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必要骗姑娘,我真的听青禾说了,青禾姑娘是见过的,就是救姑娘回来的人。”
“好,如果今日锦智来,我便亲自问他。”
“姑娘问便是。”伊洛回道,她就是担心苏宁馨想不开,才提起这事的。
夜里,房锦智来看苏宁馨了。
苏宁馨习惯了等他,还未睡,而是坐在门口。
房锦智到的时候,见她坐在门口,大步走了过去,“夜里凉,怎么又坐外面?”
苏宁馨抬头,对着他说道,“你来了,放心,我身体没那么弱。”
“乖,你身子还不能受凉。”
“我觉得没什么啊?”
“我是大夫。”
“好,你是大夫,你最大。”
房锦智宠溺的看着她,想抱她起身,不想苏宁馨却先一步起身,向房间里走去。
看着苏宁馨的背影,房锦智怅然若失,正如他刚才所说,他是大夫,所以第一次为苏宁馨把脉,他就知道苏宁馨才生完孩子不久,他认为苏宁馨现在如此依赖她,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为何,他始终觉得苏宁馨早晚会离开他。所以之前苏宁馨问他,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的回答是,只要你想。
他清楚这些日子,苏宁馨知道他要成亲的事,可苏宁馨什么也没问,他更觉得苏宁馨要离开他。而他自己也身不由己,族里安排的婚事一年前就定下了,他现在无法拒绝,因为身为房家的族长,他不能弃整个族人而不顾。
到屋子里坐下后,苏宁馨问道,“锦智,我听说你在找给我治疗眼疾的药?”
闻言,房锦智一怔,这事他从未跟她提起过,因为那药并不算什么好药。
“宁儿听谁说的?”
“伊洛啊,难道没有吗?”
不想让苏宁馨失望,房锦智道,“是有这事,不过那药不太好。”
“不太好?”苏宁馨不解。
“那药很伤身体,而且复明时间不会超过七天。”房锦智如实相告,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没跟苏宁馨提起。
七天足矣,能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他。苏宁馨在心里说道,仰着头对着房锦智,“我想用那药,我没有以前的记忆,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都不知,我想看看。”
“那药很伤身体。”房锦智道,他并不想苏宁馨用。
“不是有你,我真的很想看到.......”最后一个“你”字她并未说出口。
见房锦智不点头,苏宁馨又道,“算宁儿求你,从睁开眼起,宁儿就什么也看不见,只要能看见,那怕是一天也好。”
房锦智见她哭了,一时心软,便同意了,吩咐伊洛去取药。
伊洛将药取过后,交给房锦智。
房锦智从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交到了苏宁馨手上。
苏宁馨拿到手后,却没立即服用,而是问道,“这药有多少?”
“只有两粒。”
“那另一粒也给宁儿。”苏宁馨伸手索要。
房锦智早料到会如此,所以只做了两粒,就怕苏宁馨会多吃。
“宁儿,最后一粒我可以给你,但你保证,没有必要,绝不能服用。”
“好。”苏宁馨应道,明知道这药会伤身体,她没必要用自己身体来做实验。
得到保证,房锦智将药瓶交到苏宁馨手上。
苏宁馨接过后,揣在手心里,同时将右手里拿着的那一颗药服下了。
见此,房锦智倒了白水,递给她。
喝完水,苏宁馨问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看见?”
“不出意外,明早应该就能。”房锦智回道。
“那我先去睡了。”
“嗯。”
房锦智本想搀扶苏宁馨起身,却被苏宁馨拒绝了,“锦智,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我唤伊洛进来。”
苏宁馨点头,便转身往里屋走,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她已经很熟悉了,无需人搀扶。
可能是吃了药的原因,她一沾床就睡着了,直到日晒三竿才苏醒。
房锦智离开前有吩咐,因此伊洛早上也没去叫她。
苏宁馨睁开眼的时候,因为光线刺激,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眼睛。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能看见了。
她抬头双手,挡住脸,慢慢睁开眼,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适应。
待完全适应,她立即下了床,穿上绣花鞋,跑出去了房间,此时伊洛并不在,没人知道她离开了客房的院子。
终于看见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苏宁馨很兴奋,想多看一些,就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不记得走了多久,直到瞧见一座假山旁边的凉亭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是房锦智与他的未婚妻素琴。
苏宁馨并不知房锦智长什么,可第一眼看到房锦智,她就知道是他。
她木讷的瞧着素琴为房锦智系腰带,脑海里突然闪过她自己为一个男子系腰带的情景,很模糊,看不清,泪无声的从眼角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她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伊洛回来的时候没瞧见她人,正着急,看见她突然出现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姑娘,你刚才去哪里了?”
“你是伊洛?”
听苏宁馨这么问,伊洛这才发现,苏宁馨似乎能看见自己,急忙道,“姑娘,你,你能看见了。”
苏宁馨对她点了下头,道,“有点饿,可以给我送些吃食过来吗?”
“好,姑娘稍等。”伊洛回应着,立即向厨房的方向跑去了。
刚用过饭,房锦智就来了。
苏宁馨坐在桌前,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房锦智。
“宁儿,你......”
“锦智,我能看见了,谢谢你。”苏宁馨说着,站起了身,向房锦智走去。
待到了身前,房锦智抬手抓起了苏宁馨的手腕,探她的脉搏,见她脉象还算平和,便松了一口气。
“我想为你弹琴一首。”
“宁儿会弹琴?”
“应该会吧。”
“好。”房锦智应道,便吩咐伊洛去取琴。
琴取来后,苏宁馨先试弹了一下,确定自己真会弹。
然后依心而弹,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她并不记得。
听着悠扬的琴声,房锦智以为苏宁馨已经恢复了记忆,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像是害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确实,他就要成亲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一曲完,见房锦智一直盯着自己,苏宁馨起身走向他那边,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闻言,房锦智愣了一下,“没有。”
“可你脸上有呀。”苏宁馨道,伸出手指指着房锦智脸颊。
房锦智下意识抬手去擦,苏宁馨却抓住了他的手,道,“别动,我帮你。”
说着脸凑近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房锦智吓了一跳,瞪大眼,看着她。
苏宁馨却笑着说道,“这些天,谢谢你对宁儿的照顾,若不是你,宁儿估计早没命了,宁儿真不知如何感谢你。”
“刚才只是感谢?”
“嗯。”苏宁馨点头,放开了房锦智的手,向房间外走去,仰头,望着天空说道,“天快黑了,宁儿想休息了。”
“好。”房锦智应了一声,便起了身,往外面走去。他刚走到门口,苏宁馨就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往屋里走。
她以为仰着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还是掉了下来。
复明的这几日,苏宁馨有意躲着房锦智,每次房锦智到她这边来,都与她完美错过。
直到她再次什么也看不见,才没再避开,不过她清楚自己该离开了。
房锦智大婚当日,就是她离开之时。
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信中说,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会好好活下去,勿念,珍重!
这信是她复明那段时间写下的,她在等,等他不与别人成亲,可她终究等来还是他与别人成亲。
离开闲月山庄,苏宁馨不知道去哪里,加上她眼睛看不见,更是难。
闲月山庄是在山上,下了山就一条路,苏宁馨就顺着路前行,一路上并未碰见任何人。
直到听到有人在唱小曲儿。
知道有人,她加快了脚步,向声音处赶去。
是两爷孙驾着一辆马车往这边来。
苏宁馨突然出现在马车前,惊得驾车之人急忙扯着缰绳。
“爷爷,怎么了?”说话之人正是刚才唱小曲儿的姑娘,名叫柳儿,年龄不大,也就十三四岁。
“撞到人了。”柳儿口中的爷爷回道。
闻言,柳儿赶紧跳下马车,跑到苏宁馨身边,将苏宁馨扶了起来。
马车并未撞到苏宁馨,因为察觉到危险,她本能的避开了,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看到苏宁馨的脸,柳儿忍不住叹了一句,“你好美。”
“我看不见。”苏宁馨说道。
“你,你怎么会看不见?”柳儿吃惊的看着她。
苏宁馨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交谈了几句后,柳儿求她爷爷收留苏宁馨,说他们在茶楼有住的地方,她可以跟苏宁馨住一间。
柳儿爷爷见苏宁馨可怜,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