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毛病我都改了,从此以后好好上进,好好做事儿,再不会让您和爹操心!您放心吧,也别再胡思乱想了!”
“好儿子!好儿子!这狗血没白洒,能听见你说这样的话,娘我两年不打叶子牌都行!”元夫人吸吸鼻子,只觉自己给菩萨烧的香全值了!
“那不行。”元峥微微一笑,“您不打叶子牌,大伯母拿什么补贴家用呢?”
这个娘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玩叶子牌。
每日孜孜不倦地去大房和大夫人及两个姨娘凑一桌玩儿牌,输了钱大夫人就记在公账上,算贴补菜钱。
所以以前每次元峥一问他爹,娘呢?
元二老爷回答,贴补家用呢。他就知道她又在大房玩儿牌了。
元二夫人笑着直点头,“果然是我儿子,就是我儿子,娘放心了,要是哪儿不舒服,就跟娘说啊,娘带你上大佛寺烧香去。”
大佛寺还是灵验的!她日日乞求儿子回来,儿子就回来了!她求儿子乖巧听话,儿子真乖巧听话了!
燕喃憋笑憋得难受,眼见元二夫人招呼阿绿给放热水让四爷好好洗洗,送元峥进了屋,忙躲到围墙旁一丛绿萝藤后头。
待元二夫人带着一群丫鬟离开,方“嗤嗤”笑着去敲元峥的门。
元峥沐浴完出来时,燕喃正坐在书房桌边翻看本话本子,见元峥出来,两只手捧着脸,瞅着元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地。
“四爷,你到底干什么事儿了,怎么连你娘都要泼你一脸狗血,哈哈哈。”
元峥拿帕子擦着湿发,淡淡道,“不过是沉稳了一些,经历过生死,自然会不一样。”
他看燕喃还是男儿装扮,指指她眼皮,“这个,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燕喃嘟囔着,伸手撕下双眼皮胶,水灵灵的桃花眼又回来了,这么晚了,两个丫鬟都睡了,应该没人来了。
元峥的目光落到她手头的话本子上,这本他不是扔了吗?
“你喜欢看这个?”
燕喃举起话本子,笑道:“你真厉害,林将军的话本子几乎都有。这本怎么给扔了?送给我吧?”
元峥皱了皱眉,侧过头用帕子擦拭湿发,“不喜欢公主……和将军绑一起。”
燕喃笑得有些想哭,这孩子还会吃渊哥哥醋呢,典型的粉丝啊,连她都不曾吃过这样的醋!
她看他拧着发梢擦的模样,笑着叮嘱:“先擦发根儿,头皮湿久了易寒。”
元峥拿帕子的手顿了顿,一抬眼,猝不及防对上烛光后的那双眼,晶晶亮,像蓄了一冬的春水在里头化开。
以前他还不觉得,这丫头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竟有几分像,燕子……
“渊哥哥,来我给你擦,娘说过,得先擦发根儿,头皮湿久了易寒。”
燕子的笑靥在眼前晃。
女孩儿都知道啊?洗完头发要先擦发根儿。
“四爷?四爷?”燕喃见元峥似入定了一般,忍不住挥手在他面前晃一晃。
元峥方回过神来,“夜深了,快去睡吧。”他垂下眸不敢再看燕喃。
燕喃看了看他还湿漉漉的头发,摇摇头,“你这头发这样没法睡,你屋里有暖炭吗?”
香炉子揭了盖,被摆到正厅桌案中间,上头又添了几块儿澡桶下头的温炭,热乎乎冒着气儿。
燕喃让元峥背对着桌子坐下,再将头发散到桌面上,让他自个儿不断擦拭头皮,她则拿一把扇茶炉子的团扇,对着那香炉子一顿猛扇。
她对自己配置出的这个暖风吹风机相当满意。
带着热气的风不断扑到元峥脑后,他再一次哭笑不得。
“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歪点子?”他不时回头看看,生怕发梢被烧起来。
燕喃卖力扇着风,得意一笑,“脑子好使。”
元峥不再说话,嘴角轻轻带起一抹笑。
屋里静下来,只有扇子规律地带起一阵阵风,“呼——呼——”。
忽元峥听见这呼呼风响中,夹杂了几声不易被人察觉的轻悄悄异响。
“嘘——”他回身示意燕喃停下,死死盯着门口。
第047章 好险!
燕喃还没察觉,诧异地看向元峥,停下手头动作。
屋内一片寂静。
“呲拉!”一声极轻的窗纸划破声传来。
紧接着一团鬼影从大门上头的高窗处闪电般席卷过来。
燕喃“啊!”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反应出是什么状况,整个人已被瞬间跳起来的元峥一把拉过去护在身下。
“蹲下!”元峥大喝一声,半敞的襕衫无风而鼓,瞬间翻转往前,从双手脱出,向那一团鬼影卷去。
于此同时他一掰手中的木梳,梳齿应声而断,一根根细木齿似暗器般脱手而出,像那挣扎出襕衫的鬼影飞去。
空中顿时传来“吱吱”地尖叫声。
燕喃抱着头蹲在元峥脚边,抬眼看看身旁的桌子,考虑要不要钻进去。
忽“啪”一个黑影落到她跟前。
“啊!”她又一声尖叫,是蝙蝠!
通体血红色的蝙蝠!
那蝙蝠身子抽搐着,像老鼠一样的头朝向燕喃,尖尖的嘴裂开,露出四根白森森的尖牙。
燕喃再顾不得那么多,掀起桌布就钻到桌子底下,抱住头埋在膝盖间,浑身瑟瑟发抖。
她最怕的就是老鼠!
不怕蛇、不怕臭虫、不怕狼,独独怕老鼠!!!
院子里头响起一串脚步声。
“四爷!”
“嵘儿!”
燕喃忙掩住嘴,糟了,她现在是女儿模样!
元二夫人先冲进门来,一眼先看见满地还在抽搐的半死蝙蝠,“啊——”一声尖叫,扭头死死扑进元二老爷怀里。
“没事,没事,小宝,都死了。”元二老爷拍着元二夫人后背,睁大眼看了看一地蝙蝠尸体,又看了看站在屋中央的元峥,天爷,他儿子这么厉害?!
元峥的功夫底子本身就不错,只是在应变与技巧上差了些,如今有林九渊多年的对敌经验,能将元峥八分的功夫发挥出十二分的水准。
他揪住一只蝙蝠翅膀,提起来,“留了只活的。”
元二夫人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元峥手头的蝙蝠,一脸恶心后怕,不断用手拍着胸口,“怎么回事?这都哪儿来的什么玩意儿?”
元峥缩回手,“这叫血蝠,专靠吸血为生,产自苗疆。”
元二夫人一听吸血,吓得脸都白了,又想起方才听见的尖叫声,像是女人,“阿绿阿红呢?”她忙问。
“夫人,奴婢在。”跟在一众丫鬟中进来的阿绿阿红忙上前跪下。
元峥以为娘要怪罪她们,忙解释:“是儿子让她们尽管去休息的。”
元二老爷蹙起眉,两个疑问,其一,苗疆的血蝠为什么会冲进嵘儿房间?其二,嵘儿怎么会认识这种蝙蝠?连他都不知道!
元二夫人想的则是另外的事,这俩丫头都在,那刚才尖叫的女人是谁?
难道他儿子房中,还藏了女人!
“刚才那是谁在叫?”元二夫人敏锐地问道。
元峥有些庆幸燕喃知机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下意识往桌布旁挡了挡,举起手头血蝠,“是这畜生在叫。”
他用力一拧那血蝠翅膀,“吱——”血蝠果然发出一声尖叫。
燕喃:……
元二夫人半信半疑,又往落地罩走去,在书房、暖阁里头瞟了几眼,确实没有女人影子。
“娘您找个鸟笼子来,我把这只关里头,你们也快些去睡。”元峥生怕她忽然来掀桌子。
元二夫人见元峥没受伤,心也就放下来,点点头吩咐丫鬟取笼子去。
“都去睡吧。”元峥催促。
元二老爷虽有一肚子疑问,但见确实天已晚,拉着元二夫人先行离去。
待人都走了,元峥方轻声喊:“阿南?没事儿了。”
燕喃还在抖,听说没事了,狂跳的心才渐渐平缓下来。
她掀起桌布从里头钻出来,一眼看见被元峥放入鸟笼子里那只血蝠,忙扶着桌子后退一步,只觉每根头发都竖起来!
元峥想到她平日里胆大包天,却被蝙蝠吓成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你怕蝙蝠?”
燕喃摇摇头,转开视线不看那蝙蝠,“我怕老鼠,连带着像老鼠的东西都怕。那血蝠真是苗疆的吗?怎么会冲到你房间来了?”
元峥愣怔了片刻,怕老鼠?
这么巧,燕子也怕老鼠,她小时候大青虫大蜘蛛都不怕,就怕老鼠。
听完燕喃最后一句话,他思路又回到血蝠上头。
“那血蝠是特意冲着我来的。”在他察觉到是血蝠的时候,立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先去睡吧,明日再说。”
元峥给燕喃打开门,今天太晚了。
燕喃也猜到这事儿不是那么巧,被这么一吓,也有些失魂,点点头,回房合衣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却做了一晚的乱梦。
第二日早早醒来,提前把自己梳洗干净,又做好日常男儿装扮,想了想,又用眼影在嘴角上抹了片淡淡的青色,远看像是短胡茬。
收拾完毕,一推门,正好看见从院子外头进来的元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