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巧晒得脸色发红发胀,早就去马车上躲着了,一见这锄头,小性子便藏不住了,“为啥要我翻地?我不干!”
“你不是想来我家伺候你天生哥么?你要是啥都不干,我咋知道你能不能干?”沈如玉就知道杨小巧会不干粗活,便不勉强了,“不愿意干也成,回杨家村,自个儿和大春姨说。”
“我不是来干重活的,”杨小巧捏着袖子,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
“难不成来当大小姐的?”沈如玉带着一丝凌厉的美眸不削地打在了杨小巧的脸上,轻笑道,“我们家可不养偷懒的人,你若是连翻地都做不好的话,那你就回去吧。”
“翻地是粗活……”
“粗活都干不好,细活你会做得好吗?”沈如玉一松手,锄头差点砸到杨小巧的脚,她急得跳开,气得脸色更红了。
“咋地,不服气?”沈如玉冷哼了一声,脸色更显难看了,“你若不翻地,那甭想跟着我回去了,自个儿想办法。”
杨小巧哪里晓得回去的话,就算知道,就凭着两条腿也能走死人,现在知道沈如玉的强硬,便软了语气,“我从来没下地干活……”
“那更得学着去做了,我们家不养没用的人,再有,就算杨天生休沐在家,也一样要给我干活,不然大家都喝西北风去啊,”沈如玉说完,转身朝马车走去。
李香莲回头看看杨小巧,在这旷阔的地里更觉她小巧弱势,冷不丁地心生怜悯,“嫂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还是个孩子?”
睬上小木凳,听见李香莲这么说,便回眸看了下来,“你太小看她了,若真是个孩子,怎得就想着给人当‘妾’?”
“可能是大春姨给逼得呢……”
“你看她像是被逼的样子吗?天余和她一般大,回头你问问她看,是不是也愿意给人当妾?”沈如玉朝杨小巧投去不削的一眼,弯身进了马车,“女孩家家的,这么小就这么不要好,以后还得了。”
李香莲一听,心中了然不少,对沈如玉有多了几分敬佩,“嫂子说得对,我们做女人的,若是不自爱,又怎么能得到别人的爱呢。”
沈如玉晓得李香莲自嘲,便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傍晚,沈如玉让曹老爹去郊外接杨小巧,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杨小巧一下地就哭成了泪人,进了药铺就蹲下来不愿意站起来了。
刚吃好饭的沈如玉正和杨元宝玩,听到杨小巧的哭声,便对正在吃饭的胖姑说道,“姑姑,你吃好了就早点儿休息,桌上的事儿,甭管了。”
“那可不行,残羹剩菜地摊着,难看,”胖姑没明白沈如玉的意思,急忙忙地拨着饭,抓紧时间收拾掉。
“没事,你吃饱就行,自然会有人收拾的,”沈如玉让杨天余不用在外头待着,带上杨元宝去后屋去。
张郎中不认识杨小巧,以为她是要来看病的小姑娘,便朝后堂说道,“玉娘,你出来瞧瞧。”
沈如玉整理了衣裳便撩了帘子出来了,看到杨小巧唯唯诺诺地抬头看她,便沉声说道,“干啥还蹲在这里,不想吃饭了?”
干了一天的活儿,杨小巧又累又渴又饿,听到有吃的,便撑着站起来,跟着去了后堂。
可是桌上哪里还有什么吃的,就是最后一点儿肉汤差不多都被喝光了,更别说其它的菜了。
“我……我吃什么呀?”杨小巧可怜巴巴地问道。
“还能吃啥,桌上有啥吃啥,”沈如玉在桌边坐了下来,叹气道,“我说巧姐儿,你在我这里莫不是还要挑三拣四不可?我可告诉你,有饭吃就不错了。”
“这都没菜了,我咋吃……”
“啪!”沈如玉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震得碗碟跳了一跳,站了起来,“你爱吃不吃,回头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然的话,我叫你娘过来带你回去。”
说完,起身去了堂厅。
张郎中在外头听了个大概,有些可怜杨小巧了,“这丫头谁啊?”
“咱们这药铺未来的妾夫人,”沈如玉简单解释了一下,引得青山和张郎中一脸错愕。
“妾夫人?”
不用多少,单单一个妾字就信息量不少了。
沈如玉在柜台后边算账,而耳朵没放过后堂的声音,听到杨小巧摔碗碰碟,又扬声说道,“我说巧姐儿,洗碗的时候小心着点儿,摔了一个,我找你娘要银子去。”
这话果然有效,杨小巧不敢拿碗碟撒气了。
一夜过去,算是相安无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如玉便从床上爬起来,去药铺二楼,看到杨小巧睡得香,扬手掀开了她的被子。
窗户大开着,外头的凉意随便灌了进来。
杨小巧抓被子没抓着,挺身坐了起来,看到面前一个黑影,吓得直冒冷汗。
“该去郊外翻地去了,”沈如玉这才点了灯,让屋里看起来亮堂,回头看杨小巧时,发现她的眼睛冒着怒火。
“怎的,不愿意啦?”沈如玉轻笑着将杨小巧的鞋子踢了过去,“若是不愿意的话,回去和你娘说这事儿就作罢了,规规矩矩做个姑娘家,回头嫁人的时候,你天生哥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还能添点儿嫁妆。”
杨小巧想起杨天生现在这般英挺俊朗的样子,便红了脸,咬了咬唇,坚决道,“我不回,我要等天生哥回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说说我们家的规矩!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说说我们家的规矩!
“成,那我不拦着你,赶紧着起来,顺路带你去郊外,不然你自个儿去,”沈如玉撂下一句话便下楼了,吃了胖姑做的早饭,就上了马车。
柜上的草药快用光了,她得去要棚看看,多少摘一点儿回来能接着卖。
杨小巧虽说在家也做事,可从来没这么大的劳动量,这一起来是全身都散了架似地痛,可是想到杨天生,还是咬牙坚持下去,多拿了馒头放进怀里,蹬上了马车。
沈如玉瞧见那馒头也没多说,既然有了馒头,那午饭便不需要给了。
过了中午,药棚越发闷热了,沈如玉寻了阴凉处,透透气。
曹老爹拉了马车回来,在不远处蹲着和沈如玉说话,“小娘子,刚那丫头和我说了一堆,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感觉小小年纪就做这么累的活,怪看不下去的。”
沈如玉听了,冷不丁地扬唇笑了,看来这杨小巧没少装可怜扮无辜了,竟然还找了曹老汉做说客。
“许是老爹不知道我的用意吧?”
“老汉不懂,小娘子莫见怪。”
“人一生下,本无尊卑之分,即便是家里穷一点也能挺直腰板养活自己,好好的姑娘家想着法儿要给人当妾,你说说看,这还有羞耻心吗?”
听了沈如玉的话,曹老汉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家的亲眷呢。”
沈如玉一笑置之,没在说话了。
到了傍晚,曹老汉接来的杨小巧昏昏沉沉的,看上去病怏怏的。
沈如玉没有心软,揪住几个穴位,扎了针之后,放出了紫血,又喂了一点儿温水,这才把人弄到二楼。
杨小巧醒来时,沈如玉正在安静地翻着书,恬淡优雅的气质显露无疑。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莫不是因为怕天生哥喜欢上我,所以嫉妒我?”
听了这话,沈如玉把书拍在了桌上,扬唇笑道,“巧姐儿是不知道怎么给人当妾喽?”
杨小巧哪里知道,王大春让她当妾自然灌输的都是美好的事情,什么挤掉正室当正妻,翻身做当家掌家人之类的事情,所以沈如玉这么问,她是一脸疑惑。
“别人家我不清楚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可以和你说说我们家的规矩,”沈如玉瞄了眼杨小巧之后,继续说道,“夏天我们睡觉你得给我们打扇赶蚊子,冬天你得为我们添柴烧炉子,渴了倒水,饿了做点心,我若看你不顺眼,一碗绝子汤给你灌下去,你也无处说理。”
“不……不是……”王大春描绘的美好蓝图在杨小巧脑海中‘噗’地破灭了,想想这两天的辛苦,又看着满是水泡的手,委屈地顿时大哭起来,“我娘不会骗我的……呜呜呜……”
沈如玉知道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残忍了一点,不过为了自己和杨天生的未来日子,还是狠狠心肠了,“你娘不是骗你,是害你,你知道吗?”
“那我怎么办?我要是就这么回去,我娘非打死我不可,”杨小巧惊慌得眼睛瞪了老大,眼泪珠子扑簌簌地下来,像是泉涌一般,“玉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别赶我走。”
“我为啥要赶你走?”沈如玉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我郊外那么多地,就缺人干活,你啊,帮我都翻了,省的我再出钱找人了。”
说完,她拿起书,交代道,“时辰不早了,你身子不爽就好好歇息,明早,我叫你。”
杨小巧愣愣地看着沈如玉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刚到楼梯口,沈如玉便听见了杨天生的声音,便欣喜地跑下楼,果然看到他在柜台边和青山说话。
杨天生也看到了沈如玉,抬眸时,四目相对,诉不尽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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