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怎样?”
“阳寿已尽,最多还能撑上三日。”
瞧他满目悲伤之情,不像是说假。
“你来找我,可是还能救?”苏宁馨猜测道。
木一却不言。
“你们都退下。”苏宁馨屏去殿内的其他人。
“是。”
带待只剩下他们两人,苏宁馨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听见木一离去时,到了一句,“欠下的,终有一天要还。”
他走后,苏宁馨自言道,“阿恒,我去陪你好吗?”
没人回应她,她去看见夏恒云向她伸出了手,她笑了。
立即写了一道圣旨,拿起桌案上的玉玺,重重的盖了上去。
此后,她便失去了踪影,只留下那道圣旨,传位于太子旦旦。
她在现身时,人已经在房锦智的山庄外。
在门口迎接她的是房家三位长老,像是早算到她会来,在此恭候多时了。
“请。”三人齐声说道。
苏宁馨扫了三人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便由小斯领着她进了一个房间,十年前她曾来过,这么多年,似乎还是老样子。
领她进去后,小斯便退了出去,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三个长老却没有离开。
苏宁馨背对着他们说道,“我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出决定,你们害怕我跑了不成?”
闻言,三人相视一眼,站在中间的大长老道了一句,“不敢。”便同其他两位长老一起退了出去,还让小斯关上了房门,但并未走远,也就离开房门十来米的距离。
现在只有苏宁馨能救房锦智,他们自然担心。
房门关上后,房内只剩下苏宁馨和躺在床上的房锦智。
她抬脚走了过去,瞧见床上的房锦智,整个人一怔。
不过而立之年,他竟已一头白发,好在这张脸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不然真就成了一个糟老头子。
就在苏宁馨靠近床前那一瞬,昏睡中的房锦智突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瞧着站在床头的苏宁馨,他的目光似惊讶又似惊喜,“你,你怎么来了?”
“这么多年不见,不欢迎我吗?”苏宁馨说着,直接坐在了床边。
房锦智却抬手推她,“你走。”
“我什么要走?”苏宁馨完全不动。
房锦智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推她离开了。他不知苏宁馨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可他不傻,她十年都未曾来过,却偏偏在这里时候来,定是知道了什么。
“谁让你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来的,听说你病了。”
“我生病了你就会来吗?”房锦智眼里带着一丝嘲讽,不是嘲讽她,而是在嘲笑自己,然后又道,“你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说了不算。”苏宁馨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走啊。”房锦智吼道,猛地一阵咳嗽,他抬手用丝帕捂住嘴,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雪白的丝帕。
苏宁馨一惊,站起了身,想扶起他,却被他躲开。
“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我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更改。”
她的性格他自然清楚,所有他才害怕,“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
苏宁馨有些疑惑,不明白是何事,非要这个时候说。
“问心其实早就坏了,在你还在假扮明兰的时候。”当年在带她出宫那夜,他便发现问心有一道很小的裂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至于怎么会坏,他也不清楚,兴许是磕在哪里了。那夜他是故意承认自己输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输还是赢。
苏宁馨完全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事,但事到如今,她并没多大感觉,曾经她无数次用问心麻醉自己,是她自己不想承认罢了,怨不得别人,她很清楚房锦智在这时候说出这事,必然是猜到她是来将命还给他的。
“我欠你的,我会还,忘了我。”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往门往走。
“我不需要。”房锦智吼道,伸手想去抓她,却抓了个空,从床上摔了下来。
听见响声,苏宁馨忍住没有回去,开门走了出去,对守在门外的三位长老道,“这条命我还给他。”
闻言,三人又相视一眼,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纵使房锦智个人怎么反对,有三大长老在,他们动用禁术,苏宁馨将命还给了他。
离开这里后,大长老告诉苏宁馨,“你只剩下十二时辰。”
十二时辰,对现在的她来说挺长的。
她独自去了落霞镇的女娲庙,一边走,脑海里一边回放着当年与夏恒云成亲那日。
将女娲庙走了一遍,她去了后山,在上顶上坐着,望了眼脚下的崖谷,她又突然想起,那年她故意用计与夏恒云一同掉入山谷。
就这样坐着,她能感觉自己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怀里掏出那枚贴身放在身上的玉佩,问心。
她低头瞧着,其实十年前她就怀疑过,要么是玉佩坏了,要么是房锦智一直在说谎。
这时,她突然一阵轻咳,嘴角流出一丝殷红,最后滴在了问心上,问心忽的发出一道耀眼的绿光。她却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再也没力气坐起来。
第85章 重生
“郡主, 你终于醒了,真是老天保佑。”
苏宁馨一睁开眼,就听到一小丫头在自己耳边嘀咕。
痛, 她感觉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 累极了,就连手指头都懒得抬起。
不对, 我不是死了吗?她眼中略过一丝疑惑,挣扎着要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没死成?
她眼神扫过四周, 觉着这房间有些熟悉, 像是想到什么,她整个人一怔,强忍着周身的剧痛下了床, 往房内一旁的妆台走去。
瞧着铜镜里那张稚嫩的脸好一会儿,她抬起双手,怎么看,怎么瞧, 她现在这副摸样也就十三四岁。
她突然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身子一僵,撩起衣袖, 难怪她会觉得痛,因为她现在浑身是伤。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在做梦?不对,这感觉如此强烈,触手这般真实, 不可能是梦。她手掌心按在妆台上,再次瞧着铜镜中的自己。
见她这样,一旁的小丫头目瞪口呆,一直没缓过来。心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苏宁馨突然转身,看向那小丫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怔了一下,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郡主,奴婢也不清楚,他们送郡主回来的时候,郡主就一直昏迷着。”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小丫头如实回道,她名唤画夕,近日才被调来这里伺候的,三日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宁馨。
三天,三天?如果我没记错话,在十三岁那年我曾昏迷过几日,可现在?想着,她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段段陌生的记忆。
她身子有些支撑不住,靠着妆台前的木凳,坐在了地上,唇角忽的轻轻勾了起来,心里如是道,我竟不知,自己两世为人,不对,算上现在应该是三世。
“过来,扶我起来。”苏宁馨突然出声,小丫头画夕又怔了一下,低着头爬了过去,到她身前,扶着她起身,回到了床上。
苏宁馨刚躺下,便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郡主是否醒来?”
话还没落音,房门便被推开了,想必来人很不耐烦。
苏宁馨目光闪了闪,目光轻飘飘的落到了推门而入之人身上,“谁准你进来的。”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道无形的压力,闻言者直接跪在地上,片刻后才惊觉自己怎么就跪下了,立即爬起身。
此人名叫苏福,是苏王府的家奴,这人见风使舵一流,乃王府有名的狗腿子,见苏宁馨三日前被送回王府,昏迷不醒,也没人给叫大夫,他还以为这郡主怕是要香消玉损了,今日他前来就是看她死了没有,如果没死便带她去见仁王。
他拉着嗓子道,“既然郡主已醒,就速跟奴才去见王爷。”
苏福这人,苏宁馨是有些印象的,因为这人后面死得略惨。
“出去候着。”
语气依旧很轻,这次苏福完全没放在心上,站着不动,眼神还到处乱看。
这人还真当她死了不成?苏宁馨唇角带着一丝冷笑,目光顿时沉了下来,“这双耳朵留着没用,那就不必留了。”
闻言,苏福怔了怔,对上苏宁馨的眼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滚。”
听到这个字,他连滚带爬出了房间,规规矩矩的关上了门,做完这一切后,他背对着门站着,有些懵,自己怎么会怕一个半死不活的小郡主。
转身又想进去,手放在门上,却怎么不敢推开。
苏宁馨好歹做了十年女帝,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变回了人畜无害的样子,扫了眼跪在床边的画夕,对画夕她并没什么印象,道,“别愣着了,起来伺候我更衣。”
“是。”画夕回应道,站起了身。
穿衣的时候,苏宁馨脑海里一边回忆着,时间隔得太久,好多事她并非记得那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