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便走了上去,刚靠近轿子,便看到一抹青色从轿子后头走了出来。
这人是……沈如玉不认识他的脸,但是他的黑缎靴子还记得几分。
此人便是锦修的大哥,锦文觉!
“小娘子看着有点儿面善啊?”锦文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便反问道,“我们见过吗?”
沈如玉朝锦文觉福了福身,没理会他的问话。
“嘿,我说你这小娘子,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本公子问你话呢?”锦文觉的语气很柔和,可是那眼中的阴沉却是掩饰不住的,他的轻松和随和好像是故意装出来了的。
沈如玉便又是一福身,回道,“小妇人愚钝,不知道公子是哪一位?”
说完,起身迎上了杨天生那赞许的黑眸。
“我是……哈哈哈……”锦文还没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还击掌了几下,扬声赞许,“都说杨天生有个贤内助,看来所传不虚。”
“多谢公子谬赞,”沈如玉客气地回了礼,然后问杨天生道,“怎得才回来了?”
“这个可要问锦大公子了,”杨天生颇为不削,“明明有带仵作还偏偏让我也去衙门看着他们验尸,这场面真是……”
说着,杨天生摇了摇头,虽然勾唇笑着,可是骨子里头出来的鄙夷却是极为浓烈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杨天生一脸疲倦,连双眼皮都更深了。
“那么现在……”锦文觉这么跟着,想必杨天生是没想过要下来了。
“我向大人要了些人来保护你们,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尽量不要出门,”杨天生瞄了眼锦文觉,意有所指,“最近大公子要做大事,咱们小老百姓的还是少干扰为妙。”
“知道了,你放心,”沈如玉说完,转身走进了药铺,把两扇门都关上了,而心里却是恼得要死。
这个锦文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玉姐姐,怎么办?”青山也听到了刚才外头的对话,若是出不去的话,可如何晓得其他药铺的事情,若是这样下去,和直接让永安关门歇业有什么区别。
“稍安勿躁,”沈如玉淡定地落了座,想着昨天先把汤药煎给病人喝了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今天他们能再过来,应该是对症下药了,现在永安药铺关门,就指望其他药铺了。
若是其他药铺能配出一样的方子,不然,镇上怕是要免不了闹起来了。
这事儿,沈如玉不过是想过一遍,不曾想就成真了。
到了下午,渐渐有病人聚在了永安药铺门口。
隔着镂空的门,外头的门很清楚地传了进来,“女郎中,求你行行好,帮帮我孙子吧。”
沈如玉正在清理药柜,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便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上去,“老婆婆,我们药铺没药了。”
“我知道,”老妇人看着就快要哭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还请女郎中想想办法。”
“让她进来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如玉便让差役把门打开,让老妇人进来了,随着她进来的还有一个五六岁来岁的小男孩,看上去晕晕沉沉的样子,不算很好。
“我家小鱼儿昨个儿开始发热,到现在都没好,我……”老妇人干脆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哭道,“我去前头的顺安药铺买药,可是管我们要十两银子,老妇人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这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家小鱼儿受罪吗?”
其他药铺坐地起价的事情,在封镇的时候,沈如玉就已经料到了,这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儿老人坐地起价。
“奶……”小鱼儿眼中噙着眼泪,烧得脸都发红,声音也很沉闷。
“您先起来,”沈如玉抱着小鱼儿,试了一下额温,确实是很烫手,但是药铺没药,说什么也白搭,“胖姑,你出来一下。”
“玉娘?”胖姑擦着手走了出来,看到一老太太坐地上哭,还以为是来为难沈如玉的,“来找事儿的呀?”
“你扶老太太去你屋里歇会儿,然后给他们熬点儿粥,”沈如玉见胖姑站着没动,便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赶紧去,别耽搁了。”
“嗳,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胖姑利索地扶起老太太去了后堂。
沈如玉抱着小鱼儿上楼,让玲珑给他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喂了些温水,哄睡之后,这才仔细查看他的身体。
这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沈如玉便被这一身的皮包骨头给吓了一跳,这孩子瘦得也是没谁了,简直就是营养不良,若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汤药下去也扛不住的。
“娘……”听说家里来了小病人,杨元宝便欢天喜地地泡上楼,不过看到小鱼儿那瘦骨嶙峋的样子,有些不敢上前了。
“宝儿,你看,小哥哥都没饭吃了,是不是很可怜?”
“是,娘。”
“那你以后不能浪费粮食,少盛一点儿,不够在添,不然浪费粮食就可惜了,”沈如玉拉着杨元宝入怀,心想这孩子以前也是温饱难顾,沈如玉便更加感慨了,心里顿是有了一个为这些孩子做点儿事情的念头了。
不过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先过了眼前的难关要紧……
第二百八十九章你有几分把握!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有几分把握!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有几分把握!
小鱼儿醒来时,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因为陌生的环境,有些胆怯。
沈如玉亲手喂了一小碗粥,然后又让杨元宝陪着玩了一会儿,等到老妇人醒了之后再下楼。
吃饱睡足,小鱼儿的身体状态恢复一些,虽然还在发热,但是精神尚好,懂事地跟着杨元宝玩。
“夫人,老太太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玲珑上楼后悄声地和沈如玉说话,“怕是不放心,所以醒了之后一直在楼梯口坐着。”
“那赶紧下楼吧,”沈如玉让玲珑抱着小鱼儿下楼,自己洗了把脸才下去。
“奶……”
“小鱼儿,小乖乖……”
祖孙两个抱在了一起,就差哭出声儿来了。
老妇人看到小鱼儿没之前那病怏怏的样子,高兴地拉着他要给沈如玉磕头道谢了。
这哪里能接受的,她扶起小鱼儿,让老妇人坐下,关切地问道,“老人家,小鱼儿是个孩子,不能饿着……”
“我知道,”老妇人迫不及待地应了话,双眼含泪道,“可是女郎中,我家儿子出意外没了,儿媳妇跟人跑了,我这……。”
原来是这样。
既然是这个原因,沈如玉也没有什么好说了,可她能力有限,她能提供一餐两餐,可是日日照顾的话,怕是要增加很多负担了。
“今晚就在我家里吃了,回头我让人送你们回去,”沈如玉所能做的只能这样了,剩下的事情应该是县令想办法,而不是她。
“谢谢女郎中,谢谢女郎中,”老妇人感恩戴德,看着小鱼儿和杨元宝玩得不亦乐乎,感动得热泪盈眶。
刚还看着病怏怏的样子,转眼就活泼乱跳了,外头的病人有些躁动起来,还有火爆脾气的,试图要撞门而入了。
“你们干什么?”差役立刻出来阻止,外头顿时闹哄哄起来。
“我们要抓药,我们要看病……”
一声迭着一声,病人们的情绪越发激烈了。
照理说,看病抓药,并不是所有百姓都乐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狂躁不安。
“差大哥,”沈如玉生怕差役伤了外头的人,连忙上前打招呼,“莫要伤了人。”
“是,”差役恭敬地应了一声,只是用手臂拦着病人。
沈如玉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不过是伤风咳嗽,难受是非常难受,熬过一段时间就好,并不是一定要吃药的,可这些病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以命相搏一样非看不可。
“各位冷静一下,”为了能安宁,沈如玉不得已出声了,“不可莽撞,我们药铺已经没了药,要看病抓药的,还请去别处。”
“我们没银子,我们哪里都不去,”看到沈如玉出面,病人的情绪好多了,不过一个个地盘腿坐在了地上,决然地不肯离去。
“其实各位得的都是伤风,一般情况下,十来天便可自动痊愈,若是没银子买药,熬上一熬也就过去了,”为了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沈如玉试探地问了出来。
“伤风?”其中一个魁梧的男子站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之后,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情,顺安药铺的掌柜的说了,我们是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
“什么病?”
“我们也不知道,要十两银子才能诊脉,”男子喘顺了几口气之后,接着说道,“有钱人花了十两银子去看病,结果买药的钱更贵,我们这等穷人别说抓药了,就是看病也看不起啊。我这胸口实在是疼得厉害,如是不看病,怕是痛也要痛死了。”
咳嗽得厉害本来心口就会痛的,并不奇怪,让人惊慌的还是那可恶的谣言。
看来这顺安药铺做生意,也是把眼前的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然后来了个造谣生事,让百姓们恐慌,去看病抓药,趁机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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