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相府千金还能让人顶包了不成?
带着这样的疑惑,各家的女眷几乎是倾巢出动,个个都想来梁府看看,在当今官家面前炙手可热的梁少宰,这次找回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丫头!
元二夫人的心情和旁人还有所不同,她和元大夫人妯娌俩散着步就到了梁府里头,一路进来,便遇见了不少熟悉面孔。
在一众人簇簇拥拥边走边聊着这相府千金的神秘来历时,元二夫人需要非常克制,才能忍着不开口。
这比叶子牌拿到天牌没机会打还更让人难受!
她一路嘴角带着神秘的笑,浑身都是优越感,这丫头的底细,她可是一清二楚!
还是他儿子从幽州带回来的呢!
还在她们元府住过好几日呢!
这丫头还会变脸呢!
“不是说梁少宰这嫡长女是哑巴吗?这新找回来的不知是不是。”有人轻声说。
“不是哑巴!”元二夫人捏着手帕,异常肯定地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有人好奇地问。
“待会儿见着你就知道了。”元二夫人嘴角的笑意更深,还挺会哄人!
“你说这小时就丢了的,也不知是怎么养大的,若是在市井里头跟个野丫头似的,啧啧……”
“可不就是野丫头似的!”元二夫人又来了句,还会练拳呢,元二夫人默默抿了唇,得忍着,不能说。
“你怎么知道?”又有人问。
这次就连元大夫人都回头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用脑子想的呗!”元二夫人翘起唇角,仿佛真是自己的判断力帮她下的结论,“你们想啊,这丢在外头的丫头,没爹养,没娘教的,还不得跟野丫头似的?”
“这请大伙儿来观礼,摆明是想给她挑婆家了,要真是个野丫头,梁大人可不好办了……”有人颇为惋惜道。
元二夫人想了想,嗯,虽然性子野了点,走路轻佻了点,笑声大了点,不过说话一张小嘴还挺甜。
也不能让这丫头嫁不出去,不然到时候儿子把她带回家的事儿一捅出去,这挑子不就撂她元府头上了?
这么想着,元二夫人又补了一句,“不过,在外头养大的,见识多,脑子活,当媳妇儿应该还不错。”
“给你家四爷抬回去?”有人笑着道。
“呸呸呸!”元二夫人拿起帕子直唾,一转头眉飞色舞起来,“我儿子还小呢,刚准备考武举,你们知道的吧,忠亲王亲自给的举荐额,全开封府,不,全大梁都只有两个……”
元二夫人一顿啪啪啪开说,比玉馔阁说书的先生都来劲儿,等走到那纱棚下头,才发现身旁当她听众的只剩元大夫人一个了……
“弟妹。”元大夫人古板的脸若有深意看着她,“你见过这梁三娘子?”
“没有啊!”元二夫人一摇头,一脸无辜,“我怎么会见过?”
她一转眼,发现水榭旁的戏台前围了好多人,拉起元大夫人往那边走去,“来来,大嫂,咱们看看这是在干嘛?”
戏台上没有唱词儿也没有排戏,只有一个说书先生握着一块儿惊堂木,在讲梁少宰相府千金归家的故事。
这法子倒是挺好,既满足了各位夫人太太的八卦心,又省了梁家人的口舌,将这少宰寻女的故事徐徐道来。
众人听完就明白了,原来这相府千金运气不错,这些年被养在幽州一家富户家中,也是闺阁女儿,琴棋书画俱通。后幽州战乱,辗转来了开封,因眉间里一颗小痣,梁少宰先是错认了一个小哑巴当女儿,后来在大佛寺,佛前偶遇,才发现这位小娘子才是真正的梁府千金,且有玉牌为证!
又因为之前那段错认的缘分,梁少宰善心地将那个孤女哑巴也收为义女养在府中。
故事如传奇一般,听得诸位宾客如痴如醉,感人肺腑,有的都捏起帕子擦眼角,深感这梁少宰父女相认,乃是感动上天,所以才有佛前相认。
元二夫人听得既兴奋又有些不舒坦,她儿子可是这故事里的大功臣!
可惜,这事儿不能炫耀……
不过,她撇撇嘴,这梁少宰也真敢吹,明明是个野丫头片子,还敢说是真正的闺阁女儿,一会儿出来不就露馅儿了?!
那边小娘子们也围成团,叽叽喳喳嘀咕着这位从天而降的梁府三娘子,被围在中央的自然是安阳。
“这三娘子什么模样?”
“少宰大人的相貌,模样肯定差不了。”有人笃定道。
安阳微微一笑,“特别好看,美得跟天仙似的。她一出来呀,定会把你们都给比下去。”
小娘子间的心思她还不明白?最喜欢看人笑话。她把燕喃说得越美,这些人只会越妒,待见到她真脸儿,又定会大快,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
果然立时有人酸溜溜道:“能比县主您和崔五娘还漂亮吗?”
“天仙?天仙可不是谁都能这么叫的。”
俞二娘子挽着唐依胳膊站在人群中,也颇不服地附和了一句,“终究是外头找回来的,只怕再好也有限。”
小娘子们纷纷点头应和,这个猜会不会没教养,那个猜肯定没见识。
梁宛茹在旁边嘟着小包子脸不乐意了,她虽然不喜欢这个三姐,可她人确实还不错啊。
“我三姐就是挺美的。”梁宛茹气鼓鼓:“等会儿你们见着就知道了。”
第128章 试毒
水榭二楼,长公主斜斜倚在窗边贵妃榻上,隔着轻纱帐,手里拈着一杯酒,半眯着眼觑着下头园子众人。
“您少喝点罢,一会儿还得下楼见见宾客们。”冯嬷嬷低声道。
“不见。”长公主幽幽说了声,“难道我还得去给那个女人的骨肉长脸不成?”
说着抬起酒杯,又是一口。
冯嬷嬷叹了口气,“若是少宰大人不高兴……”
“便不高兴吧!”长公主眯起眼,“你放心,他这宝贝,我不动。”
本来她心情还可以,听说云嬷嬷这几日将梁燕喃折磨得快没人样儿了,在院子里走路都得头上顶张碗碟,一想到那画面,长公主就想大笑三声。
可看到梁湛为她请来了全开封府的贵人,且几乎是一家女眷全到,这盛况让她心情又低落下去。
她能放肆的事情本就不多,就这事儿上,今日任性一回又如何?
她确实不能动梁燕喃,可她不动,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动啊?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谁又惹你了?”长公主斜斜朝着进门来一脸气忿的安阳问道。
安阳见她案前有酒,伸手取了个三脚杯就要往里倒,被长公主一探身,摁住了手。
“给县主倒杯茶。”她淡淡道,从安阳手底下拿开那杯子。
“我要凉的!”安阳定定看着她,收了手,往贵妃榻后背一靠。
她强忍着脾气和那群小娘子周旋了半日,个个话题都在梁燕喃身上绕!
“她和你,不相干,犯不着跟她比。”长公主自顾自拎起酒壶往酒杯里添满。
“当然不相干。”安阳一丝冷笑,“我没气谁,天儿太热了,晒得烦。”
长公主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从小你便这样,在这府中,容不得任一人比你得宠,什么事儿都要争个强。其他的也就罢了,你二妹、四妹哪个不是被你压得死死的?如今这么个野丫头,你揪着她不放作甚?我这个做娘的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她确实不理解,安阳性子是古怪了些,任性了些,但对这个梁燕喃,她的恨意似乎比她还要足,上次竟不惜以青凤来陷害她。
安阳接过冯嬷嬷递上的梅子凉茶一饮而尽,听完长公主的话,也不回答,站起身便走,“我说过,就是天儿太热了!”
说完又“咚咚咚”下楼去。
长公主神色郁郁地盯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半晌,偏过头看向窗外,又叹一口气。
安阳出了水榭,四处的人谈论的都是梁少宰嫡长女,相府千金,她只觉耳边似被苍蝇包围一般,“嗡嗡嗡”胡乱作响,攥在袖中的拳头越捏越紧,一咬牙,往园子旁边一排厢房走去。
燕喃正在里头候场,独自在厅内安坐。
离吉时还早,云嬷嬷嘱咐她茶水不能喝,东西不能吃,以免待会儿出丑,只能这么静静等着。
在她看来,及笄礼就跟在二十一世纪走红毯差不多,都是做戏似的走出去让人相看一番,熬过了这几个时辰,便能做回自己了。
采书捧着个彩绘江景的精致小陶罐过来,“娘子,这是四娘子屋的萱草送过来的,说是四娘子自个儿做的蜂蜜白霜桃条,担心您饿着,给送点过来。”
燕喃想起上次她们从玉馔阁听书回来,曾聊到做蜜饯,她说过喜欢桃条,这妹子还是挺有心的。
她起身来到桌边,打开那陶罐盖子看了看,酸酸甜甜的香气立即飘出来,诱得人直流口水。
她拈起一根儿来,桃条面上已微微起褶,风干得差不多了。
“她什么时候做好的?”燕喃问。
采书摇摇头,“奴婢去问萱草。”
“不必了。”燕喃想想,“叫宫棋来,我记得她会做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