴的望着地下室的入口,看着那扇被关紧的铁门,我多希望他吱呀摇曳一声啊。可是我盼过了万水千山,盼的我脖子都长了,也没看到那个那个曾经说过要娶我的男人。我想他对我的感情真是太薄弱,我想他要跟我结婚,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他夺走了我第一次吧。毕竟他都把我弄得大出血了,可能是真的愧疚吧。
后来,我把老旧的铁门盼开了,但是门口的人是海棠姐姐。我讶然,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特别公之于众,难道就不怕被抓起来解剖嘛!
海棠姐姐不愧是海棠姐姐,只消一眼,她就看出了我眼里的顾虑重重,她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一小条铁丝,灵活的将它神经锁芯,只听得咔嚓一声,门开了,她拉着我,一边飞檐走壁一边解释说“这些不是异能。具体等我带你出去之后再跟你说。”
我点头,然后一颗脑袋就要转成钝角来帮她看周围的长枪手。
海棠姐姐带我穿过狭隘的地下水道,攀爬在高高低低的房顶上,颠沛流离,仿佛不过如此而已。海棠姐姐总是能给我莫大的安全感,所以我居然,在这场逃亡里,枕着她的肩膀,睡着了……睡着就算了,我居然还流了口水……要知道虽然我睡相确是不怎么好,但我千真万确不流口水啊。
我尴尬的站在一间花海里的小木屋内,绞着衣角,看着肩膀一滩口水的海棠姐姐“那个,海棠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凝重的看了我一眼,“鲸,你听清楚,我现在是联邦调查局的侦查员,我不知道你和陆老爷子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记住,不要再靠近陆家。在不久后,陆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会丧命,联邦很早之前就开始调查陆家,发现他们涉嫌操控红星国总统,一旦定罪,任何跟陆沾上关系的人都逃不了。”
我大脑一时有点接受无能,我想我不过就和海棠姐姐分开半年多而已,怎么她就成了联邦调查局的侦查员了而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在那个乡旮旯里遇到的一个变态警察都能成为鼎鼎大名的前任总统的孙子啊。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生活的狗血程度大多时候都超乎你的想象。
第一百三十八章大尾巴狼
那天,我之所以那么快就见到海棠姐姐,并不是因为陆老爷子找人找的多么迅速,而是陆家大别墅的巡逻队发现了正偷偷潜入的海棠姐姐,巡逻队发现该女子身份不简单,所以不敢怠慢分毫立马把她押来陆老爷子跟前。
然后,陆老爷子就发现了,同样和海棠姐姐一样,隶属黑户口的我。但是因为我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命在旦夕,所以老爷子放宽了对我的看管,让身怀绝技的医生,一边替取鱼刺,一边往我体内注射麻醉剂。但他们失算的是,我身体里有麻醉剂的抗体,所以,身怀绝技的医生一时被我的生龙活虎吓住了,呆愣愣的给我指了路。然后我就掉入了两队人马的对峙中。
再然后,我就被打入地下室,暂且囚禁起来了。我不知道海棠姐姐是怎么突破熊熊长枪大军,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突破森严无比的重重守卫将我就出来,我只知道,她这半年来一定过的很辛苦。
明明她从前是同我一般自在逍遥天地间的姑娘,我们在麦田里,我飞驰在田野间捉弄蝴蝶,她带着篮子去摘晚饭的菜。可不过半年,我变得暴躁,还容易爆出口,她变得如此盛气凌人器宇不凡,她能作为一个普通人飞檐走壁健步如飞。
生活得是多么残酷啊,才能如此迅速的将我们打磨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我望着海棠姐姐,久久不说话,我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刀痕,伤口还在流血。我满眼心疼,她却没放在心上,她握了握我冰冷的手,露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笑容,一如那年麦田里她叫我回家吃饭时的笑,只是我总要从中读出一点疲惫和难过才甘心,可我怔怔的在她眼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任何的苦楚。
我不知道是该为她的披荆斩棘坚强如帖感到高兴还是伤心。我既高兴她能如此坦然,又为她不得已的坚强而感到难过。
我知道,每一个能披荆斩棘的女英雄,她每一个含了多少曾经的心酸与无奈。
“海棠姐姐……”我靠在她的胸口,感受着她已然坚硬如男人一般的胸膛,喃喃道,“对不起。”
“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她轻声说,温柔的拍着我的后背。
那天晚上,我和她彼此拥抱,我和她说“海棠姐姐,我们离开吧,这里的纷争不适合无我们。”
她却摇摇头,说“不能,鲸。”
最后她看了看我闪烁着的眼睛,顿了好久,才说“如果你很喜欢陆岘的话,你就回去吧,我帮你保住他的命。”
“可是,海棠姐姐,”我突然笑了,眼里泪光闪烁,“他不要我啊。”
那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我想我需要用很长时间来忘怀,他至始至终没有对我开口讲一句话,眼神很淡漠,仿佛我们不曾相识,仿佛我们之间没有一丝情分。
我正想着陆岘那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时,说曹操曹操到。哦,他人没到,到的是电话,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混蛋警察”几个字,苦笑不已,我心想,我还真是没看错他,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大尾巴狼!
但即使我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隐匿在香烟雾里的丑恶嘴脸,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我想或许我真的是喜欢他的,在我不自知的情况下。
我觉得我的心真是太放肆了,它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离岗,喜欢上一个我明明应该讨厌,应该憎恶的人呢,简直就是欠收拾嘛。可我也不能自己揍自己啊,所以我还是乖乖的接了陆岘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