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兰,这位是户部侍郎莫大人的夫人。莫夫人,这是本妃的外甥女,户部尚书高大人的嫡亲孙女高祉兰。”北宁王妃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莫璃,拉了拉年轻女子。
“早就听说王妃有一位绝色的外甥女,今日得见,果然是仙女下凡一般。”余氏说。
高祉兰只是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眼角余光依旧落在莫璃的身上。
“莫夫人说笑了,本妃倒是觉得锦溪生得更为娇俏可人。”北宁王妃用帕子掩着嘴唇笑了笑,“而且胆识也非寻常女子能比。”
莫璃毫不在意地垂着眸站在一旁。两位中年妇女没营养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北宁王妃带着高祉兰去大殿上香。
经过这一场偶遇,余氏的兴致大减,将带来的活物放生之后,便推说自己倦了,要回车上休息,让段氏带着莫璃和莫昊纤去周围逛逛。
段氏和莫璃也没什么心情,况且也不好让余氏等太久,领着莫昊纤小朋友在寺前寺后走了一圈,便也回到了车上。
因为去的早,回的也早,一行人到家也不过刚过未时。莫璃将余氏送回房中,本来想伺候余氏睡个晌觉,丫鬟丹玉前来禀报礼部侍郎肖文贤的夫人过府看望。
余氏微微皱眉,以前是见过肖夫人,可两人并无过多往来,今天她来做什么?可碍于丈夫从前与肖文贤同殿称臣,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只好让丹玉将人请进府来。
肖夫人与余氏年纪差不多,眉眼生得一般,却是打扮得一身珠光宝器。见了余氏便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莫夫人,听闻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起来了?”
莫璃虽然是头一次见到这个肖夫人,却对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是反感,不知道她这是要唱哪一出。
余氏和肖夫人分宾主坐于堂屋,吩咐丹玉上了茶,让莫璃过来给肖夫人见了礼,肖夫人上下打量着莫璃道:“莫夫人好福气,生得如此标致的女儿,可曾许配了人家?”
余氏没答反问:“肖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事?”
“听闻莫大人不幸罹难后,莫夫人就病了,我本来早就想过府探望,奈何家中事务繁忙,今日抽出了时间,赶紧过来看看,莫夫人可好些了?”肖夫人说得情真意切。
余氏微微颔首:“承蒙肖夫人惦念,我这已经好多了。”
肖夫人的眼睛又转到了莫璃的身上:“京城贵女经常在一处玩乐,怎么不见莫小姐出来走动?”
“溪儿刚刚及笄不久她父亲便过世了,我又病着,所以也没怎么出门。”余氏咳嗽了几声答道。
肖夫人唉了口气:“可惜了这副小模样,若是莫大人还在,那提亲的不得把这莫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娘,溪儿去看看娘的药煎好了没有。肖夫人,失陪了。”莫璃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舒服,福了福身子,带着若平一起躲进了厢房。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小丫鬟一脸惊慌跑来后院:“小姐,夫人身子又不舒服,咳了好长时间?”
莫璃霍地站起身,边跟着小丫鬟往外走边问:“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七章 玉牌可还在?
莫璃霍地站起身,边跟着小丫鬟往外走边问:“怎么回事?”
“肖夫人走了之后,夫人的脸色就很不好,回屋不停地咳,丹玉姐让奴婢赶紧来找小姐过去。”
“那个肖夫人说什么了?”
“奴婢一直在外面伺候,没听到都说什么。”
莫璃几步进了余氏的屋子,只见余氏歪在炕上,用手帕掩着嘴咳着,丹玉一手端着药,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娘,您怎么了?”莫璃上前半跪到炕榻上。
余氏就着丹玉的手把药喝下,这才稍微止住了咳:“老毛病了,一口气顺不过来,这咳嗽就止不住。”
“娘……”莫璃望着余氏蜡黄憔悴的脸色,不禁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余氏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跟溪儿说会儿话。”
“夫人……”丹玉担心地看了看余氏,“奴婢在院子里候着,有事就让大姐大声唤我。”
“我知道了,”莫璃点点头,“若平,你也先出去吧。”
禀退了左右下人,余氏抹了抹莫璃脸上的泪说:“溪儿别哭,坐到娘身边来,有件事娘要跟你说说。”
“娘,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溪儿听着呢。”
“你那块玉牌可还在?”
莫璃心下疑惑,难道余氏是要说关于慕容楚的事情?她赶紧从衣领里将吊在红绳上的玉牌摘了下来:“娘,溪儿一直将玉牌贴身带着。”
余氏将玉牌接到手中,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眉宇间霎时间蒙上了一层氤氲:“物是人非呀,当年春雪,也就是楚儿他娘把这块玉牌给你时,你还是个小奶娃娃,如今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娘……”莫璃眨着一双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余氏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娘未出阁前就与楚儿的娘交好,春雪她爹是翰林院大学士,膝下无子,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女儿,从小便悉心教导。”
“春雪那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诗词歌赋样样出色。十七岁时被皇上赐婚给北宁王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北宁王慕容靖忠。二人婚后虽然也算和美,但春雪的肚子却是一直没有动静。”
“两年后,老王爷过世,慕容靖忠袭了王位,老王妃便张罗着给他纳了当时吏部侍郎的嫡三女陆氏为侧妃。那陆氏进门第二年便生下一子,紧接着春雪也有了身子,十月怀胎生下了楚儿。”
“将军大人还有一个大哥?”莫璃一直以为慕容楚是长子,如果他有哥哥的话,那就不必承袭王位了,这样的话倒是更合了她的心意。
余氏点了点头:“算是有个大哥吧,可虽然都是男孩儿,但老王妃还是偏疼嫡孙,所以对春雪的态度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日子过得也算是舒心。”
“我们莫家与北宁王府并没有过多的往来,但因着我和春雪的关系,我们俩倒是常私下里走动。我生下你时,春雪过府看望,一眼便看中了你,抱在怀里不舍得撒手。你三岁的时候,春雪问我有没有意将你许给楚儿。”
“楚儿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天赋异禀,文武双全,我心里自然是乐意的,也没跟你爹商量就同意了。春雪很高兴,当即就把这块玉牌挂到了你的脖子上。还说待到你及笄之时便上门来求亲。”
这段往事莫璃听慕容楚讲过,可此时从自己母亲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古人的思维真够可以的,原来她从三岁开始就已经是慕容楚的人了,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表示自己对娃娃亲接受无能。
“娘,我才三岁,您便把我许出去了,这是有多盼着早点把女儿送出门呀!”莫璃嘟着嘴嗔怪道。
“娘哪里舍得把你送出门。那时楚儿已经决定要从军,春雪是想在他走之前把这事儿说妥。但又怕沙场无情,万一楚儿有个三长两短再耽误了你,所以只是以玉牌为信物,口头定下而已。”
余氏拍着莫璃的手背说,“当时春雪也说了,如果楚儿有什么不测,她绝不会以此来要挟你嫁入慕容家。人家话说得如此通情达理,娘哪里还有不应之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莫璃问。
“春雪说为了你能平安长大,此事她暂时不想让王府的人知道。我也只是跟你爹悄悄说过,就连你哥哥也没告诉。不过……”余氏顿了顿,“楚儿应该是知道的。娘就是想问你,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
“他只是给我看过另外半块玉牌,说这东西是他娘给他的,别的倒也没说什么。”莫璃不知道余氏提起这件事的目的,便含糊地一语代过。
“造化弄人啊!”余氏沉吟道,“如果春雪还在,这门亲自然是极好的,可如今那王府……”
“王府现在怎么了?”莫璃好奇地问。
余氏微蹙了眉,很是为难地说:“春雪走后,那陆氏被扶成了正妃,如今她可是王府的当家主母。楚儿又多年不在京城,恐怕有些事情已经不比从前了。”
“娘,不是说妾室不可以扶正的吗?侧妃不就是妾,她是怎么变成正妃的?”
“凡事都有例外,妾是不可以扶正,但那是普通人家的规矩。陆氏的二姐嫁给了当年的高丞相的嫡长子,高丞相正是晴贵妃的父亲,也就是晋王的外祖。陆氏的父亲后来做了吏部尚书,陆氏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况且她还为北宁王生了一个儿子。她父亲多方活动,最终把她扶上了正妃之位。”
莫璃不由得一头黑线,这是怎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呀!
“她愿意当正妃就去当好了,反正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莫璃对于这种裙带关系实在没有兴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余氏又是一阵紧咳,莫璃赶紧端了茶喂了她几口。
喝了茶暂时压下咳嗽,余氏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