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云阁聊了一会儿，妾便离开了，临走之时，冯顺仪说自己手滑，摔了个杯子。”
福了福身，连昭仪回禀道，她抬起头来，看向皇后，“娘娘找妾来，可是因为冯顺仪？”
“是。”顾瑾之应了声，她看向连昭仪，她的目光，一如往日那般清澈。
不久前，出云阁的宫人，来到凤阳宫，哭诉自家主子被连昭仪‘欺辱’。
因为连昭仪的话，说的太难听，还摔碎了出云阁的东西，冯顺仪不堪受辱，竟想要自杀，幸好，被及时发现，人救了过来。
这会儿，正在昏睡之中，宫人请求皇后，为冯顺仪做主。
“可是你对冯顺仪，做了什么吗？”直视着连昭仪的眼睛，顾瑾之询问道。
“娘娘认为，妾会对冯顺仪做什么？妾是去送东西的，又正好碰到红袖，就算妾看她不顺眼，或者是别的什么，也不会挑在这样的时候。”
“娘娘，不管出云阁那边，对妾如何指控，妾只说一句，妾是无辜的，至于娘娘是否相信……妾想，娘娘必定自有公断。”
连昭仪的心里，有那么点委屈，她觉得，皇后娘娘如此问自己，必定是不相信自己的。
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是现在。
之前收拾了简婕妤，这会儿不适合继续出手，听闻皇后娘娘让云霓给她看诊，想必，那云霓又要怀疑自己了。
连昭仪很清楚，一直以来，云霓都怀疑她，可她抓不住证据，所以只能是怀疑。
她也不可能让任何人，抓住她的证据。
“本宫自然会有决断，你坐下吧。”挥了挥手，顾瑾之给连昭仪赐座，连昭仪谢恩后，坐在了惠妃下手处。
“无论如何，出云阁的状，告到本宫面前了，说是你欺辱冯顺仪，冯顺仪不堪受辱，所以自杀。”
“亏得宫人及时发现，如今人在昏睡中，这般情况下，本宫自然要为她做主。”
“可你们之间，本宫自认更了解你，说说吧，在出云阁内，都发生了什么？”
等连昭仪坐下来之后，顾瑾之看向她。
“回娘娘的话，出云阁内，并未发生什么，只是妾走的时候，冯顺仪失手砸了个杯子，至于之后，她为何会自杀，又为何诬陷妾，妾不清楚。”
她跟冯顺仪之间的对话，最好还是不要告诉皇后娘娘，连昭仪这般想着，只挑了无关紧要的事儿，同皇后说。
“连妹妹，不管你跟冯顺仪之间有什么，娘娘都是向着你的，在娘娘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旁，惠妃开口道，她岂会听不出，连昭仪没说其中的关键？
皇后娘娘也是听得出来的，惠妃皱着眉头，劝连昭仪说出一切，不要隐瞒。
“蒋姐姐，是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任何隐瞒，或许像你说的，冯顺仪同我一般，喜欢皇后娘娘，愿意亲近皇后娘娘。”
“因为这份喜欢，跟想要得到的亲近，所以看我不满，诬陷于我，也是难免的事儿。”
连昭仪看向惠妃，回应着她的话，她跟冯顺仪之间的对话，确实是不方便说的。
想必，冯顺仪那边，会编出来一套说辞，但绝不会透露出半分，关于两人之间的对话。
她想要跟自己玩，自己陪着她玩便是，最后谁棋高一筹，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传本宫旨意，收回连昭仪协理后宫之权，在永宁宫内思过，无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娘娘……”惠妃起身，想要跟连昭仪求情。
却听到身后，连昭仪的声音传来，“是，妾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退下吧。”顾瑾之看着她，吩咐一声，连昭仪立刻向着殿外退去。
惠妃站在那儿，有些焦急，看了看皇后，又瞧了瞧离去的连昭仪，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
连昭仪离开了凤阳宫，惠妃收回视线，看向皇后，“娘娘，事情尚未查明，就算……就算冯顺仪自杀，也不能说，就是连昭仪的过错，那般处罚，是否太重了些？”
就算冯顺仪救过皇后，惠妃也是更向着连昭仪的。
“传本宫旨意，冯顺仪救本宫有功，晋封正四品贵嫔，由钦天监挑选吉日，为冯顺仪行册封礼。”
从正五品，晋封成为正四品，虽然其中只差着一个从四品，但本质上，却有很大差别。
再往上晋一位，就有资格成为一宫主位，有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卡在这个位置上。
“娘娘？”惠妃越发不解，却见顾瑾之的脸上，露出笑意来。
“你说的那些，本宫都知道，禁足连昭仪，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至于说冯顺仪……该叫冯贵嫔了……虽说本宫晋了她的位分，可这其中，未必就是没有深意的。”
第510章 奖与罚的用意
惠妃缓缓坐了下来，看向皇后，脸上带着不解。
虽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时候，也不算短了，可娘娘的一些想法，她还是有些摸不清楚。
在她看来，禁足了连昭仪，还免去了协理六宫之权，这惩罚不算轻。
而相比之下，给冯顺仪晋位，让她成为贵嫔，这绝对是奖赏。
“娘娘的话，妾不明白，请娘娘指点一二。”要是弄不明白，只怕她要一直去想，到时候吃不好也睡不好的。
还不如直接问清楚了，心里面踏实。
“你觉得，冯贵嫔这人如何？”既然下了旨意，就算没行册封礼，也可以改口了。
“表面上看，温温柔柔的，是个柔弱的人，却又挺勇敢的，当初想为了喜欢的人去边关，只是世事无常，那人不在了，她伤心之余，暂且留在宫中。”
这是最初，惠妃对冯贵嫔的印象。
“你也说了，表面上看，也就是说，她实际上什么样子，你我都不清楚。”
“吕顺仪的家族中，曾出现过不止一个，心神癫狂之人，这一点，咱们也是才知道的。”
“之前吕顺仪的状态瞧着如何？还不错吧？最起码，展示骑术的时候，人很清醒。”
“可她为何会选在那时候展示骑术，之后又为何陷入执念，以至于心神癫狂？这其中，若没人挑唆，你觉得可能吗？”
之前的时候，顾瑾之对冯氏的印象，还算不错，觉得她的青梅竹马不在了，她伤心欲绝，所以给她留了特权。
只要以后，她想要出宫去，就能够出宫，按理说，心死之人，许多事情都是顾不上的。
可她在自己传唤她之后，还不忘捎带上吕顺仪，更是制造出，她被吕顺仪威胁欺负的样子。
一开始，她是相信的，因为许多事情看在眼里，可有些时候，眼见未必是真。
冯氏对自己的态度，有些热情的过头了，不是说这样的人，就一定心怀叵测，可她，就是让顾瑾之，感觉到了不太舒服。
想当初，连昭仪因为喜欢她，想要亲近她，时常在凤阳宫外徘徊，不敢靠近。
又或者，趁着自己出去散步，偷偷跟着，直到后来许多事情，自己跟她，才算是真的亲近起来。
冯氏表现出的样子，比当初的连昭仪，要羞涩的多，可她对自己，可不像连昭仪那般，耐心十足。
事物反常即为妖，顾瑾之这人，其实疑心病也蛮重的，尤其是身处在后宫之中，很多时候不得不谨慎一些。
一件两件的事情，让她觉得别扭，所有事情都串起来的时候，也就有了头绪。
尤其是今天，闹出了自杀的事儿……
顾瑾之当然不信，冯氏是因为连昭仪而自杀。
可既然她如此演，那她就陪着她演下去。
连昭仪虽然是昭仪，可这两年，其实没经过什么，心思还是挺单纯的，为了避免她再次被冯氏坑，所以将她禁足。
至于惠妃，完全不必担心，冯氏在她面前，只有伏低做小的份，不敢弄出别的动静来。
“有些时候，你放足了诱饵，才能钓上来大鱼，不给点甜头，狐狸尾巴怎能都露出来呢？”
看着惠妃，顾瑾之意味深长的笑着，她倒是要看看，这冯氏，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有了皇后的解释，惠妃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可娘娘总该跟连昭仪说一声，让她知道娘娘对她的苦心。”
“要不然，她想不明白，怕是要伤心死了。”
“她会明白的。”顾瑾之笑着开口，并不担心连昭仪会误会。
她走的时候，顾瑾之在她唇边，瞧见了一缕笑意。
虽然极淡，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娘娘，您说，在出云阁的时候，连昭仪跟冯氏之间，到底都说了什么？为何连昭仪执意不肯说？”
惠妃的心中，仍有疑惑，她看向顾瑾之，希望从她这儿，能得到答案。
“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怕是有什么话，不好让咱们知道吧？”
顾瑾之不由得，想到了简婕妤，连昭仪同她说了什么，同样无从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