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个人都听得懂。
沈如玉微微扯开了嘴角,笑意格外阴冷,“祖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滚开!”沈老太太一叫踢开了嬷嬷,连自己险些也站不稳了,“发什么失心疯,我哪里有叫你去杀小姐了?”
“老奴求求您了,不要迁怒于老奴的痴儿啊……”
沈老太太愤怒得不等嬷嬷说完,便一拐杖砸了下去,人当场没了声响。
一下子,这厨房外头沉寂得可怕,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末了,沈如玉才说道,“既然玉娘不讨祖母的欢喜,那便离开是。”
说完,和杨天生便朝花厅而去了。
桌子边,锦修正陪着沈家二爷和沈二夫人说话,见沈如玉脸色不好看,便关切地问道,“玉娘,怎得啦?”
“大哥,我先和父亲母亲说两句话,”沈如玉不好意思地朝锦修福了福身,这边朝沈二夫人说道,“女儿今日过府,除了看二老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二老说清楚。”
“你坐下慢慢说,”沈二夫人察觉沈如玉脸色不好,便觉不妙,殷勤地拉开椅子给沈如玉做。
“不用了,”沈如玉真心受不起沈家的一切好意,“玉娘想亲自断了和二位的关系。”
“什么?”沈二夫人大吃一惊地站了起来,“玉儿,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二老可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一点,沈如玉并不否认,但是沈家的高门大宅,实在是令她憋屈得很,尤其是沈老太太那趾高气扬的模样,着实令人愤慨。
“玉娘明白姨娘的意思,只不过……”反正不想和沈家有关系了,沈如玉干脆改了称呼,淡然笑道,“这儿没有玉娘的容身之所。”
“怎么会?”沈二夫人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和沈二老爷对视了一眼之后,轻声说道,“以前,老太君可是喜欢佩林得很……”
沈如玉自嘲地说道,“祖母喜欢什么人,和什么身份没有关系,而是要看是不是听她的话。”
沈二爷夫妻听了便沉默了。
“玉娘,”杨天生倒是很支持沈如玉的决定,“这样也好,不然你在这儿待着,娘一定会担心得得病的”
沈如玉看向杨天生,只见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的话,便没什么好解释太多了,她朝沈二也夫妇屈了屈膝,说道,“恕玉娘不孝了,若是得空去武定城,还希望姨娘能去我长里巷坐坐。
“这……”沈二夫人呆怔住了,万万没有想不到沈如玉会这样排斥自己,回神时,人已经走远了。
这京都,沈如玉一刻都不想待了,坐着马车飞快了朝城门而去。
到了锦王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骏马嘶吼了一声,稳稳地停住了。
沈如玉和杨天生携手进了府,但是对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只字未提,为得是怕锦夫人担心。
“玉儿,怎么样?沈府是不是咱们王府气派多了?”锦夫人拉着沈如玉的话说个没完,好像要将这么久的话都给说出来。
“好了,絮儿,你让小两口和一会儿,瞧给他们累的……”锦王爷提醒了一下,锦夫人这才松手。
“去吧,去我屋休息一会儿也好,看我玉儿的眼睛,都还有血丝呢。”
沈如昨晚被杨天生折腾,确实没睡好,锦夫人这么一说,她也不客气了,柔声对杨天生说道,“你陪爹娘说说话。”
“哎哟,我们有什么好陪的,你们都去歇着吧,”锦夫人笑不拢嘴,推着杨天生赶紧跟随沈如玉而去。
沈如玉担心杨天生对她又是一番折腾,连衣服都没敢脱。
杨天生倒是乖巧了,和衣在她身边躺下,搂着她纤细的腰身便睡下了。
听到平稳又久违的呼吸声,沈如玉这才安心如睡,孰不知,她刚睡着,杨天生便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满是深情的眸光流转哀怨,甚是令人心酸。
躺了一会儿,便起身了,出门时,看到锦夫人和锦王府心急如焚地赶过来。
“天生,玉儿睡着了吗?”
“睡了,”杨天生朝锦夫人和锦王爷作了一个揖,面色浅淡地抬头了,那神色既不失礼又保持了疏远。
锦夫人虽然有所怀疑他的样子,不过没有探究,而是关心沈如玉,“听修儿说她在被沈家险些被人杀了,还是你及时赶到救了她。”
杨天生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好孩子,多亏了你,谢谢你,”一听说这事儿是真的,锦夫人便心痛不已,“玉儿还说要和沈家断了关系?”
这次杨天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玉儿通透,”锦夫人也没说什么,算起来,沈如玉在国公府待的时间并不长,后来被人弄到了沈家村,这感情,和公爷府并不是很亲厚,“老太太一门心思想找人代替沈三小姐的位置,那便随了她的心吧。”
说完,一抹厉色跃于脸。
“好了,好了,让玉儿先好好休息吧,回头再说,”锦王爷脸色也不好看,虽然和沈如玉感情不深,但也见不得锦夫人这般哀声,劝慰之后,说道,“这笔账还是要算算清楚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言多必失!
第六百七十八章 言多必失!
“对,要算清楚,我把女儿过继给他们沈家可不是给他们欺负的,”锦夫人转身走,急得锦王爷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絮儿,这般着急作甚,算算账也要好好想想。”
“放开,”锦夫人哪里还能等得了那么多,“王爷,若不是修儿告诉我们的话,玉儿这孩子还不打算告诉我们呢,你说说看这么懂事的孩子,他们沈家为什么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
“这……”锦王爷一时间回不来,也没有想到一向稳重的锦夫人会这般火急火燎的,“不如我们找修儿谈谈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毕竟修儿和玉儿……”
“爹,”这时,锦修从院门口跨了来,面色不虞道,“我和玉娘这辈子永远都是兄妹,不可能成为你想的那样。”
锦王爷那点儿小心思被当众点破,很尴尬地站在了那里,不自在地笑道,“爹也没别的意思……”
“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来,不然,甭说您少个儿子孝顺,是女儿的孝顺也得不到,”锦修说完,走到杨天生的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兄弟,我把玉儿交托给你,你可要一辈子对她好,知道吗?”
杨天生扯了扯嘴角,满嘴苦涩笑不出来,在他们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是锦修的话也未能让他有所释怀。
“我先回屋了。”
“好,别和玉儿说爹说过这些话,”锦修不得不让杨天生隐瞒,毕竟以沈如玉的性格,怕是相认了也不会在武定城居住下来了。
杨天生没有和锦王爷他们打招呼,扭头走进了屋里,关门时,看到熟睡的沈如玉,心里升起满满的不舍。
他该如何和她肩而立?又如何给她幸福?
杨天生缓缓坐在床边,看到沈如玉的袖子撸得老高便伸手给她拉下来,没有想到瞥到了一样眼熟的东西。
打开一看,居然会是当初自己签下的休书。
可是头只有他的名字,而她却没有签下来。
想到这,杨天生五味杂陈,细想之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落在了沈如玉的拇指,然后轻轻盖在了休书。
那一霎间,已经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的杨天生尝到了什么叫咸苦无,什么叫心如刀绞。
玉儿,我若回来,你还未嫁的话,便让我再娶你一下吧。
放好休书,杨天生在她的脸颊碰了碰,不料她的手甩了过来,找寻着他的耳朵,呓语道,“不要了,天生,天黑了再说。”
“傻瓜,”杨天生如鲠在喉,忍着眼泪转身走出了屋子,星辰般的眸子望向了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大步离开了。
花厅里,锦夫人板着脸,没给锦王爷好脸色,“我说你是老糊涂了吧,居然当着天生的面说这个事情?我和你说,老东西,若是下次再提,我和你没完。”
看到心爱的妻子这么说自己,锦王爷只是笑笑,为刚才的鲁莽道歉,“絮儿,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玉儿好嘛……”
“我呸!”锦夫人朝锦王爷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为了咱们玉儿好,你不该管孩子的事情,玉儿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不能盼着她好一点吗?”
“我……”
“闭嘴!我还没说完,”锦夫人气鼓鼓地瞪起了眼睛,看得锦王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真是哭笑不得了,“好了,好了,我也不想说你了,去找天生过来,你们翁婿两个好好喝一盅,消除一下刚才的误会。”
“成吧,本王都听你的,”锦王爷一拍膝头,站了起来,再次回到了沈如玉的屋,“天生,你在吗?陪我喝几杯,如何?”
话音落下,里头没有说话声。
“天生,天生……”锦王爷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把正在熟睡的沈如玉给惊醒了,她翻身坐了起来,休书如树叶般落在了地。
这是……
沈如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赫然发现那休书的指印和手指的血迹是吻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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