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始终要做生意,这么多人待着也不是办法,好在,胖姑说六指掌柜的屋子空着,便清扫了给这些姑娘住了,地方偏了些,胜在安静,没什么打搅,因着年纪相仿,所以彼此有话说,不会太寂寞。
药铺的生意有些好转,不过因为药材不够,只得了些诊金,但是沈如玉良心用药,开得药方都是很便宜的。
过了大抵半个月,杨家有人过来了,不是杨天赐也不是杨富贵,而是怀有身孕的杨天恩。
这个姑子,往日里没少给自己找事情做,沈如玉见了就心烦,没请她进屋坐,愣是把人拦在门口了,多日不见,人是圆润了一点儿,可是气色还不如以前在家做姑娘的好。
“有事吗?”
听到沈如玉不冷不热的态度,杨天恩很不自在,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嫂……嫂子,我帮娘带个口信儿的。”
沈如玉还记得王春梅问杨天生生辰八字的事情,便问道,“啥事儿?快说吧,我这厢还有事儿呢。”
“是这样的,”杨天恩摸了下额角的汗水,又猛地吞咽口水,“能让我进去说吗,实在是渴了,嫂子给碗水喝。”
现在玩温柔扮可怜,可是沈如玉不吃这一套,“不远处有间茶馆,你去喝了茶再过来说话吧,我没闲功夫给你瞎耽搁。”
杨天恩自然是看出沈如玉在赶她,可是事情还没有完成,她也不好走,“那我先……先说吧。”
沈如玉紧紧地抿着双唇,等着杨天恩开口。
杨天恩又咽了下口水,口干舌燥地说道,“过两天便是娘的生辰了,她老人家想着你们,想热闹热闹,你和大哥天余还有宝儿可得回去哦。”
王春梅寿辰?
这是又要耍什么幺蛾子呢。
平日里不是说没银子么,这会儿又有银子办寿辰了?
这事儿绝对没这么简单。
沈如玉思忖了一下,很干脆地应道,“成,我们回去,不过你大哥有事儿,未必赶得回来。”
“没事,大哥正事儿要紧,”杨天恩温驯得有些反常,说完之后就要走,“我要赶到二嫂娘子去,就不叨扰大嫂了。”
“甭去了,香莲一直住在我这里呢,回头和她说一声,你早些回吧,日头这么大,仔细着中暑,”看在杨天恩怀了身孕的份上了,沈如玉还是善心发作了。
“谢谢嫂子关心,”杨天恩感激涕零,可嘴上应着,双脚却没动。
“还有事儿?”沈如玉不禁纳闷了。
“嫂子,你能给我点银子么,又饿又渴,我怕是没到家又要晕了。”
居然还好意思管她要银子?沈如玉持之一笑,鄙视道,“天恩,你其他地方没长进,倒是婆婆的本领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杨天恩暗暗绞着帕子没吭声。
“既然是婆婆叫你来的,就该她出这个银子,毕竟你是个有身子,渴了饿了也能吃点儿,这回去的路也不短,总得拦个车啥的,这管我要银子算是怎么一回事情,再说了,我这银子也是辛苦挣开了,为啥要替她给你,这没道理。”
沈如玉一番话,说得杨天恩面红耳赤,反驳不出来,许是怕自己惹恼了沈如玉以至于不回吃王春梅的寿酒,杨天恩做罢了,转身离开。
自作孽不可活啊,沈如玉看着杨天恩艰难地脚步,心里唯有一叹,她不是观音转世,没那份善心。
李香莲一听要回去参加王春梅的寿辰,便觉得不对劲儿了,可碍于杨天余在场不好意思说,等天黑了,才去沈如玉的院子里拉家常。
“嫂子,我记得老妖婆的寿辰上个月已经过了,为此,杨天赐还管我要了银子,给他娘做了上新的绣花鞋呢。”
沈如玉倒是没质疑这寿辰是不是真的,而是想弄明白,为什么王春梅要杨天生的生辰八字。
“香莲,你大抵是忘了这个月是几月了?”
“不是八月么,”李香莲刚说完,发觉不对劲儿了,“不对,不对,应该是闰八月才是。”
“没错,就是闰八月,”沈如玉说着便是一脸的嘲讽,“她想搞点儿事情出来,自然是找各种理由了,我想好了,我得给她备份大礼才行。”
看到沈如玉脸上的冷意,李香莲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和她闹不和,不然的话,哪有现在的和睦相处,而且相处时间久了,她的见识与日俱增,活得更自在了,“行,嫂子回去,我也回去,倒是要看看老妖婆要耍甚么幺蛾子,要是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沈如玉含笑应下,对李香莲是越看越喜欢,一个对孩子那么仔细和上心的人,是不会差的,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将一个好好的可人儿给逼得无路可走。
这厢以为杨天生不会回来,谁曾想,衙门里带来了消息,他过不了两天就回。
沈如玉想来想去,还是不想把王春梅过寿辰这糟心的事情拿来烦他,索性就不告诉他了,反正到时候天黑了回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第一百三十三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杨天余想得透彻,回想王春梅两次三翻地殴打自己,心也是凉得捂不回来,“大嫂,我想过了,娘寿辰我不回去了,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地大寿,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
沈如玉一口答应了,原本她以后杨天余不长记性,还要跟着回去呢,没有想到心思竟是如此的玲珑剔透了,“那好,你在家帮着嫂子多陪陪宝儿,莫让她乱跑了,知道吗?”
“嗯嗯,大嫂放心吧。”
沈如玉特地去布铺剪了点儿大红福字明纹的面料,回去给王春梅自己做衣裳,李香莲以为太看得上王春梅了,“嫂子,咱们回去给她过寿辰,不知道是她多大的福气都不知道呢?若不然,你看她怎么丢脸。”
“香莲啊,这次她分明是有针对的,既然如此,我就给足她脸面,你可别忘记了,你大哥做的是啥差事,”沈如玉挽着李香莲走回药铺,“你大哥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场,指不定哪一天飞黄腾达了呢,若是亲娘过寿,一点表示的都没有的话,将来可是要收人诟病的。”
“可是……”李香莲咽不下这口气。
沈如玉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她手里头对付人的药多的是,随随便便就能让王春梅动弹不得,“好了,抓紧出发吧。”
到了杨家,篱笆门被换成了木板门,看上去很新,院子里搭着布蓬,还没进去,就能听到里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沈如玉和李香莲对视了一眼,都是疑惑。
什么时候王春梅人缘这么好了,居然还有人给她过这个闰月的寿辰。
两人抓紧时间敢两人过去,院子里的人纷纷回头看了过来,一下子,没了声音,怪异得很。
“玉娘,你咋才来,可是让人久等了。”
顺着一记清亮的声音,沈如玉看到满头白发的李月娥,这李月娥是谁,沈如玉大抵也是一辈子忘不掉的。
李月娥,沈如玉的养母,沈家的当家女人,表面和善,实际上是个会计算的主儿,比起王春梅来说,更阴险,不过是以前的沈如玉过于单纯,被耍得团团转,还说她好。
不过现在的沈如玉可不一样,以前对她好的,她自然也是对人好的,若不是,休怪她别客气。
“娘,”沈如玉朝李月娥福了福身,算是见了礼,不过这面色淡淡的,顿时让李月娥不满了。
“咋地,玉娘,你家天生飞黄腾达了,你就这般高姿态了么?”
沈如玉就知道李月娥要当着别人的面给自己难堪的,所以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娘,这可不是咱们自个儿家里头,这是我婆家呢,若是你我过于亲昵了,我婆婆有想法咋办?女儿是自己人,关起门来,随便您打骂,可是今天……”
沈如玉扫过在场围桌而坐磕着瓜子吃着茶的客人,嘴角闪过一丝丝不削,“至少得等了我给老太太祝寿了,咱们好好说话。”
这气度不凡进退得宜的姿态让李月娥小小吃了一惊,她倒是听说了沈如玉在镇上开药铺的事情,不过是不相信以前那蠢钝的养女真的会这般本事,为了将来的好处,她连忙变出一个大笑脸,“去吧,去吧,我只是想你,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沈如玉没戳破她的谎话,又屈了屈膝后,和李香莲去了主屋。
堂厅里,杨富贵难得的清爽,衣服旧胜在是干净的,裤子也不再高高挽起,鞋子也不再都是泥,看到沈如玉进来,懒懒地抬了抬眼睑,“来啦?”
“公公,”俩个媳妇一起福身请安。
“别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杨富贵扬了扬手,又指着主屋说道,“你娘在屋里头呢,你们进去吧。”
只要是王春梅在家,杨富贵说话的声音一向不大,沈如玉也已经习惯了,和李香莲对视了一眼之后,朝主屋走去。
刚撩了帘子,被屋里头的阵仗给吓了一下,王春梅,王大春,杨大阿婆,还有几个阿婆辈的,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
“来啦?”王春梅眼皮抬了抬,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坐吧。”
屋里哪有座位,除非是个那几个老太婆挤一挤,可沈如玉不会这般不上道,站着更舒服,拿出新买的红布送了过去,“婆婆,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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