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华清真人无所畏惧,面色淡定,点点头。
也正如她所料,几位首座还未曾说话,掌门就道,“既是天命师徒,师妹你就收长安为徒吧。”
天命师徒,也只有天命峰的人会信了。华霖真人呵呵冷笑两声,“本座看这丫头也适合来我们青木峰。”
顾长安体质偏木,这话也没说错。
华泰掌门暗自叹了口气,可惜了,若是华清师妹不来,这丫头的确应该去青木峰,“这样吧,让长安自己来决定。”
“长安丫头,你想要去哪位师长那里修行?”
这就是给了她相当大的自由了,顾长安没有犹豫,“回掌门,长安愿随华清真人修行。”
华泰掌门面色缓和了几分,对她来说,去天命凤的确是最适合的。
“既如此,华清告辞。”华清真人站了起来,暗紫道袍一展,化作一阵星光带着顾长安离去。
天命峰。
华清真人带着顾长安在峰顶落下,两个道童上前行礼,好奇的悄悄看顾长安。
“这是本座的弟子,”华清真人淡淡介绍道。
两个童子眼睛亮了亮,弟子嗳,首座大人的第一个弟子!
“见过师叔。”
“师叔?”顾长安疑惑重复道。
华清真人瞥了她一眼,带着她到洞府,“他们只是练气期的童子,你是我的弟子,地位在他们之上。”
想到她是刚来修行界,可能不懂这些规矩,她又道,“稍后让天枢天璇给你讲讲,我这里没什么规矩,你不用拘礼。”
不,她不是拘礼,顾长安面无表情想着,她只是被天命峰的荒凉吓着了。
等从华清真人的洞府出来,顾长安似乎不经意的问天枢天璇,“天命峰上还有什么人?师父没有其他弟子吗?”
天枢天璇脚步一顿,天璇是女孩子,脸皮比较薄,面色可疑的沉默了一下,“……真人喜欢清净。”
所以这就是偌大天命峰只有四个人的理由吗?
天枢假咳了一声,连忙道,“真人只有师叔一个弟子,师叔不用担心。”
她不担心,顾长安在心底摇摇头,天命峰主修天命剑,顾长安一直都知道命运天机神秘莫测。可没有想到苍山剑派作为七大剑派之一,天命剑险些沦落到失去传承的地步。
难怪主殿之上一听她和华清是天命师徒,几位首座都一脸直接放弃的样子,连华霖真人也不过是小小的争取了一下,没有强求。
摸清了华清真人的脾性之后,顾长安就这个问题问过华清真人,华清真人没有生气,眼眸都没抬,淡淡回道,“也是不巧,早年天命峰的传承遗失,只剩下一门核心心法,玄奥非常,对资质体质要求颇高,难寻传人。”
所以就高不成低不就到了现在。
空担着一个峰主的名头,麾下只有寥寥几人。
“你莫要急躁,你资质极佳,体质又分外合适,且静心参悟,天命剑一旦练成同阶之中少有敌手。”怕小徒弟知难而退,华清真人安抚道。说到最后一句时,眉眼有着淡淡的傲然。
其实华清真人说的还是含蓄了,这一点,从华清真人一人挑起一峰,且其他几位首座未曾轻视反而对她颇有些忌惮就可以看出。
命运玄妙莫测,顾长安在命运大道上的造诣自然远在华清真人之上。但能与同道交流,对顾长安也是受益匪浅。
一晃二十年,华清真人例行为顾长安讲道后,抿唇对她道,“今日是新晋弟子入门的日子,你与天枢天璇一起去看看。”
她说完,阖目不再理会顾长安诧异的目光。
顾长安满心疑惑出了华清真人的洞府,天枢天璇正在等她。
天璇欢呼道,“师叔师叔,快随我们来,大典很热闹的。”
顾长安脚步微顿,唤了一声,“天璇。”
“啊?”天璇停了下来,挠挠头,“怎么了师叔?”
“师父为何突然让我出门?”
天璇很耿直的摇摇头,“不知道。”
反而是一向老成的天枢主动插嘴说,“昨天天枢在洞府侍候真人,看到掌门给真人传了信。”
哦?顾长安还是有些不明白,若是有事寻她,直言让她去主峰便是,为何还要说让她去看入门大典。
顾长安放出飞剑,宽袖一卷,把二人卷到她的飞剑上,叮嘱了一句,“小心。”
入门大典在主峰大殿举行,若是没有意外,这是其中一些信弟子唯一一次进主峰大殿的机会。
有弟子巡逻,天枢一路放出天命峰的印记,顺利来到主峰半山腰处,剩下的路程就不能御剑了,必须步行。
一路上有不少疑惑的看顾长安,能来主峰观礼都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只能事后通过留影石观看。而内门弟子都是有数的,无论再怎么孤僻,起码也是面善。
而顾长安,来来往往的内门弟子对视一眼,眼中都是茫然。
不认识。
这时顾长安才恍然,自己自来到苍山剑派,一直没下过天命峰。
天命峰的核心心法给了她不少体悟,顾长安沉迷修炼,对她而言,不过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没什么感觉。
“你是……长安?!”耳边传来先是疑惑会是惊喜的声音。
顾长安循声望去,两名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年轻男弟子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人惊喜的看着她。
“……小野?”顾长安沉吟了一瞬,苍山剑派上认识她的男修,也就昔日顾家村的小野一人了。
第113章 长剑啸天(四)
“是我, ”故友相逢,顾野表现的很兴奋,他走到顾长安的身边, 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多年的经历, 一如当年,多年的修道生涯也没让他的性子发生多大的变化, 顾长安含笑听着, 时不时回上几句。
但他身边的那位男弟子却没顾野这么心大,他看着顾长安身上看似与内门弟子没什么不同的服饰,目光在她袖口隐约可见的金丝勾勒的云纹上停顿了一下。
他轻咳了一声, “顾野,这位师姐是……”
顾野才从见到幼时伙伴的欣喜状态回过神来,他一拍额头,“怪我,忘记给你们介绍了。长安, 这是我的好友, 杭楚杰。”
“楚杰,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和我一起入门的幼时玩伴, 顾长安。”
两人互相见了礼, 杭楚杰像是不经意的问起,“说来竟是从未见过师姐, 我与顾野都在烈火峰, 不知道师姐是在那处山峰修行?”
这也是他真心疑惑的地方, 他确实从顾野口中听说过顾长安的名字。听闻他们当时还有一个女弟子,前几年入了内门,倒是常常来找顾野,只是顾野不大理她罢了,反倒是听起来和顾野关系较好的顾长安从未出现过。
顾长安不语,淡淡瞥了他一眼,杭楚杰一个激灵,心生悔意。
“天命峰。”空灵的声音如玉石相击。
顾野稍稍松了一口气,若说二十年前刚入门时他还尚不知晓九品剑骨的含义,如今却是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了。
天生适合剑修的无上资质,整个修行界不超过两手之数,苍山剑派也不过两人。
且出于对顾长安的保护,如今明面上只有一人。
不仅如此,托顾长安的福,他和二丫入门的时候就受到特殊照顾。他以末等资质在烈火峰占据一席之地,二丫更是提早拜入内门。
这回头脑冷静下来,他想起刚入门时长老的嘱咐,迟疑道,“长安,你……没关系吗?”
入门时长老嘱咐过他们,不要轻易提起顾长安的存在,尤其是她的资质,这么多年,他也只是在好友面前提过还有一个同村的妹妹和他同时入门。
“无事,”顾长安淡淡道,她抬头看了看,“大典快开始了,我们上去吧。”
她理解苍山剑派的顾虑,哪怕七大派之间心知肚明,也誓要在顾长安有自保能力之前装聋作哑,不过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实力。
想要伤了她,一个字,难。
“好,”顾野皱了皱眉,拉住吃惊的杭楚杰,跟上顾长安的步伐。
天璇回过头来,冲杭楚杰做了个鬼脸,然后狠狠瞪了一眼。
哼,他们师叔也是谁都能打听的?
想抱大腿?排队等着吧!
“我怎么瞧着……这两个童子有些眼熟?”杭楚杰被天璇的一眼瞪的莫名其妙。
天命峰向来是苍山剑派最神秘的一峰,天枢天璇很少下山,故而杭楚杰也没认出他们。
顾野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再问。
他是粗心大意不拘小节,可是直觉敏锐,最知分寸,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他们目前不过是小小内门弟子。
一路上顾野没有再问顾长安在门内的生活,只说了些往日顾家村的事情。
“我几年前下山回去过一次,”说到家人,顾野眼神都不自觉的柔软起来,还带着淡淡的悲意,“爷爷已经过世了,村里变化不大,新村长是我二叔。”
“节哀。”顾长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回去的遭遇必然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不是仙人,但踏上这一步早已与凡人是天堑之别。
凡人对仙人如何?
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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