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总算觉察出了不对劲,眉头微蹙的看着释空,道:“小和尚,本座平时忍了你便罢了,如今你倒是成了锯了嘴巴的葫芦,不会说话了?”
释空微微抬起眼睛看着沈清,却是扯了扯嘴角,声音干瘪:“寻常贫僧吵闹,施主不欢喜,如今贫僧没了话说,施主还是不欢喜,着实是让贫僧难做了。”
沈清只管瞥了他一眼,道:“本座能留了你在此处,不单单是因为穆氏女,还因为无忧与本座有旧,方才让你在此处容身不至于被人所害。你若是再继续阴阳怪气,本座便是把你直接仍回到清凉山上去,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释空倒也不是与沈清置气,这些日子他也看得出来,沈清对旁人如何倒是不知,但是对自己却是不错的,释空也觉得自己刚刚言语失当,便是叹了口气后微微动了动身子从长凳上离开,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清面前,在竹制小桌另一边坐下,道:“是贫僧心里有些不安忐忑,刚刚言语失当,还望施主海涵。”说着便是双手合十,微微低了低头。
沈清则是随意的瞧了他一眼,倒是没有恼怒,只是淡漠的道:“说说看,发生了何事。”
释空犹豫了一下,不过终究是觉得有些话堵在心里难受,或许对着旁人说不出,但是偏偏瞧着沈清那张冷淡到显得有些绝情的俊美面孔心里着实是多了不少信任的,便也是就开口道:“善哉,贫僧本是一心想着与师叔祖修道,怎奈六根不清净到底是被俗事缠绕,想着此来京师能够解决一二,但是偏偏事与愿违,昨天晚上更是让人烦扰,故而贫僧今日失态了。”说着,便是又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不过想来是因为出家之人居然还沾染俗尘让释空觉得愧对佛门清净了。
不过沈清却是抓到了另外一个点,微微蹙眉:“昨日也就是有人来过一趟,便是打发了去的,”而后沈清顿了顿声音,“你认识那个牌位上之人。”
“那是我的娘亲。”释空没有再自称贫僧,也没了以前那股子方外之人才有的超凡脱俗的客气,这会儿他把这句话说出口以后,便是微微垮下了肩膀,背脊也没有那么挺直,双目微微低垂,着实更像个寻常人了。
娘亲。
这个词汇让沈清的手微微一顿,他已经活了千年,压根儿记不清楚生母的模样,可是却依旧记得世上最爱护他的女人的那双手总是比别人来的更温暖一些。这会儿看到释空提起,沈清倒也没有漠然对待,即使声音依旧清冷:“逝者已矣,自有自己的归来往去,你身为佛门弟子该是更看开才是。”
释空现在瞧上去却不像是那个清秀的小和尚,更像是累急了的普通人,只管叹气,而后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娘亲她亡故的早,最盼着的便是能有个生灵牌位立于宗族。这本就是形式罢了,我也为她超度,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可是,如今那些人却是拿了我娘亲的牌位,我若不取回来只怕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事情的。”
沈清淡淡道:“苏家人让你做何事?”
释空微微低垂眉眼:“代人顶罪。”土布吗技。
沈清扯扯嘴角,喝掉了杯中茶汤,语调冷清:“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这帮人的脾气依旧没有变化,怪不得萧家人总是喜欢寻了苏家人,果然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般配得很。”
素来冷言冷语的沈清话也是不多的,这会儿却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是让释空颇感意外。
这话明晃晃的就是骂了苏家的,按理说释空本是苏家人,该是觉得愤懑或者尴尬才是,不过此时的释空已经是出家为僧,出家人没有门户芥蒂,一视同仁,而苏家对待释空本就不好,释空如今根本不想认了他们去也是情有可原。
沈清撂了杯盏,语调冷漠:“你可知道顶罪后的下场?”
“知道,杀人偿命,便是能抵回娘亲的排位,让她有所归去,也就成了。”释空慢悠悠的说着,眼睛没有焦距。
沈清却是直接微微蹙眉:“无忧也是个慧根极深的,想来眼界也高,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没了脑子的弟子。”
释空没有回话,只管苦笑。
真的被胁迫了定了罪的后果,释空心里明白得很,大周的律法极其严苛,延续了前朝凤鸣的法律,杀人的罪名必然是要赔命的,三教九流都是一路看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释空不过是清凉寺的一个看门小和尚,既不是得道高僧也不是豪门公子,哪里能够有好的待遇呢?
一旦走出了这一步,便是死罪,终究是躲不过了。
在清凉寺那么多年,本就聪慧的释空自然是读了不少佛学典籍,他对于生死之事也有自己的看法。不过终究是送不走的,释空能感觉到,他送不走自己娘亲的魂魄。
心有牵绊,自然会弥留人世不入往生,释空到底是要解开了其中的关节的。
在他看来,娘亲仍留在磁珠便是因为那灵位无法进入苏家祠堂。对儿时的事情释空记忆不多,但是想也知道,能够甘心当了外室,必然是欢喜了一个男子到了极致方才如此。释空清楚地记得他娘亲说起过,原本苏家便是为了攀附权贵方才弃了大妇,而那大妇便是释空的娘亲的。
“我到底是要为了她着想。”释空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沈清的眼睛却没有看着他,而是看向了慢慢的从空气中渐渐显现出了人形的鬼魂。
面容惨白,眼下青黑,双眼向外突出而舌头被割了去,手脚都是没了踪影,就是一个身子飘飘荡荡的,一身粗蓝色的衣裳却是瞧上去血迹斑驳,分明就是及其可怜可怖的模样了。
沈清倒是不觉得害怕,比这更惨的样子他也见过,这会儿只管又到了杯茶,淡淡道:“你娘亲如何死的?”
释空语调低沉:“生病死去的。”
沈清扯扯嘴角,生病?什么病能生到如此境地?
而那鬼魂也是流了泪来,鲜红的,血液一般。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释魔之珠
宫中传来的消息直接送到了穆鸢的桌上,她并没有避讳着身边的赛金,只管微微蹙眉拆开了信笺。
那上面并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写明寄给谁的,就这么一觉醒来后凭空出现在了穆鸢的桌上。
拿起了一旁用来裁纸的银质小刀,穆鸢直接划开了信封。而后从里面抖落出来了一整薄薄的信纸。
这封信显然是从宫里出来的,只有宫中才能奢侈的往信纸里头搀金箔,寻常人家即使是巨富也不敢如此招摇的。穆鸢把信纸抖落开,然后瞧这上面的字,便是觉得写得颇为飘然写意,而看到上面的短短几个字,穆鸢就能猜到出处。
释空迷窍,苗鱼不禾。
苗鱼禾为蘇,这是个明眼人都懂得的意思,必然是出自沈清之手。
只怕沈清道长就想直接写了苏家的,能拐弯已经是道长给了面子了。
等穆鸢看完,那张纸就自己从边角处有了火星,穆鸢平静的捏着一角,看着这张纸烧完,然后扔进了茶盏里化成了一抹飞灰。
赛金这会儿才捧着选好的衣裙回来。笑着道:“公主,再过几天便是年节了,这些日子宫里面传出了话来,说是事情颇多,种种都有章程,今儿个咱们先选选衣裳等着以后瞧瞧能不能用上吧。”
“珠云可知道这事?”穆鸢神色淡淡的拿了个耳铛戴上。
“知道的,珠云姐姐在接到了传话以后就已经去定下了个章程,今儿个她便是让我留下来陪着公主选衣裳的,宫里头新做出来的衣裳也送到了。公主也可以挑几件可心的。”说着,赛金便是拉出了红木衣架,将裙裳长衣一件件的挂了上去,小心细致。仔细着不碰坏了任何一件,眼睛则是看向了穆鸢,笑着道:“不过要是奴婢说啊,公主生的好看,那就是穿什么都好看的了。”
“你这嘴巴甜得很,想来是今儿早上抢了雪盏的点心吃了吧。”穆鸢笑着打趣,而后便是站起身来在一件件衣裳前头浏览着,眼睛从这些精致刺绣和丝绒软缎上看过去,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宫中出来的衣裳便是要比寻常的好了许多,宫中用的布料丝线均是番邦进贡或者各地采选的,各处的商户为了宣扬招牌无不以皇家贡品的名头为荣,这在大周便是天然的广告,有了皇家贡品名头的商家自然会在当地成为带头之人,而且有了那么一块招牌。以后商家子弟去考取科举或者选举孝廉的时候都是可以得到优先的。
大周之中,三教九流划分十分清楚明确,商户便是商贾人家,空有钱却没有名声地位,有些商户即使是连科举都不能参与的。
但若是和皇家有了联系,自然是能够洗干净名声,种种也都是要更好一些的,那自然是要选择当地最好的物件,使用最好的工艺做出来的东西才能送去宫廷里面的。
用来裁剪衣裳的便是尚衣局的宫人,六局之中的宫人与寻常宫人不同,均是带有官身的,寻常女子为了得到恩宠自然是要挤破了头往后宫里面去,或者展示自己得到上面人的垂青指派一门好亲事,但是六局之中大多数的女子均是世家祖业,尚衣局中便是不少特地甄选来的江南绣娘,刺绣功夫了得。专门为了宫中贵主以及王孙公子刺绣缝纫,那手艺当然是要比外头好上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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