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唐蜜撸起衣袖收拾碗筷。
秦穆要帮忙,被她给推开了。
她一边擦桌子一边说:“你们忙去吧,家里这些小事儿交给我就行了。”
秦烈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因为拒绝加入秦家而撞墙自尽的画面上,在他看来,这个小媳妇儿就是欠教训。
只要把她狠狠修理一顿,让她知道怕了,就不会再想着拒婚求死,愿意安心跟他们过日子了。
可是现在,秦烈见她不仅主动帮家里干活,还说出那么贴心的话。
他不由得非常意外。
秦穆见到二郎直勾勾地盯着小媳妇儿看,抬手推了他一把:“还站着干嘛?赶紧去把你的那些猎物收拾一下。”
秦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盯着人看的样子实在太傻。
他的面颊有些发烫。
但因为是古铜色的肌肤,所以即便面色泛红,也看不大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我瞧着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唐蜜的动作一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无比清楚,这具身体里的灵魂的确是换了个人。
秦穆皱眉,有点不高兴:“媳妇儿是想开了,愿意留下来安心跟我们过日子,你瞎说些什么呢?!”
“她要是愿意留下来最好,要是她以后还敢想着逃跑,我就打断她的腿!”
唐蜜转过身,气鼓鼓地瞪着他。
以前他就有好几次差点对她动手,现在他还想打断她的腿。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蛮不讲理的混账男人?!
秦烈:“你瞪我干嘛?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哥人善心软,五郎年纪小不懂事,但我不一样,我可没有他们那么好糊弄!”
说白了,秦烈就是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彻底改变所有想法。
这个丫头现在看起来乖巧懂事,说不定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大家放下戒心,她再趁其不备偷偷跑掉。
唐蜜实在是被气得不轻,扬手就将擦桌子的抹布朝他扔过去。
“你给我出去!”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随手一扔,竟然不偏不倚正好将抹布扔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贴上抹布,愣在原地没动。
那模样实在可笑得很。
唐蜜很想笑,但又怕激怒他。
毕竟这个男人脾气坏得很,真要动起手来,肯定是她吃亏。
她见到秦烈抬起手,以为他要打她,吓得她连忙往灶房跑。
跑到一半却发现身后没人追上来。
唐蜜停下脚步,好奇地扭头望去,见到秦烈抬起胳膊只是为了把脸上的抹布拿下来。
秦烈心里确实很生气。
没想到她个头小小的,脾气倒不小,居然敢往他脸上扔抹布?!
就在他原地爆炸的时候,秦穆及时出手拉住他的胳膊:“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把你打来的那些猎物都收拾一下。”
对于大哥的话,秦烈还是愿意听的。
他将抹布扔到桌上,大步朝灶房走去。
在经过唐蜜身边的时候,他脚步微顿,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
“这里是我家,我哪里都不去。”
说完他就走进灶房。
没过多久,他就将那些猎物都搬出来,扛到肩膀上,大步往外走去。
秦穆问他去哪里?
“我去河边。”
家里虽然有井水,但清洗猎物还是去河边比较好,不然会弄得家里全是血腥气。
以前家里都是男人,有点血腥气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
家里多了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这种血腥的事物,还是少让她看到比较好。
秦朗立刻从屋里跑出来,口中喊道:“二哥,我跟你一起去河边!”
“你等一下。”秦穆将他叫住,然后从西屋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放到五郎手里。
秦朗先是把油纸包放到面前闻了闻。
一股酸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双眼发亮:“是糖山楂!”
将油纸包打开一看,果然是七八个圆滚滚的糖山楂,每颗山楂表面都裹着一层薄薄的雪白糖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秦朗捏起一颗糖山楂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特别爽口!
山里穷地方,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宽裕,尤其是秦家,能填饱肚子已是不易,更别提这等费钱的零嘴儿,往日里是想都不敢想的。
起初大哥说要给他买糖山楂,秦朗觉得他应该是想哄着自己玩儿,并未放下心上。
没想到大哥竟然真把糖山楂给他买来了!
秦朗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他乐颠颠地招呼大哥和二哥也来吃。
结果都被他们以不爱吃甜食为由给拒绝了。
其实谁不爱吃甜食呢?
这年头糖可是稀罕玩意儿,一斤白糖能换三斤粗盐,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秦家的五兄弟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尝到点糖味儿,如今好不容易给五郎买点糖山楂,哥哥们都不舍得跟他分。
秦朗心里也明白。
哥哥们不是不爱吃,是因为疼惜他。
秦朗捧着糖山楂去跑到唐蜜面前,捏起一颗糖山楂递到她嘴边:“蜜蜜,你吃!”
唐蜜刚想说不用。
结果才刚张开嘴,就被他趁机把糖山楂塞进了嘴里。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嘴唇。
柔软湿润的触感,让秦朗顿时就红透了脸。
媳、媳妇儿竟然亲到了他的手指?!
一想到这里,秦朗就觉得心脏狂跳,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他不敢去看唐蜜的脸,直接将整包糖山楂都塞进她手里,红着脸跑出了院门。
等他跑远了,院里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秦烈盯着唐蜜手里的糖山楂,琢磨着要不要也喂她吃两颗,顺带摸摸她的小嘴儿。
第24章 狐媚子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大哥给出声打断。
秦穆:“快走吧,别让五郎一个人去河边。”
虽然五郎如今已经恢复清醒,但河水很深,万一失足落水的话,以他的个头,很有可能会被河水给冲走了。
秦烈只得压下那些小心思,扛着猎物,不甘不愿地走出院门。
唐蜜将嘴里的糖山楂咽下去。
山楂酸得很,即便外面有一层糖霜,还是没能把那股子酸味给压下去。
她将剩下的糖山楂包好,放进屋里。
秦牧抱着昨天买的布料推门走进东屋。
此时秦羽正坐在床边看书。
那是秦母生前留下来的医书,一套共有三本,书中全是关于医术的知识,内容相当枯燥乏味,家里只有秦容和秦羽能耐着性子把它们看完。
秦容对医术不感兴趣,看完就不再碰它们了。
于是这套书全都被放在秦羽的屋里,供他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这套书已经被秦朗翻来覆去地看来几百遍,如今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听到开门声,秦羽放下手里的书,抬头望向门口:“大哥。”
秦穆将手里的布料放到床上:“这是我们昨天在镇上买的料子,你能帮媳妇儿做两身衣裳吗?”
秦羽伸手摸了下料子,粗麻布和细绢布,前者粗糙,后者细软。
粗麻布就不说了,那细绢布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但秦羽并不在意这个,他问起另外一件事情。
“户籍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秦穆神色为难。
一看他这副样子,秦羽就什么都明白了:“大哥,你太容易心软了。”
“她只是个小姑娘,在这里孤苦无依,我们不能欺负她。”
“我们若是真欺负她,还能舍得那么多钱,给她买那么好的料子做衣服?”
面对四郎的反问,秦穆越发为难。
“算了,”秦羽摆了下手,“你是大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户籍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平日里多看着她点儿,别让她跑了就行。”
秦穆脱口而出:“她不会跑的。”
“但愿如此吧。”
秦烈带着五弟往河边走去。
路上经过王家的时候,正好见到王老太婆坐在自家院门口的大树下,一边搓麻线,一边跟身边坐着的几个老妇人闲聊。
王老太婆嘴里念叨:“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小丫头片子厉害得很,先前在我们家里的时候,就想勾引我儿子,搞得我家里乱七八糟。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把她嫁出去,没想到她现在又唆使秦家五兄弟来对付我们!”
闻听此言,秦烈立即停下脚步,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秦朗也跟着停下来,兄弟两人站的地方正好在王老太婆的后方,她只要不回头,就肯定看不到他们。
另外几个老妇人忍不住问道:“之前你家大郎不是说秦家娘子没有勾引过他吗?怎么你现在又开始说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