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做的一切,目标便是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卢府长房嫡次子,卢越柏。
她做了那么许多,又怎么会轻易放卢越柏离开?
卢越柏脚步还未挪开一步,就听得背后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啊——”
这声音实在太过响亮凄厉,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宁贺来了,卢修远来了,卢檀雅来了,酒桌上所有的人都来了。
宁仪嘉见来了这么多人,急忙掀开身底下妆花缎的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遮住胸前白花花一片儿春光。
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快做完了,要达到的目的,也快要达到了,就差最后一点。
她抬头看向门口,一个十七八岁男子的背对着她站着,衣着光鲜,身材匀称。
他就是她的目标,卢越柏。
除了卢越柏以外,门口还簇着许多人,有她的父亲宁贺,表姐卢檀雅,她的外祖父卢修远,还有她的大舅,舅母。
连舅母请来的朋友,吏部尚书邢栋的夫人,也一并来了。
他们都朝门口往里面看着,试图越过卢越柏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仪嘉毕竟是闺阁中的女子,为了自己的亲事和将来,才鼓起勇气,不顾脸面的拼上一回。
可是,当真的有那么多人看到她裹在被子里的狼狈模样,羞意便从心中油然升起。
虽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为得来的结果,但是被这么多人看到,她还是觉得狼狈和委屈。
想到她的表姐卢檀雅,有她的父母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而自己却要为了亲事,作出这等下作之事,宁仪嘉心里的委屈更甚。
于是,宁仪嘉半真半假的嘤嘤哭了起来。“怎么回事?”卢修远问道。
宁仪嘉一听,哭得更加厉害。
卢修远看到自己的外孙女半躺在榻上,用被子裹住身子,呜呜呜的哭得极为伤心,他不悦的蹙了蹙眉。
他回头对卢檀雅说道:“檀雅,你去看看。”
“是,”卢檀雅点了下头,越过卢越柏,进了屋子。“表妹,你怎么了?”卢檀雅坐到榻边,问道,“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宁仪嘉见卢檀雅这么问,便赶忙抽抽搭搭的说道:“方才,我喝酒喝多了,就出来走了几步,透透气。”
卢檀雅点头道:“恩,随后呢?你现在怎么到了这间屋子,又是这般模样?”
宁仪嘉呜咽道:“我,我走了两步,觉得脚步不稳,就想歇上一会儿,刚巧看到这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两个丫头在收拾被褥。
后来那两个丫头也走了,我见这屋子里没有人,就走进来,想歪一会儿,休息休息的。”
卢檀雅朝外头朝外头看看,见卢修远向她微微点了头,示意她接着问,于是,卢檀雅便接着问道:“那后来又出了什么事儿?”
宁仪嘉说道:“后来,大约是酒喝多了,我觉得浑身热得很,还出了汗,便,便退了一些衣衫。
再然后,再然后,他就进来了。”
“谁?”卢檀雅说道。
宁仪嘉动了动唇,嗫嗫道:“是,是二,二表哥……
我当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二表哥就盯着,盯着……盯着看了一会儿。
我反应过来之后,吓得尖叫起来。”
卢越柏猛然一个转身,急道:“我没有做任何事。”
他转向卢修远,清秀的眉眼带上了焦急之色:“这屋子是祖父命人收拾出来给孙儿休息用的。
孙儿如何能想到里头有人?还是个,是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孙儿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才呆立一会儿,待反应过来之后,孙儿立刻便转身要走。”
听卢越柏这么一说,宁仪嘉哭的越发大声,呜呜呜的,好不凄惨:“你盯着看了许久,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你……我……,岂有此理,当我卢越柏是什么人?是个姑娘,就盯着看不成?”
卢越柏慌张急切变成了憋屈,憋屈之后,又带上了恼怒。
宁仪嘉一听,抽哒得更加厉害,断断续续:“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你也……”
她扭过头,轻声道:“你也都看到了……”
“这……”卢越柏语结。
卢檀雅问道:“你褪了多少衣衫,还是只是敞开了褙子。”
宁仪嘉掀开背子衣角,卢檀雅往被子缝里一瞄,低声惊呼起来:“啊。”
被子里少女的胸口几乎大半露在外面,起伏的娇嫩一览无余。
卢檀雅抬起头,朝卢修远摇了摇头。
卢越柏牙根一咬,恨声辩解道:“祖父,这只是碰巧。”
卢修远老脸紧绷,说道:“越柏,运衡,你们跟我来,宁贺你也来。”
卢越柏临走前,回头朝宁仪嘉看了一眼,眸光中流露出怨愤和不甘。
宁仪嘉往被子里缩了缩,看着卢修远带着卢越柏,卢运衡和宁贺离开这屋子,慢慢停止了抽泣。
她双手紧紧握着被子,她将来的命运如何,就看这一次了。
她从被子里坐了起来,穿好了衣衫,呆坐在榻上。
整个下午,她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知道这次她十有八九是成事了。
男女大妨,不可逾越,一旦逾越名节便毁了。
她褪下衣衫,把大半个胸口都露了出来,天底下的男人,只有她未来的夫君能这样看她的肌肤。
既然卢越柏已经看到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得负责。刚才她那声尖叫,引了那么多人,卢家长房,宁贺,还有卢府的一些下人,都被引来了。
连邢夫人这个外人也已经知道了。邢夫人的丈夫是当朝从二品的官员,邢夫人自己在贵妇圈子里也是颇有威望。
动静闹的那么大,瞒是瞒不住的,卢家想不认账也不可能。
而且,宁仪嘉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当妾的,嫡庶之间差别巨大,她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嫡长女,做人妾室是不可能的,卢家若是因此让自己做妾,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她若是嫁到丞相府,虽说是高嫁,但婚姻之事本就讲个高嫁低娶,以她的身份嫁到丞相府,确实差了点,但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还有他爹宁贺。
她当然不会以为她爹宁贺,会帮为她考虑,据理力争,但这却是个同卢府联姻的绝妙机会。宁贺是卢修远的女婿,但是宁卢氏毕竟已经死了,若是她能嫁到卢府,宁家和卢家便可以再一次联姻。
这一回是宁府的嫡女嫁到了卢家嫡长房,比当年宁贺娶一个卢府庶女不知道强多少倍。
宁贺这样一个会钻营算计的官场老手,面对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宁仪嘉心中冷笑,宁贺不是为了她,就算为了他自己,也会想尽办法促成此事的。
——
晚饭之前,几个男人讨论的结果出来了。
宁仪嘉被叫到了正厅。
在正厅里,卢越柏垂头丧气,看到宁仪嘉,恨恨瞪了她一眼。
宁贺一脸凝重,小眼之中,却忍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
卢运衡脸色无奈。
卢修远浑浊的老眼依旧不辩喜怒。此时的宁仪嘉已经穿好了衣衫,她怯生生的,却又十分工整的给众人行了礼。
宁贺看到宁仪嘉,立刻说道:“仪嘉,我带你到卢府,是看望外祖父来的,你怎么那么没规矩?不经询问,不经允许,冒冒失失的进了屋子,还在里面睡觉,还衣冠不整的……”
宁仪嘉连忙说道:“爹,我,我是因为吃醉了酒,正糊涂着,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若是女儿清醒着,定然不会这么失礼。”
“哼,”卢越柏轻声冷哼。
“好了,”卢修远挥了挥手。
宁贺不再说话,卢越柏也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卢修远把目光放到了宁仪嘉的身上,浑浊老眼深不可测,他朝宁仪嘉上下打量了两眼。
卢修远是官场老手,若是有人在官场上,使计谋,耍阴私手段,他一眼便可看出,然而关于女人内宅的事儿,他却是想不透。
虽然淫浸官场多年,卢修远却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为了谋划自己的亲事,竟会不惜毁了自己名节,布出这样一个局来。
卢修远说道:“作为你的外祖父,这件事,先得说一说你,你在我府上,醉酒之后,胡乱走动,擅自进了屋子,实属不该。
宁贺,你们回府之后,你要好好管束一下,你这女儿。
该罚的,也要好好罚一罚,”
宁贺连忙说道:“岳父大人说的是,是小婿管教不严,回去定是要罚的。”
“恩,”卢修远用鼻音随意的应了一声说道:“不过作为卢家的当家人,对于仪嘉名节的事情,也是要做出一个交代来的。”
“外祖父,”宁仪嘉的手指缠住衣角,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
“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你在我卢府上失了名节,已是事实,我们卢府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你醉酒误入了越柏要休息的屋子,说起来,说起来也算是孽缘
孽缘也是缘,既如此,结缘也不是不可。
我和你父亲已经商议过了,决定将你嫁到卢府,与越柏成就这段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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