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峥本还想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儿,见他这模样,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先作罢。
准把萧衡推推,“得得,快去洗个脸醒醒酒。”
萧衡还一身酒气。
晚娘子也心里一块大石先落了地,忙吩咐人,“快带世子去房里歇息歇息。”
小娘子强行把萧衡身子掰开,扶着他腋下往外头走。
萧衡走过阿白身边时,阿白握着竹竿的手一抖,看向萧衡。
他旁边的元峥发现了阿白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阿白踌躇一下,吸吸鼻子道:“世子爷身,还有股怪的味儿。”
小娘子闻言停下来,也看了看阿白,又勾头在萧衡身闻了又闻,除了酒味儿和烟熏火燎的味儿,没闻出什么来。
准也很敏感,立即凑了过来,“迷药?”
被面生的婢女用谎话带走,再被困在这小厢房,任谁都看得出来萧衡是招了。
更何况,萧衡算喝再多酒,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小娘子吧?
这种情况,有人对萧衡用迷药毫不怪。
“我怎么没闻出来什么味儿?”小娘子抬起头看向阿白。
阿白犹豫,又有些怨自己多嘴,若是从这些地方暴露了什么……
燕喃也看着阿白问,“真的是迷药吗?”
阿白本不想解释,但见燕喃问,眼神闪了闪,还是点点头,“是一种纯草药烧制的迷香,川西南地方较常见,叫三岁草,吸入香气后人会变得跟喝醉酒似的迷失神智,像变成三岁小儿。江湖很多迷魂药是用这种草做的,你们没见过,所以闻不出味儿很正常。”
“不过,这种草药并无太大毒性,让他喝点薄荷茶,会醒得很快。”
经他这么一说,大伙儿都确定了有人要暗算萧衡的事实。
燕喃眉皱了皱,西南,又是西南,又是毒草,现在说到西南她想到苗疆,那地方怎么那么诡异呢?
小娘子先扶着萧衡下去。
“十一。”元峥叫过崔十一,“你说那丫鬟是玉馔阁的侍女?”
崔十一点头,“她穿的是侍女衣裳。”
元峥看向晚娘子。
晚娘子面色绷得铁青,“四爷放心,我一会儿便叫所有侍女出来,让世子认人。”
这边厢房里头的火也渐渐扑灭。
虽里头都是绢纱布帘,外头又是木头房屋架,好在发现得早,烧毁了这一间房,未殃及其他,已是大幸。
燕喃和元峥等人回到后园,经历了这么一遭,众人都有些惊魂,筵席便先散了。
剩下元峥和准等人围着石桌静坐。
喝过薄荷醒酒茶,又洗净更衣的萧衡在小娘子陪同下来到后园里头,手持折扇,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风度翩翩,似乎刚才那个一脸黑灰搂着小娘子嚎哭的人不是他。
“找到人了吗?”准先开口问。
晚娘子方才已让所有玉馔阁内的侍女去让萧衡认过,看谁是骗他出去的人。
“爷爷的!”萧衡走到石桌前叹口气,骂骂咧咧坐下,“没找到,在另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个昏迷过去的玉馔阁侍女,那骗我的人显然是从她身偷的衣裳。”
元峥皱着眉看向萧衡:“有人想取你性命?”
一切都很明显,对方是冲着萧衡而来,会是谁呢?
萧衡有些讪讪,“好像,不是要取我性命。”
他有些说不出口,当时在那屋子里,他差点把那屏风后的女子当成小娘子给扑了。
小娘子瞪了萧衡一眼,不过方才在那边已经揍过了,现在心头火气儿已经消了些。
她径直替萧衡解释道:“那人将他骗过去后,有个女子装成是我在屏风后等着他……”
她只说到这儿,大伙儿心知肚明了,看来对方不是要萧衡性命,而是谋划的世子妃的位置吧?
会是谁呢?
元峥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对方求的可不是世子妃,而是将来的天下。
这人许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忠亲王动手在即,便想从萧衡着手,分一杯羹。
若是萧衡真和那女子有了首尾,若是个大家闺秀,怨萧衡始乱终弃,只怕算已经订婚的萧衡也只能将人给娶了。
“那火是怎么起的?”燕喃好问,“也是说,世子你根本没见到那女子模样?”
萧衡笑得有些尴尬,“这火嘛,我也不太清楚,好像烛台倒了,那女子我以为是柔柔,跑过去时,屏风后已经没人了。”
“也是说,起火只是意外?”元峥问。
“应该是。”准想翻白眼,对萧衡来说,这样的意外真不算是意外。
好在,这次的意外算是救了他。
“那女子应该在这后园里。”燕喃托着腮细细想着,能在玉馔阁内这后园里行事,想来该是玉馔阁里的客人。
“当时女客们都在后园里吗?”
梁宛茹抢着答:“崔家的几位小娘子,除了七娘和五娘,其他都没来。”
“崔五娘来园子里了?”元峥问。
第323章 是谁
“我走的时候见她还在呢,和崔三爷他们在一起。”梁宛茹答。
燕喃看了看元峥,文准和文小娘子也看向元峥。
不知他为何会忽然问起崔五娘子。
“难道……”燕喃明白元峥不可能是因为关注崔五娘子,他这么问,定有因由,遂眨眨眼问:“你觉得屏风后的女子会是崔五娘子?”
“不……不会吧。”萧衡有些结巴,当时屏风后的女子他确定是脱光了的,崔五娘子可是崔相府的明珠!
如此身份高贵的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会吧……”文准也忍不住道:“崔家根本没有流露过要和忠亲王府结亲的意思。”
他说的道理大伙儿也懂,崔家若是看上萧衡,想和忠亲王府结亲,早在萧衡定亲之前干嘛去了?
对忠亲王来说,崔相府的千金不比文家的小娘子作用小。
元峥凤眸里暗光流动,“我也只是揣测,她今日来我这接风宴,本身就有些奇怪。”
燕喃倒是也觉得崔五娘子今日怪怪的,但是说她设局勾引萧衡?这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呐。
“今日害诸位受惊了!”说话间晚娘子带了人过来,“方才梁四娘子提到鲜鲊,这是我们玉馔阁特制的黄雀鲊,还有几坛新酿的樱桃酒,给世子和几位爷、几位娘子赔罪!”
她说着深深一福,命人将一溜儿坛子送上来。
梁宛茹一听有黄雀鲊,立即咽了咽口水。
燕喃等人早因那次切鱼脍比赛的事儿和晚娘子相熟,自然也没那么见外,收下后,晚娘子便命人送到外头各家马车上。
元峥还是觉得崔五娘子嫌疑最大,想着晚娘子当时一直在园内,遂问道:“走水之前那阵儿,老板娘可有见着崔家五娘子在园内?”
晚娘子想了想,“在,她今日穿着金橘色,很是亮眼,我那小二来报说走水的时候,我还瞟见她在那边的烤盆边儿上站着呢。”
元峥揪起眉来,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那她出去过吗?”燕喃问,据萧衡所说的话,那屏风后的人瞬间不见了,也就是说,若那人真是崔五娘子,也有可能在起火后又跑了回来。
“崔五娘子出过园子。”晚娘子身后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答道:“奴婢见过她在梁家两位娘子出去后也出这园子去了。不过没察觉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燕喃和元峥对视一眼。
“应该……不会吧。”萧衡还是难以接受那人是崔五娘子,更何况,当时那人可真是脱光了衣衫,就算要从屏风后跑出去,穿衣服什么的也没那么快呀!
“今日太晚了。”文小娘子语气冷冷,一开口就全是低气压:“先散吧,我们会亲自把这人给找出来!”
她说的我们自然是她和萧衡。
“屋子里的人会功夫。”一直呆在燕喃身旁的青衫忽然开了口。
文小娘子几人立即朝她看过去。
青衫微垂着头,语声笃定:“我在屋顶上发现有处屋瓦盖得很乱,若里头真有个女子忽然不见,定是此前在那处有个窟窿,在人出来后,将瓦匆匆忙忙盖上逃走。
那屏风后无门无窗,要想凭空消失,只能从屋顶走。
“崔五娘子会功夫吗?”文准问道。
“明日问问崔十一。”元峥回想着,在元四的记忆里,崔五娘子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和拳脚功夫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送走了文准兄妹和萧衡,元峥又想起一事,折转身问晚娘子:“老板娘方才说,潜火队没用?”
“可据我所知,开封城中每一坊五街都有一支潜火队,每一街都有巡铺,潜火队每支配员五十余人,云梯、水囊、水袋工具一应俱全,怎会没用?”
晚娘子略微夸张地挑了挑眉,“五十余人?能来十个人就不错了!不瞒四爷,就咱们这条街上,那潜火队的宅院早有一半分出去做了赌坊,里头的云梯怕都结了蛛网。”
“赌坊?”元峥蹙紧眉。
他对开封城中的具体权力分布并不是很了解。
开封城的城卫包括外城卫、内城卫和负责宫城防护的禁卫。
原本城防、内城卫和宫中禁卫是唐侯所辖,外城卫是开封府衙所辖,隶属于兵部,等同于属于刘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