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百鬼游／行（5）
而就在这重重包围之中, 颜正焱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资料室里，原地的机器还在嗡鸣。
一无所获的部队选择拉响警报，全城戒备。
虽然这资料库里没什么反人类反鬼怪的东西, 但是堂堂委员会被人来去自如，不, 说不定不是人。总之, 这件事很让人、鬼都挺没面子的。
当部队的人踹开资料库大门的时候，少年在努力挣扎, 而那些值班的人竟然还在瞌睡。其后的一系列整改也就随之而来。
颜正焱顺着遍布的公共遮阳篷走, 来到了一家正在营业的书店。
书店里面还有个小型咖啡座，手写的价目小黑板，满满的文艺气息, 重要的是没什么顾客。
红木的沙发、浅灰的软垫, 配上隐隐的咖啡香味, 别有一番风味。
颜正焱就在这里, 梳理了一下已经获得的信息。
她从资料库的那个机器里精确搜索了近年来人与鬼两族的大事件, 还有鬼族游／行最开始的时候所发生的异常事情，以及鬼族几次游／行所提出来的意见。
大事件倒是不多, 近十年来只有两件，标准是全民参与。
一件是城主换届选举，当选者从鬼族变为了人族，是个很有魄力的中年女子。
另一件是最美艺术品的投票，得胜者只有一名, 不存在什么亚军、季军的区别，而最后获胜的是个人族的八岁小儿。
颜正焱也查看了当时的一些言论，那些鬼族们普遍更关心这“最美艺术品”的选举，在结果出来后还有鬼说酸话，认为这有黑幕，因为那小孩儿是个自闭儿童，不爱搭理人。
这些都没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自闭的孩子，有时候确实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颜正焱表示理解。
而鬼族最早游／行时间是两年前，当时天上的太阳发生了异变，从红色变为蓝色，体积也显著变小。
异变期间，气温极端，可以用“民不聊生”来形容，所幸动植物火种被专门保护了，不然，生态可无法恢复的这么快。
至于是异变前发生了还是异变后发生了游／行，众说纷纭。
磕了颗自带的薄荷糖，颜正焱继续回顾资料。
鬼族游／行提出的意见，按照时间流动来排序，分别是要求“加薪”、“减少出行年限限制”、“增加休假”、“减少工作时间”、“白日旅游”。
总的来说，所有的意见都是为了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旅游。
旅游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金钱。至于为什么鬼族不被允许白天出门旅行，有人说是为了鬼族的安全，因为阳光太烈；有人说是为了合理压榨鬼族。嗯，都是“人”说的，没有鬼发表相关推断。
不过，原来旅游才是真爱吗？！
颜正焱有些摸不准鬼族的脑回路。
说起来，她在查阅资料的时候也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常识。
人族死后一定会变成鬼，但鬼不会变成人。同时，人的寿命有限，而鬼的寿命无限，可以说，阴气不散，鬼族永存。所以很多鬼族都是最后无聊透顶而自杀的。
这样下去，人族的数量比例肯定越来越少，说不准在未来会成为“珍惜动物”。
此外，在这个世界，人与鬼这两族的关系挺好，从没有过集体战争，只有个人的鸡毛蒜皮的事儿。好像有个“和谐”之光在照耀。
吃完了所有的薄荷糖，颜正焱感觉一股凉气从心底直冲头顶，鼻子通畅无比，同时让人十分精神。
她快速的提炼出几个让鬼族决定游／行的可能性，想从源头推断出谁是领头者。
然而身为异界来客，她高估了自己对鬼脸的识别能力，尤其是这里的鬼们还是能合法整容的！就算它们不整容，但上次见面还是个萝莉，这次就变成了个牙齿掉光的老婆婆，差别太大，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这里的鬼族内部的交流都是利用鬼力来识别的，虽然都是产自阴气，到每只鬼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练出的力量也有差别。
清脆的声音传来，稀里哗啦的。颜正焱抬头看去，这家店由透明琉璃珠串组成的门帘碎了一地，珠子滚开，反射出仍然刺亮的阳光。
一个鬼影狼狈的落在了门帘的“尸骨”上，背对着店里，纠结的长发遮掩，看不清身形。
鬼影的确是鬼，紧随其后的是个愤怒的声音：“给我站起来！不要装可怜！快还钱！”
来者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男，手握屠刀，横眉竖目，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店主小姐姐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指挥着智能工具就把这里给录了像，作为索赔的依据。
店主，也就是余芩，理直气壮的命令胖子男赔偿损失，并且离开这里。
胖子男不屑一顾：“要是它还了钱，我双倍赔你，行了吧？闪一边去！”
余芩没回答，用行动宣泄了不满。她让兼职安保的咖啡师把胖子男和鬼影踹了出去，顺便锁了门。
颜正焱却跟着那两人离开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胖子长得，和昨夜那某个参与游／行的大鬼很像，然而他的气息却是人类。昨夜的那个也确实是鬼。
而且，鬼影在倒飞入书店的时候，拍碎了几颗琉璃珠，但是它偷走的更多。
胖子男对鬼影没什么杀气，他更像是协助鬼影来偷窃的。
空中城池的监控系统挺发达，但是这种混乱中少了几颗珠子，根本不起眼。
不过这珠子也不值钱啊？难道有什么其它用处？但那也可以用正当途径购买啊。
疑惑的颜正焱很自然的跟在了两者后面，目睹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偷窃，最终来到了两者的老巢——某居民楼顶层，一露天温度就能烧烤的那种。
第100章 百鬼游／行（6）
鬼影和胖子男席地而坐, 也不嫌这水泥地烫, 对半分赃。
这楼顶有个普通的遮阳棚，挡住了一半地方，虽然这挡不挡的意义差别不大, 温度都是那么热，顶多人晒不黑。
也是奇了, 一只鬼, 一只疑似鬼，两个竟然把老巢安在对鬼族这么不友好的环境里。是为了“灯下黑”？不易被抓到？
颜正焱举着伞蹲在两人旁边, 看他们分珠子、盘子、砖头……嗯, 赃物也是可以称得上包罗万象了，不过本质上都是石头。
胖子男汗如雨下，水泥地湿了又很快干燥, 只有他的衣服上结出一片盐粒。
他用胖得看不见骨头的手挨个记录自己的收获。
分赃结束后, 鬼影背着个大包, 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 只剩下胖子还坐在原地。似乎这只是个临时的偷盗组合, 而这里也可能只是个随意找的无人处。
“这个破鬼影真是手残，净偷不好消化的东西。我得把它加入黑名单, 下次重新找鬼合作。”胖子男不满的嘀咕，继而大口一张，吞下了所有的“石头”。
他果然不是人！
颜正焱更坚定了跟踪他的决定。
两手空空的胖子男下了楼，走着走着就改变了身形，一圈的肥肉向上向下涌动, 最后变成了大高个儿，瘦的像竹竿。
新鲜出炉的竹竿男回了家，那是一个小小的单人房，内部的艺术气息浓厚。
不论是吞吃石头还是改变身形，这个“人”都是透露着正统的人类气息，甚至连和那个鬼影在一起时都没有沾染上一丝阴气。
但是人类可以做到这些事吗？
颜正焱感觉有些混乱，开启轮回眼的她更是看出了那胖子的灵魂都改变了样貌，这不正常。
人类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灵魂的样子，鬼是没办法在这规矩严密的城池里变化。
所以，这胖子真的很奇葩。
只见他回了家，锁上门，趿拉着拖鞋走遍家里每一个角落，如同巡视，然后又变回了胖子男的样子。
继而他大口一张，吐出了半人高的石粉堆。
石粉是灰色的，如珍珠粉般细腻到了极点，但是它具有重量，根本不会漂浮起来变为粉尘。
胖子男两眼放光的膜拜了一番石粉，然后用肉痛的眼神拿出了一瓶水，由一个透明玻璃瓶装着，乍一看仿佛里面什么也没有。
瓶子微微斜，石粉顶端的尖儿塌陷下去，继而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石粉都变成了泥土状态，深灰色。
胖子男心疼的收起玻璃瓶，肆意的揉捏享受了一番“泥土”的手感，自言自语：“不愧是我从族里的垃圾山千辛万苦翻出来的秘方，大人没有骗我。这个土，这质地，肯定能让我更上一层楼！”
大人？！
这胖子男原来是鬼族！只有鬼族会称大鬼为“大人”，人族一般都会加上“姓”。
颜正焱决定先耗在胖子男这里，看看他要拿土做什么，晚上也可能方便知道鬼族会不会继续游／行。
嗯，绝对不是为了咸鱼。
这胖子昨晚出现过，下次游／行有大概率会参加。
伴随着胖子痴汉笑容，石粉化为的土在他的手中不断被塑形、拆散。
等到傍晚时，胖子男的家中客厅里有了一个精心制作的土质摆件，正是由他亲手用那石土做的。
整整一下午，胖子男就没有做过其它事情。他化身为一名疯狂艺术家，徒手捏制了一颗小型银杏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