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戴几句话就大致的说明了眼下的情况,转而看着眼前的另外四位同志,他开口道:“几位同志你们怎么看?我提议,咱们绕开河南先北上,然后再找机会南下。”
三百五十九 干旱威力初显危
四人中为首的那名领队闻言,思考了片刻依然顽固的摇头。
“不行,沈部长的命令是,要我们抓紧一切时间,尽快的南下赶到上海,眼下我们走的是直线,而且郑州还能坐火车,这是最便捷的一条道,如果绕道,前方是形势不明,也不知道会不会突发什么别的意外,而且北边几乎都是沦陷区,所以我建议,我们依然还是走直道直接南下。至于灾民的问题,小同志你别担心,我们四个会保护好你们的。”
这领头虽然考虑的也对,可他却不应该因为钱戴年纪小就轻视钱戴。
这人语气明显有不耐,很有些看不起钱戴的意思在内。
他觉得钱戴这人年纪小,明显的阅历不足,眼下被区区几个难民就吓到了,真是嘴上无毛的家伙,也不知道沈部长为何会派他们这么两个小鬼去担当大任。
因为心底有怀疑、有不服,自然而然的,这人的语气就带出了他的不信任。
钱戴见对方如此坚持,他反倒是不说话了,只是勾唇冷冷一笑。
心道罢了,自己倒是不怕,到时候他只要护好末末便好,其他这几个,他才管他去死呢!
反正自己不是已经尽到责任劝解过了么?是他们自己不听的……
钱戴默不作声的跟着四人上路,路上他握着末末的手,把自己想要说的事情,都一一的告知了末末。
比起四个外人来,末末当然更加愿意相信钱袋子的。
又走了两日功夫,一行六人终于顺利的到达了郑州。
钱戴本以为,到了郑州后就能坐上火车南下,可直到达到了郑州火车站后,他们一行人才知道,目前形势的严峻。
领头的那名同志去售票窗口买票,钱戴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哪知道到了售票口时,那售票的小小窗口,木板门已经堵上了,此刻根本就无人售票。
还是钱戴问了蹲守在售票窗口的老乡,他们这才知道,火车停运了,他们都是滞留在此的乘客,郑州火车站现在根本就没有火车可以坐,不管是南下的还是北上的,一趟车都没有。
得知了这个消息钱戴无法,只能返回把这个情况告知了末末,俩人凑在一起一商量,钱戴还是坚持绕过眼下河南这块受灾的地域,先北上然后再南下。
末末是相信钱戴的,她也没多想,自然是同意钱戴的提议,可架不住护送他们上路的四人都不答应。
在他们四人看来,本来接受这个任务,护送这两个毛头孩子去上海,他们都已经觉得心里不得劲呢!
现如今倭鬼子到处肆虐,与其有这个功夫浪费在南下赶路的时间上,他们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上前线杀鬼子来的痛快。
再说了,眼前这臭小子还不服管,总是自以为是的提这个提那个,他们也很烦。
他们四个大男人,加起来的岁数都超过一百五了,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他们怎么能可还不如这半大的毛头小子?
因为心里种种的不服与想法,四个人商议决定后,依然驳回了钱戴的建议,固执的还是先走捷径。
郑州没有火车可以坐,那他们就继续往前走,大不了去许昌坐火车,如果要是许昌没有火车可以坐,那就走着去上海,反正这是最便捷的路线,他们可不会听从毛头小子的去绕路,那分明就是浪费时间精力的白痴行为。
钱戴看着这四人这么听不进劝,他心里就开始暗地谋划起来。
这个时候河南才开始出现大批量的流民逃荒,而相对繁华的郑州城,这会子虽然还有粮食,可粮食价格却居高不下,钱戴琢磨了许久,才趁着空档,借故说是要去买些如水囊等随身物品,以备万一缺水的情况出现。
实际上钱戴是带着末末,以一块大洋一天的价格,租了一户家中水井尚未干涸的院子。
得亏前头来时的路上钱戴发现不对,便及时的带着末末找了几口水井,把末末空间中那十口大缸都填满了。
这一路走来,他们在进入河南的地界后因为缺水,也用下去了快一大缸水了,故而租到了这院子后,钱戴先让末末尽量的把这口缸都续上水,自己则是甩开膀子的做干粮。
粮食他们并不缺,末末空间里多的是,但是接下来的路途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钱戴觉得,他们必须有备无患。
别看眼下灾民开始逃难了,但像郑州这样的大城镇,里头有存粮的富户不少,这些人可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毕竟人离乡贱呀!所以大城镇内,还是有很多的居民留守。
因为这样的情况,再加上钱戴要求宅子有水,周围又要僻静安全,所以一天花一块大洋,这还算是公道价,要知道,眼下可是连水都能卖钱的时期呢!
钱戴忙活了一整天,做了很多的白面馒头和参着黑豆面的馒头,又烙了两大兜子的杂粮煎饼,最后还做了一大锅的卤肉并百来个白吉馍,这些个干粮他只拿包袱皮包了些,参着黑豆面的馒头以及杂粮煎饼,其他的都让末末统统收到了空间去了。
最后再让末末拿出了两个大牛皮水囊,装满了凉开水后,钱戴这才领着末末回去跟另外四人集合。
次日一大早,一行六人再次出发。
这一次钱戴与末末身上都背上了包袱,里头都是装着一些干粮,两个装满水的水囊,二人也一人身上背着一个,至于其他行礼,钱戴则是一手拎起一只皮箱赶路。
同时临到出发前,他还不忘了交代末末,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两个都要必须在一起不能分开,至于另外的四个,他钱戴可不是圣父,他们就自求多福吧,谁让他们不听劝来着?
这会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冷了,可他们光靠着两条腿赶路,那必然体能消耗就大,饮水与食物自然就下去的快。
这个倒还不算,最可怕的是,他们身上虽然有干粮,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吃,因为身边可都是一个个被饥饿折磨的快要失去理性的人。
三百六十 此地不宜久留!
赶了一天的路,直到天黑以后,四个护送的同志才领着钱戴与末末,好不容易的找到了个破败的窑洞,一行人准备在这窝一宿。
钱戴打量着这口破窑洞,他心里暗自猜测着,这破窑洞的主人,估计也是受灾严重没了活路,这才阖家逃难去了。眼下这空荡荡的破窑洞里头,除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土炕,以及两个破瓦罐外,便再无其他东西。
不怪钱戴会下意识的这么想,因为这一路上他们走来,遇到的都是往外逃的灾民,基本没有人像他们一样往里头进,他们一行六人的精神状态,明显的也要比周围逃难的灾民好。
这种异常的情况下,使得他们一路走来,旁边的灾民们,都拿一种扭曲奇异的眼神盯着他们。
要不是他们一伙人看着就不好惹,说不定这些饥饿的灾民早就扑过来了。
即便是他们一路都绷紧神经,小心谨慎,可一整天下来,他们也不敢拿出怀里的干粮来吃,直到现在找到了这口破窑洞落脚,为首的那名同志,才拿出了黑面窝头递给钱戴与末末。
因为天气冷,夜里的温度很低,他们不仅烧起了窑洞里的土炕,这四人甚至还在不大的窑洞里头燃起了火堆。
可能是因为窑洞里火光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正被烘烤着的黑面窝头所散发出来的香味的缘故,不一会,钱戴与末末便敏锐的察觉到,外头有人在接近窑洞。
钱戴与末末相视一眼,两人看着面前这四位毫无所查的同志,看着他们都还握着一根穿着黑面窝头的棍子,举在火堆上烘烤着,两人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若是平时,他们这样做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天气冷,这黑面窝头又硬的跟石头一样,用火烤一烤也好入嘴。
可眼下不一样啊,眼下周围都是饿急了眼的灾民,他们这么做是要引来大麻烦的。
见状,钱戴哪怕心知自己开口,也不一定会得到他们的赞同认可,但想到随后可能出现的危险,钱戴依然还是开口提醒了他们。
“几位同志,眼下情况不明,咱们这干粮还是赶紧吃到肚子里保险,不然……”
“哈哈哈哈,不然什么?我说你这小同志啊,总是喜欢瞎想,你放心,有我们四个在,定保你们两个小同志安稳。”其中一人听到钱戴的话,他不仅不领情,反而还笑话钱戴多心太过谨慎,忙笑着打断钱戴的好意,并且不客气的调侃起钱戴来。
末末见状就毛了,欲要上来帮钱戴怼回去,钱戴却急忙拉住末末的胳膊,冲着她摇摇头,同时把末末拉回了炕上。
不管这四人是如何看不起钱戴与末末的,但他们其实也不是坏人,还是懂的照顾末末俩人的,他们把窑洞内唯一的炕让给了两个小的,自己则是坐在冰冷的地上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