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反正今日注定要殒命于此，比起被那群魇撕咬，落个身首分离的下场，还是死在师妹手里，更加死得其所。
勉强也算是……一命还一命了。
他在灼热的火光里闭上了眼睛。
魇的攀爬能力极强，跳跃能力也强的不像话——刚才有几只居然俏没声的窜到了大殿顶壁上，被火一惊，直勾勾的朝文璟扑了过去。
老妖怪摆好酷炫狂霸拽的造型，一发火球烧化了文璟背后那只魇，正准备飞上半空来个潇洒的美救狗熊，却忽然见刚才还怔怔盯着她的男主，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人事不知了。
白零：“……”
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
她叹了口气，收起了张开的双手，停止了费劲的公主抱，一抬手把人夹在腋下，脚踩灵剑，落回了地面上。
魇哗啦散开一圈，露出了地上的洞口。
它们对她身上的混沌之力有些畏惧，自然也害怕她身上的火，并没敢扑上来。
不过……白零偏头看了看地面，发现刚才扔下的南若音和玉天行，已经被一些魇偷偷拖到了别处，估计往后也不可能再来捣乱了。
没了后顾之忧，白零握着玉佩，带着人缓缓下到了洞里。
……
文璟本以为这次睡过去，会直接摸到忘川转世投胎。
谁知一睁眼，眼前不是波光凛冽的湖水，而是一片温暖的，跳动着的火光。
第762章 师兄他非要逼我跳崖59
温馨的火光看起来有些梦幻，文璟怔怔的盯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归位。
晕过去之前的记忆悉数回到脑中，像一盆冰水猛地泼在他身上，文璟心里一凛，倏地坐起了身。
忽然的一动，让他全身酸痛的肌肉立刻无声的发出哀鸣，眼前也黑了一瞬。
文璟胳膊一抖，险些重新跌回去，他咬了咬牙，缓了几秒才能看清东西，用手硬撑着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有些潮湿的墙壁上。
这时他才慢几拍的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之前所在的大殿了。
周围环境潮湿，没有大殿和走廊中那些随处可见的夜光石，倒是很像一个仓促间挖出来的地道。
文璟心里一动，觉得这很可能就是南若音和玉天行逃走的那片地底。
觉出环境有些不对，偏头一看，赫然发现侧后有个人正靠坐在他身旁一米开外，面朝着他的方向，不知道已经静静的看了他多久。
“……师妹？”，脑中还乱如麻团，文璟见到人，却忍不住先喊了一声。
女人点了点头，没有像在衡岳宗时那样殷切的缠在他身边，万幸的是，她也没有再露出什么敌意。
之前的杀意，的确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自己却并没有死，还被她救到了地底……
文璟一贯冷冷清清的眸底，此刻有些茫然，他现在，是真的完全看不透这个小师妹的想法了。
文璟不太敢同她对视，目光仓促的下移，落在她身上。
片刻后，反应过来对方穿的什么之后，他倏地移开了视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自在的嫣红，抬手想脱自己的外袍，“我的衣服，你先凑合……”穿一下。
白零却没让他说完，她一抬手截住了文璟脱衣服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我不是没有外衣，这件衣服，原本就是这样的款式。”
文璟僵住了，手死死攥在自己衣袖上。
白零看到他一瞬间泛起丝薄红的脸，心想这位男主脸皮可真是薄，难怪原文里，南若音那么喜欢调戏他。
的确有点可爱。
她饶有兴致的看了许久，文璟才终于从“世间居然还有如此清奇的外衣”上回过神来。
他漆黑的眼底倏地闪过一抹怒意，比旁边的火光还要鲜明。
——文璟又想起了那个形貌昳丽的魔修，他记得他硬给师妹带上的项圈，叫她宠物，还给她种下了魔心，如今……
文璟的手骤然收紧，几乎把掌心攥出了血，他嗓音微哑，艰难的问，“是不是那人……”逼你穿成这样的。
话音未完，女人却忽然开口了，“我自己绘的图，自己选的料，最后交给裁缝做的。”
然后不顾骤然石化的文璟，起身轻盈的转了一圈，“如何，好看吗？”
文璟明白这时应该避嫌，可目光却随着她的举动和话语，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衣服的材质的确很好。
火堆在旁边悠悠燃烧，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色的轮廓，身形转动间，边角的金色丝线仿佛被火点燃，流光在她身上无声的穿行。
第763章 师兄他非要逼我跳崖60
文璟不知道这种奇装异服能不能被称为好看——可或许是因为穿它的人特殊，师妹转动时，灵动的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女人的神色冷漠而平静，可眸底深处藏着的一点喜悦，和那些小心翼翼的炫耀，却穿透了她冷硬的外壳，无声无息的从灵魂里渗了出来。
那一丝需要仔细经过放大，才能隐约看出端倪的情绪，其实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但相伴长大的那些年，文璟实在从祭菲身上，见过太多次她的这种样子。
——每次学会了新的招式，捣鼓出了新的小吃，找到了新的玩具……她都会忍不住跑到他身前，眼眸晶亮，把让她开心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分享给他。
文璟曾经被这种小姑娘的举动磨得有些烦，恨不得躲到密室闭关，耳边清净。
可现在百年未见，她终于重新对他露出这种神色，两厢对比，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文璟闭了闭眼睛，疲惫的将脸埋进掌心里，许久，他很轻声的说，“……对不起。”
这是一句晚了百年的道歉，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什么都不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眼前的人还好好的活着。
眼睛闭着，看不见东西，却能通过光线的变幻，隐约知道眼前转动的身影，忽然停住了。
片刻后，他听到身前的人走近了几步，在他面前俯下身，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缓而坚定的扳开了他的手。
文璟无处可躲，目光又不好意思落在她紧而贴身的衣服上，纠结片刻，只好抬头同她对视。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女人很轻声的开口，眸光温柔，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冰冷锋锐的刀，直插文璟的心房。
——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残忍，坦诚而释然的说，“应该是我道歉才对，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还一直缠着你不放……不过从今往后，你不必再有这种烦恼了。”
不是……
这句宣判似的话砸下，文璟怔怔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白零露出副说开一切后松了口气的表情，准备起身，这时文璟却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女人一怔，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没能从那张表情甚少的脸上读出他的意思。
她思索片刻，以为自己明白了文璟的反常，拍拍他的手，轻声解释，“之前在大殿里，我并不是要杀你，是你头顶有只魇，谁知道刚烧死它，你就晕过去了。”
文璟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但这句话，还是令他心里忽然一松，他点点头，下意识的回到，“多谢。”
“没事，毕竟同门一场。”，没想到女人趁他走神的一瞬间，从他手里轻轻挣了出来，站直身子，拍打净裙摆上沾的土。
……只是同门一场。
门中其他人同他说这句话，文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这么说的人换成了祭菲，他却忽然觉得心里绞痛，像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被连肉带血的挖出去了一块。
第764章 师兄他非要逼我跳崖61
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一段羁绊，如今终于受够了他的冷淡，切断自己，擅自出逃，可他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之前，他从未想过要伸手碰碰它。
白零没给男主继续往下瞎想的时间，剧情线得抓紧走。
她温声向他提议，“你既然醒了，就先恢复下身体，我总担心那些魇一会儿会追上来。”
她朝文璟指了指远处隐藏在黑暗里的密室，“等你恢复了，我们去里面看看。”
文璟把话头咽了回去，沉默的点了点头，闭眼调息起来。
分神期的人，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脆弱，白零等了没一会儿，文璟就恢复了小半实力，对付密室里的一点小机关已经没问题了。
白零适时发出点声音把人惊醒，文璟缓慢睁开眼，发现她或许是嫌热，不知何时摘掉了兜帽。
露出来的脸，要比记忆里的苍白一些，眉心一枚黑色的花钿无比鲜艳。
文璟看着那枚花钿，只觉得它像沉甸甸的压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心慢慢往下沉了一些。
花钿并不是画笔绘上去——如今实力恢复了，又离得她这么近，文璟才能确认，那里面居然传来了丝丝精纯的魔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