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启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印象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碰到她的手。
这么软，这么温暖，只接触了几秒，就让他再也不想放开。
然而他到底还是惦念着自己的脏，留恋的握了一会儿，很快便讷讷的收回了手。
就在这时，笼子外面的小姑娘歪头看着他，忽然道，“喂，我替你吃了那个有老鼠药的棒棒糖，等于救了你一命，按江湖上的礼节，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而且往往天生就有。
沈予南纵观她接触过的各种小屁孩，真心觉得左启辰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左启辰噌的抬起头看着她，傻了。
看了很久，直到女孩看着像是有点生气了，他才梦游似的轻声道，“……可以吗？”
沈予南郑重的点头，“当然！”
谁让你长得好看！
左启辰终于慢慢的从这场欣喜中回过神来。
他着急忙慌的翻过身，在笼子一角掏了半天，才捧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罐头。
左启辰把罐头从左下角投食的小洞里塞出去，推到沈予南面前，蚊子哼哼似的低声道，“那这个……给你当彩礼。”
那是一个菠萝罐头。
前些天，黄建的妻子回家时，在附近的草丛里，看到了那块加了老鼠药的糖。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沈予南耗子药中毒的事。
她读的书少，脑子转的却一点也不比别人慢，想到女儿最近古怪的态度，一瞬间全明白了。
她难得训斥了黄晓玲一顿，有点愧疚的找了个小孩爱吃的罐头，连餐点一起给了左启辰。
这大概是左启辰现在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第354章 听说我被影帝当成了替身（六十九）
他不舍得吃，想给她留着，这也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彩礼”。
然而女孩白白嫩嫩的指头把罐头推着转了一圈，看清上面的标志之后，嫌弃的撇了撇嘴，“我不吃这个，会过敏休克的。”
左启辰一听她的话，忙不迭伸手把东西拿了回来，藏到了女孩够不到的角落。
沈予南嘴馋抢他的棒棒糖，却反而差点害死自己的事，简直快给他下留了心理阴影。
不过沈予南这次，倒是真的没再嘴馋。
一两年前她贪吃菠萝，差点把自己弄死的事，她印象太深了。
沈予南伸手转着旁边的石头玩，玩了一会儿，看了看周围没人，又鬼鬼祟祟的掏出一张纸，加上一根铅笔头，塞给左启辰，凑过去悄咪咪的跟他说，“你还记得你家里人的电话吗？”
左启辰低头看着许久没有见过的纸张和笔，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呆住了。
沈予南脾气急，伸手进去推了他一下，“快点，我爸爸前几天来医院看我，我讲了你的事，他说你可能是被拐卖的。这些事这里的人不会管，只能让你爸爸妈妈自己找来，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左启辰被她一推，又听到“爸妈”这几个字，不知为何，忽然一阵心酸，眼眶被眼泪涨得发疼，视野模糊起来。
刚被拐出来时，他也嚎哭着求助过周围的人，然而没有一个肯帮忙，都觉得这根本不是拐卖，他只是一件有归属权的货物。
换了无数个环境，求助所得到的，都是这种令人绝望的结果，到了这时，左启辰已经渐渐认命了。
然而现在，这小小的，带点褶皱的纸片，一捏在手里，居然就诡异的唤起了他压在心底的全部希望。
左启辰识数以后，就家里人哄着，背熟了他们的号码。
只是半年没见，有些数字，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的手因激动和压抑多年的委屈一阵阵发抖着，过了好久，才终于歪歪扭扭的写了所有可能的数字组合，把纸的正面和背面，全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
沈予南结果那张纸，把它小心收好，看了他一眼，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哭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以后会帮你的。”
左启辰努力扯了扯嘴角，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哭成这样。
但不知为何，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他最后只好翻过身，把脸埋在脏的结块的袖子里，哭到浑身发颤。
沈予南无语蹲在旁边，觉得应该哄哄他，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一直干看着。
太阳逐渐西斜，沈父等女儿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找了出来。
他远远看到了沈予南，冲她招招手，喊了声，“婉婉！”
很多人，都会有个乳名。
沈予南名字像男孩，小时候又太闹腾，被她闹得焦头烂额的大人为了中和下她的性格，缺什么补什么，取了“婉”字，当她的小名。
沈予南回头招了招手，站了起来，匆匆跟左启辰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她爸走远了。
第355章 听说我被影帝当成了替身（七十）
左启辰最后能记住的，就是她阳光下几乎在发光的背影，和那个好听的名字。
……婉婉。
……还是晚晚，碗碗？
总有一天，他能弄明白。
左启辰又在笼子里躺了一段时间，忽然有一天，镇上的主任带着一队人，跋涉到了这个交通阻塞严重的村子里。
他的父母找了过来，也不顾他身上肮脏，在他刚被从笼子里放出来时，就上前牢牢抱住了他。
重回长辈羽翼下的感觉，美好的像做梦一样。
左启辰在他们怀里睡着前，心里想的，还是沈予南对着他笑的样子。
如果当初她没把棒棒糖抢走，吃到老鼠药的是他，黄建绝对不会花钱让他去看医生，他可能已经稀里糊涂的死在了那天夜里。
如果没有她，他的父母也找不到地方，他要么永远在这个笼子里关到死，要么就得认一个不把他当人看的人当父亲。
婉婉一定是上天派来救他的小天使
等他长大，就回来娶她。
……
……可最终，他也没能及时赶回去。
等他找回去了，她又已经不在了。
左启辰沉默的站在厨房里，一直站到手里的热水变得冰冷，他把水泼掉，重新兑好了温的。
再回到沈予南的卧房时，她已经睡着了。
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安安静静的，不对他喊滚，也不会挣扎着要去找别人。
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想了想，又把它拿起来，回厨房换了个摔不碎塑料杯，重新倒好水放好。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跪在床边，在她手上轻轻亲了亲，低声道，“晚安。”
……
白零在左启辰这儿一待就是几周。
她原本以为，左启辰是那种有些急躁的性子，可此刻才发现，这个人真的是出奇的有耐性。
情感值缓缓飘到96，然后又卡住不动时，老妖怪终于放弃了混吃等死的生活，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
有一天，左启辰跟一堆人应酬完，微醺的回到家里时，就见白零居然没躺在床上，而是站在窗边，怔怔的看着远处的什么东西。
他已经习惯了婉婉对他的视若无睹，因此没有惊动她，缓步走到她背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远处的公路旁，立着的那种巨大广告牌上，有幅项音的宣传海报。
左启辰一怔，的眼神猛地变了。
他能容忍婉婉打他，骂他，不想见他。
……却唯独不能忍受，她对别人还留有牵挂。
与世隔绝在这栋小别墅里，白零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激烈抗拒，到现在的漠然无视，在左启辰看来，已经缓和了许多。
一开始，她还会偶尔提起项音，提起她的工作，但后来，她慢慢不再说起这些了。
左启辰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
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在家里，她从来不肯看他。
然而现在，她却对着一张项音的照片，看的那么入迷。
左启辰要是完全清醒，或许还能勉强按下一瞬间涌上来的嫉妒。
第356章 听说我被影帝当成了替身（七十一）
然而酒精已经麻痹了他的大半理智，本性被放出来，他狠狠掐住白零的手，把人往床上一甩，抬手死死压住了她的肩膀，不肯让她起身。
原本，他只是为了让她的视线，离开外面那个广告牌。
可现在这个暧昧的姿势，呼吸勾缠间，居然隐隐让他兴起了一些压抑不住的念头。
左启辰眼神慢慢变了，眼底黑沉无光，良久，在身下的人终于不动了以后，他忽然着了魔似的低声道，“我喜欢你。”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想狠狠的吻上去。
然而两片唇即将触碰之时，白零忽然一抬手，死死拦住了他。
左启辰隔着那只手，看着她眼底的厌弃，怔了一瞬，忽然就没了理智。
以前，在她还被他“包养”着的时候，在她没遇到项音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这么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