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戴看着对面的陈兆松突然就泄了气,不再跟自己争的脸红脖子粗,精明的钱戴一想,心里大致也猜到了一些。
想着儿时一起练功相处的情景,想着这货也不是什么坏人,没有什么坏心,且对自己的末末虽然没抱好心思,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好的,钱戴自然也有些心软。
男人们之间的友谊与相处,肯定不像女人这般,自然男人们相互的鼓劲安抚,也跟女人们之间不一样。
钱戴觉得对方听完自己的誓言,眼下露出这么副态度,肯定是知难而退了,所以他倒也不提刚才的话头,更没有去戳对方的伤痛,径自的开口。
“咳咳,刚才的面不好意思,给你开个小玩笑。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重新给你做一份晚餐。”钱戴假意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对面陈兆松的沉思。
陈兆松被打断,听到钱戴这么说,他立刻黑了脸。
这货不说这面还好,一说这面,陈兆松简直要气炸了!
“说起这面,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呀!我猜你们家的盐肯定是不要钱的吧?”
钱戴洒然一笑,皮特厚的回答:“甫一见故人,激动之余,不小心手抖了一下,还请陈兄见谅。”
陈兆松吐血,泥煤的!你这手抖的幅度可真够大的,你丫的怎么不把整个盐罐子都给抖掉了呢?
虽然陈兆松这话没有说出口,但钱戴却看的了然,右手握成拳头,搁在唇下轻咳一声缓解气氛,心里却在闷笑出声。
就在这时,提溜着两个暖水瓶并一桶子热水回来的末末,一进家门就看到这两个男人还在那寒暄,只不过眼下的气氛,要比她刚才出门的时候好不少,看来是这两人是聊开了。
这么想着,末末招呼了一声后也不去管他们了,自己还是先洗澡的先。
末末径直的把水送入洗漱间,反身出来以后,她又蹬蹬蹬的上楼拿好了衣服下楼来,进了洗漱间,利落的关上了门,自己快活的洗澡去了。
四百一十一 该来的始终要来
离上一次陈兆松离开福顺里,时间过去了约莫一周左右,期间钱戴为了尽快的重建上海地下站,日日都带着末末出门忙碌,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跟好友杜维旭等人好好碰面聚一聚。
杜维旭一直等不到好机会跟钱戴好好叙旧,时间久了难免就抱怨开来。
这不,趁着今日有时间,天气又很好,钱戴应杜维旭的邀约,带着末末一道,三人一道去了上海郊外的马场跑马。
可让钱戴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傍晚的时候他与末末一行在外头下完馆子,吃晚饭回家后,陈昌德却亲自在福顺里等着他们归家。
陈昌德就坐在廖家的大门口,眼神一直盯着巷子拐弯的地方,内心急切的盼望着钱戴与末末赶紧归来。
这些年来,自家女儿因为女婿纳小的问题,一直跟女婿闹腾,可不管怎么说,眼下大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的,男人嘛,有几个不是贪花好色的?女婿也就一个姨太太,比起上海滩那些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来,女婿好上太多太多了!
再说了,自家家世不显,女儿能嫁给女婿,那都是修了八辈子的福份,且不说女婿有了姨太太后,依然还是对女儿、对两个外孙,对他们这岳父岳母也如往日一般的关怀,半点都没有怠慢生份,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同样在门口下着象棋的廖老头,一边下着棋,心里头就不断的在想着这些个事情,望了望身边的女婿,廖老头心里默默嘀咕着。
儿大不由爹喝娘,这些儿女们的私事,他一个万事不管的老头子也不好插手,但是提到下午的事情,廖老头心里却上火了。
就在今日下午,女婿坐着明显不属于陈家的小轿车到了福顺里,下车后,女婿身边还跟着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身材微微肥胖,人却长得矮小,年纪约莫有五十许的男人前来。
这个随同女婿一道来的人,廖老头一看就知道,此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同胞,没见着那货鼻端底下那一小撮特色胡须么?
这么难看的胡须,那可是倭鬼子独有的!
是,女婿是曾经留学过倭国,可那都是陈年老黄历了,倭鬼子占领了上海后,自家那亲家虽然还当着他那个警察署署长,虽然眼下也是为倭鬼子效力,可不管怎么说,亲家却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国人,伤及本国利益的事情,这使得廖老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代表了,他就能任由女婿带着倭鬼子,肆无忌惮的到他们福顺里来撒野嚣张!
这事情是比当初女儿回家,哭诉女婿纳小还要让他恼火的事情!
廖老头才觉得,要好好给女婿吃吃闭门羹,给他一个厉害的教训呢,没成想,女婿带着那个短腿的倭鬼子,人就根本没往家里来,带着人就直直的往李家去了。
直到半天都敲不开李家的大门,直到女婿又带着那短腿鬼子又离开了,直到傍晚的时候,女婿又再度独自一人归来,廖老头猛地发现,今日这一出,他这个自认为聪明的老头子实在是看不懂了。
“将军!”
就在廖老头心思千回百转,注意力分散,关注着门口那靠着墙,不停的在吸着烟的女婿时,自个对面的老刘头不客气的驱车逼近自己的将,一声将军把廖老头震醒了。
廖老头自认为自己是个特别聪明的老头,下象棋从来就没有输过,这会子因为自己分心,让面前这个二吊子的老刘头给将了军,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廖老头忙就摆手,“不成,不成,刚才不算,我正在想事情呢,老刘头,你这是钻我空子。”
“诶诶诶,我说老廖啊,不带这样的!你怎么可以耍赖?棋落无悔大丈夫,你一个堂堂教书先生,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算,不算,就不算……”
“你!老廖,你难道想叫廖老赖吗?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下赢……”
就在两个老头争的面红耳赤之时,钱戴领着末末出现在了巷子拐弯口,一直关注着那里的陈昌德,几乎是立刻丢掉了手里的烟头,也不去管身边两个老头子的争吵,自顾自的就朝着钱戴二人迈步走了过来。
到了二人跟前,没等钱戴末末两个反应过来,才欲张嘴打招呼呢,陈昌德一把拉住钱戴的手腕,急匆匆的就要把他往家里带,同时嘴里还急切的开口解释。
“走,小戴赶紧回家,我跟你有要紧的事情说。”
“陈伯伯?”陈昌德突然冲过来,要不是眼下天色还算亮,且陈昌德的声音末末还挺熟悉的,说不得末末就要出手把陈昌德给打了。
同样是如此的钱戴,见到是陈昌德后,他也就没有出手,老老实实的让陈昌德拉着自己,迈步配合他的脚步,三人快速往家里走去。
等到钱戴开门,三人相继进屋后,陈昌德还忙招呼末末让她把大门关好。
对方这幅紧张兮兮的态度,让钱戴与末末,莫名的就觉得有些不妙。
末末依言而行,快速的插好大门,跟在两人身后步入客厅后,眼看着钱戴就要忙着去给陈伯伯倒茶,却被陈伯伯出声制止了。
“小戴你别忙活了,赶紧跟末末过来坐,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们说。”
“陈伯伯你说,我们听着。”钱戴拉着末末坐到沙发上,郑重的看着对面坐着的面色严肃紧张的陈昌德,钱戴开口。
“小戴,你师傅眼下身在哪里,有没有可能回到上海来,你跟伯伯说句实话。”
“陈伯伯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师傅来?您是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陈昌德摇摇头,有些惆怅,又有些紧张担忧的郑重开口,“不是我找他,而是有人要找他!只是这是福是祸,难料啊……”
“陈伯伯此话怎讲?”听陈昌德这口气明显就不妙,末末忙就忍不住插口,阻断了钱戴正欲出口的询问,急切担忧的询问起来。
“唉!事情是这样的……”陈昌德长叹了口气,慢慢的开始叙述起事情的经过来。
四百一十二 或许我知他来意
时间倒回到今日一大早,清晨,陈昌德像往常一样,在家用过早饭后,坐着自家的轿车就去了医院。
没成想,他一到医院,才一下车,人都还没有进入医院的大楼,就在医院大楼的门口,他便被两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给拦住了,而且让陈昌德料想不到的是,拦住自己的这两个西装男居然是倭人。
不等陈昌德开口说什么,他便被两个倭人强行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办公室内等待着自己的那个人,却是他万万没有料想到的存在。
自从上次一别,他是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眼前的这个人了?
屈指算算,起码有二十多年了吧?要知道,如今自己的孩子都已经有二十出头了。
如果撇开身份立场不谈,如果撇开国仇家恨不谈,如果撇开偏执疯狂不谈,眼前的这个男人,算得上是他的恩师,同样的,此人也是好友世杰的恩师,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