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大喊大叫，让司机停下来，然而嘴里塞着一团领带，他根本发不出话来。
倒是远处，似乎有路人的惊叫声响起，可惜车开的太快，司机又努力闭目塞听，假装自己听不到后面的“家暴”，没有把车停下来。
司建树一半是吓得，一半是疼的，此刻脸色惨白。
脚和小腿一线传来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可他却始终维持着诡异的清醒，骨肉一点点被磨掉的感觉，像被无限放大了，又用尖锐的刻刀一点点刻在脑中，无比清晰。
同时，生物本能的求生欲，也让他害怕白零会一松手把他丢下车，在这种悬空的状态里，他心率飙到了从没有过的高度。
白零趴在窗边看他，风把她的长发吹的胡乱飘动，看在司建树眼里，就像索命的厉鬼一样，令人心神剧颤。
发现手里的人翻了会儿白眼后，就没什么新动作了，老妖怪不由觉得有点无聊。
情感值早在她跟司建树套话的时候，就已经满了，任务完成，她可以考虑一下怎么回系统空间了。
就是可惜这次的金手指还没派上用场……
白零看着光屏上道具栏里那一小片剪影，叹了口气。
主系统这个渣渣，给了金手指，又不给定位，世界上这么多人，总不可能一个一个摸一遍，看看哪个是她的专属金手指吧。
况且D级世界，能用的妖力和神识本来就少。
正有点出神，这时，车忽然一停，派出所到了。
白零一怔，松开手，司建树像个破麻袋一样，咚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门口值守的警察，脸色立刻一变，扯过对讲机说了几句什么，朝这边走了过来。
司机忙不迭的跑下车，想跟后面施暴的老板撇清关系，可惜才往旁边挪了两步，就被赶来的警察一把按在了车上。
……实在是司建树的样子太惨了，门口已经引来了几个围观群众，这事的影响可能会很大，相关人员得先尽量控制住。
司机惊慌了一瞬，下意识转着视线，去找司建树和他那堆保镖，然而看了半天，没看到另一辆车，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他开的太急，不小心把后面那辆车甩开了。
这时，派出所里又出来几个人，一见司建树的样子，尤其是他那磨得快短了一截的腿，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拨了急救电话，有人已经发现了车后座上的人影，谨慎的朝车靠了过来。
不过在他们来得及开门之前，门已经被推开了。
所有人如临大敌的视线里，一个看起来异常无害的女生推门走了下来，绕开了地上尸体似的司建树。
她跟一群警察大眼瞪小眼片刻，抬手指了指地上，像个跟老师打小报告的孩子一样，低声说，“这个人是杀人犯。”
警察：“……”
到底谁更像杀人犯啊！
……
饶是如此，这件事如此反常，送司建树去医院保命的时候，所里还是派了人跟过去，盯着司建树，防止他逃走。
☆、第833章 老师，你手铐掉了60
朱怀瑾赶到酒店的时候，地下停车场已经人去楼空。
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毕竟通过那通一直持续着的通话，他也听到了对方的动静。
……只是猜到归猜到，亲眼看到这边空寂的景象时，那种难以言明的恐慌，依然在他头顶泼了桶冷水，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她居然敢去找司建树套话……对方正醉着，全无理智，暴怒的情况下，就算失手打死人，也并非全无可能。
就因为不想让他背上杀人的罪名……
朱怀瑾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止住思绪，不再继续往下想。
他转身看向门口的保卫室，那边应该能拿到停车场出口的监控，至少能看到，那辆车是在往哪边走的。
朱怀瑾的确是没想到，司建树的司机居然会突发奇想，把车往派出所开。
等他终于得到通知，赶到地方的时候，自首的学生正在被留下来，询问详细情况。
不过因为暂时还没什么证据，所以也只是暂时看管起来而已。
毕竟谁也不敢相信，这个年纪的女孩能单手拎着司建树，还拎一路不掉。
……
这处派出所不是石秋的辖区。
朱怀瑾没法那么顺利的溜进去，正在找人交涉，想进去看看白零时，他忧心的对象，正躺在看守所的单间里，犯愁。
——原本是打算套话的时候跟司建树同归于尽一下，刷满情感值，顺便溜回系统空间。
谁想才套了一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出结果，情感值就已经满了。
司建树的战斗力也比想象中的低，加上提到原主老妈的时候，她残留的愤怒情绪泛上来，或许是似乎觉得普普通通的坐牢判刑太便宜他了……
一不留神，就成了这样的结果。
于是问题来了。
……她该怎么回系统空间？
总不能就这么老死在派出所吧。
白零戳了戳233.
装死的233咕噜从她肩上滚下来，落到了白零怀里，它也一脸懵。
天道那么不待见它家宿主，按往常的经验来看，一般任务完成了，不用宿主说，它也会主动把人赶走，谁知道今天居然这么安静如鸡。
白零叹了口气，目光穿过窗户，投向隔着一条街的医院，里面此刻静静的躺着一只司建树。
只能期待他来搞点事了。
然而司建树下半身差不多已经废了，除了躺着床上，暂时哪也去不了。
加上有了他的口供后，那些悚人听闻的罪行都有了主谋，盯着司建树的警察几乎日夜轮班，并没有给他任何搞事的机会。
等伤稍微好一点，他就要拖着残缺的身体，去监狱继续赎罪了。
也或许待不了多久，死刑场上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白零收回目光，打了个呵欠，欣慰之余，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
最后，经过多方种种难以言明骚操作，白零被警察姐姐苦口婆心的教育了一顿，居然无罪释放了。
朱怀瑾想把她接到家里住，却被拒绝了，他沉默片刻，看着眼前衣服有些凌乱，人却完好无损的司瑜，最终没再说什么。
☆、第834章 老师，你手铐掉了（完+番外）
他并不觉得司瑜能照顾好自己，但这段时间里，着实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或许只是需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独自理清思绪。
朱怀瑾摸了摸她柔滑的发丝，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处闲置的房子，跟他现在住的在同一处小区里，问她要不要去住几天。
这次，白零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
朱怀瑾笑了笑，带她去司家收拾东西，准备搬过去。
司宅没了保镖，外面装的监控和防护设施，也都停止了运行，显得格外冷清。
朱怀瑾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每次来到司家里，他都忍不住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应付里面来自四面八方的监视。
老实说，要是能选，他一步也不想踏进这栋龙潭虎穴似的房子里。
所以他看着司瑜走了进去，自己靠在门上点了根烟，也不吸，只是嗅着散逸开的淡淡的味道，平静心绪。
走神的时候，二楼，司瑜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了一阵细弱的哐啷声，只是那里离大门太远，朱怀瑾没有听清楚。
……
后来，当看到藏在司家，因司家倒台而慌乱到不行的司璟，提着把沾着血的水果刀跑出来的时候，朱怀瑾无数次想过，若早知道会是这种结局，当时别说一个司家，就是真的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跟进去。
……只是世上后悔的人那么多，却从没有人找得到后悔药。
……
清晨的天有些冷，朱怀瑾穿的不太多，这时几乎要整个冻僵了。
他往手心呵了口气，让僵硬的手指略微回暖，然后按下打火机，凑墓碑前烧起了纸。
那是几个紧挨着的墓，两个比较旧了，一个却还很新。
朱怀瑾烧了一沓纸钱，想了想，又从袋子里抽出张报纸，放进了火堆里。
报纸上记载了最近震惊全省的，司家的事。
司建树的运气显然不算好，这段时间正赶上严打，他的罪行又太恶劣，数罪并罚，毫无疑问的判了死刑。
他儿子司璟也因为杀人被抓现行，进了少管所，司家得罪了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有好几方准备好好“关照”这个司建树的心肝宝贝了。
他健健康康的进去，却未必还能健康完好的走出来。
只是那些，已经跟朱怀瑾没什么关系了。
他仔仔细细的烧完了所有带来的东西，最后又谨慎的把余灰扑灭。
一抹灰烬被风卷着飘起来，撞在了新坟的照片上。
朱怀瑾抬手擦了擦照片，视线跟着手移过去，不可避免的同照片里的人对上了眼睛。
静止的女孩正处在最好的年纪，侧身看向镜头，眼眸微微弯着，笑靥如花。
朱怀瑾的手略微一顿，喉咙里忽然有些发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